[游记]妙峰山游记

妙峰山游记

某年月日，东郭先生面壁，偶发突想，乃谓众曰：“向之阳光正好，何如造妙峰金顶小憩耶？”众莫不訇然应之。

翌日，天朗气清，人物各齐备，遂行。乘106约半时辰，途中自然搅扰无数，举车皆惊。于田村焉，转306至所谓河滩者。一妪往问何所之，且自告可驾车相送，余等初狐疑，然顾其言之诚，遂依行焉。风驰电掣，沿途风景如画，与往日所眼见迥异。山非崔巍，而自清秀，水飞流瀑，依然婀娜。或而三两家散落阡陌，似有鸡犬相应，乃知山间自有仙游也。慨而叹而，造化人情斥于口，心之俗浊可知。路随山转，峰去岭来，不知经几时许，金顶翼然，遥遥在目矣。小径蜿蜒，曲曲折折，于苍翠间或隐或现。遂舍车，沿路行，行不数步，山门阿而眼前焉。

门前香火小贩甚多，见游人来，手执香烛招引，喝呼之声，此起彼伏，一时嚣然若闹市。此处乡民，原本农家小户，亦颇谙市场经济理，俨然桃源内魏晋街市，吾思之，得一大乐。内有常英者，心至虔也，辄造购焉，众人皆心动，依然。山门处一门子，因谓吾等非编内学徒，意欲不纳，中有玉桃者，纵其伶牙俐齿，奋勇于前说焉，遂得通。

山门一入，自神清而气爽，怡然造化之所。脚下石板，隐约似有文字，而不可辩，细细考之，亦不得其然也。道侧古树参天，枝枒抚云，径抵数人抱许，中自纽结，状似盘龙，不知几历几代矣。

主道近处，得一影壁，上书曰“心诚秉一”，众皆咏而叹之。绕至壁左，得一小径，蜿蜒曲折向上，未知其所之也。拾级逆行，约百余步，山势左转，一神殿赫然在目。孰察之，乃知此为玉皇及文曲、武曲之所。玉皇俨然，尊严威仪，凛凛似有风起。武曲为岳穆所摹，掌词讼曲直，文曲乃比干之相，有华盖缨冠。众皆释所抱之香烛，纷纷然进献，进而有钟乐袅袅相伴，续续上焉，退而凝神而思，似有所得。

俄而拜毕，出殿门，绕之殿后，极目望去，群山万壑，皆有来归之意，偶清风起处，飒飒若惊，又百鸟翩然林间，隐约有婉转语。云来兮阴阴若雨，霁开兮灿灿生辉，时有一雁出，飏飏乎天际，悠悠然凌云，翼自飘逸，身自轻捷。

下天王殿，复至影壁处，人群簇簇，鼓声訇訇，细观之，有信男献乐焉。列队齐整，峨冠博带，动作祥和，面容安闲，摇旗擂鼓，随意而娴熟。队前一条幅云：“××处信男××供奉”，形式内容皆备。

穿若干古松去，复望人来熙攘，问之，乃曰，此金顶施粥处。清妹少者，年幼饥渴，央众人共赴之。吾谓之曰，吾等香烛尚未进献毕，岂可遽就食耶？遂率众人东向。又几十级，山势陡转，所谓娘娘庙者巍巍，庙门大开，余等欣然入。

庙门两侧立有两金刚，一青一红，皆虬须怒目，余等不解，身为仙佛之地门神，理应翕然乐，做米勒佛状，广纳众人，奈何武势怒目，恐吓许多人耶？庙内供奉神像甚多，香火颇胜，院内氤氲缭绕，善男信女者众。余细细察之，内计有娘娘姐妹神像者五，观音堂一、地藏王府一，药王殿一、财神供奉一、月老庙一、王三奶奶龛一、快乐王座一。众人临摹各善男信女，做虔诚状，依次拜去，一时手忙脚乱。中有丽钧者，娇小可爱，诘余曰，商纣非为虐主耶？奈何人人拜之以求快乐？余不能答。盖快乐诚人人欣慕也，世间能有几人不为名利所累？偶有间暇之娱，已自乐不可支，谁人又能咨情寻欢？人生若梦，幡然已是百年，奈何如此苟苟！

众人拜毕，急匆匆回转，口虽未言而心有灵犀焉：此时日已过午，皆腹内空空，翼能得一善食也。至施粥处，却人影空空，笼虚屉冷，盆干钵净，往知事处问焉，方知时辰已过，饭汤且尽，众人大窘。清妹怨言甚多，诟余自作主张，以至饥肠辘辘，余甚恚焉，遂不敢复出一词。

无奈何，众皆疲敝，适逢一合抱之古松，卒得阴凉之地，皆席地做，取自将些许之粮，分而食之，幸而旁复有信众所施舍之茶水，遂不得饥渴，精神皆大振，相与谈笑，欢甚。偶到兴处，拊掌大笑，惊动过往，而不觉日已偏西。忽一老者至，出其所负馒头于信众，做善心施舍也。众皆大喜，往讨焉，各得其二，善藏之。顿觉此来非虚，惟惑吾等皆吉人，自有天相耶，抑或各神灵察吾等忠诚而显圣耶？

众乐焉，欣然复来时路，拟往归，适逢驾者妪来电催促，遂遽出山门，寻之车驾处，乐而归，车行甚速，一路欢歌，顺道而下。吾细观众人，皆面带红光，双目炯炯，头顶现五色，似已得神助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