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多伦多文化艺术沙龙:观看文章

九寨沟之行⑦：山水美丽人丑陋

九寨沟之行，真真切切领略了神奇、美丽的山水，但也实实在在领教了人的丑陋、卑劣。

一路的旅程，来来往往，反反复复，看山水，看风景，看名胜古迹；与宾馆，与酒店，与商家，与游人不断地打交道。相较之下，感觉沉默无言的山水更美，更厚道，巧言善辩的人尤其丑、尤其薄情，万物无与伦比，禽兽无出其右。

旅游遇到的第一个问题是出行。同一个旅行团出去，车上前后的坐位，上、中、下铺，总有一个优劣之分。本来在一个尊老爱幼的国度，又来自于同一座小城，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熟识，大家应该是谦谦君子，相互尊重，相互谦让，相互照顾才是。可不！带有孩子的母亲，每每怂恿孩子去抢座、占座，即使长者、老者亦不相让。剩下角落的位置，即便晕车，也只能坐在角落里；下铺、中铺抢完了，白发苍苍，照样要颤悠悠爬上去。其他人一个个闭目养神，或者熟视无睹，仿佛这个世界本来就该抢。

旅途之间，几乎天天有抢座位、占座位的现象，但这也罢了，毕竟是一个旅行团，不好说什么。当要返回时，导游将预定好的卧铺票拿来，问我们几个人如何分发。铺位仍然有上、中、下之分，又没有人主动提出睡上铺。不得已，我们只得采取中国最古老，也是所谓最公平的办法――抽签，将所有车票打乱，摊在桌子上，由个人自由选取。

但是，让人非常不快的一幕出现了。

我们五六个人坐着未动，还没有拿到车票，可桌子上的车票却全没了。原来，有些母亲与孩子都拿了票，迅速翻过来看看，然后把下铺、中铺票留下，将上铺票往桌子上一丢了之。我们几个年龄较大的，只得把上铺票归自己，上车后，艰难地爬上去。

让人不快的还有食宿。本来说好住宿条件为标准间，但到了目的地，导游即以旅游旺季，游客太多，住房紧张为由，把大家安排在三人间里。而且说是三人间，实际是标准间里加一张行军床而已，人往上一躺，立马陷了下去。

但到达住宿处常常很晚，甚至是深夜，不得已，大家也只好将就。这一将就，旅行社的利润就上去了，或者导游的腰包就鼓了。

而食呢，说是八菜一汤，菜的个数是够了，但菜量很少，质量也极差。

一些老人回忆说：原来卖馄饨，店家只是将瘦肉换为肥肉。现在可好，他直接敢一点肉都不放。

如今的旅行就餐，颇有点“一点肉都敢不放”的感觉。极为粗劣的菜蔬，陈年的糙米，清水的面条，发黄的馒头，让人实在难以下咽。没有办法，不少人只得以方便面充饥。

接下来是娱乐。在九寨沟口，导游动员我们去看藏羌风情表演，说好每人120元，有精彩的藏羌风情表演，可以跳热烈的锅庄舞，还有酥油茶、青稞酒喝和烤羊腿吃。

听导游这么一说，马上有人问：那么还吃晚饭吗？吃了晚饭，还怎么吃烤羊腿？

导游笑笑，说，吃过晚饭，大家一起去。

在大家的印象中，酥油茶、青稞酒，那可是醇香甘洌，满口余香，藏族特有的上等饮品，而烤羊腿更是外焦里嫩，喷香诱人，咬一口，满嘴流油的美味。豪爽粗犷，热情好客的藏人，哪还不把客人招待个够？

但期望越高，失望越重。

晚上，上来的酥油茶还有青稞酒，大家喝了一口，大多吐了出来：这酥油茶和青稞酒怎么这么难喝！喝过第一口，极少有喝第二口的。而烤羊腿更绝，送上来的却是每人一块糖果大小真空包装的耗牛肉。

到现在为止，我都不明白，是酥油茶、青稞酒本来就那么难喝，还是组织者偷工减料，偷梁换柱了。烤羊腿更是见都没见着。

最让人感觉滑稽与可笑的是购物。返城途中住四川茂县，第二天早晨，导游向大家说，按要求，她不得已，要带大家去茂县的一个珠宝手饰店签单。大家购不购物，自愿。只是配合一下，让她完成任务。

见导游说得很恳切，大家也就没有什么异议。

进了珠宝店的解说厅，导购员问我们从哪里来的，便有人七嘴八舌说，我们从河南来。

导购员马上惊讶地说：啊！和我们经理是同乡。你们来得不巧，要早两天来，还能见到经理的爷爷，他从乡下来这里玩，可惜，现在已走了。

导购员紧接着说：我去看经理是否有空，有空和大家见见面。

我们都说：不用！不用！

可导购却急不可耐地出去了。

一会儿工夫，经理进来了。进来就寒暄：刚才他们告诉我，老家来人了。我还以为是从泰国那边来人了。嘿，你们都是从河南来的？九寨沟看了吧？黄龙看了吧？来了几天了？

经理似乎并不需要我们回答。

经理接着说：我是郑州人。

有好事者便问：那你怎么没有郑州口音？

噢！是这样的，我父亲是国民党的一个士兵，解放前夕和他的长官跑到国外，我是在泰国出生的。然后他就进入了正题：这个店是我爸爸的长官开的。接着他反问我们：你们真是河南濮阳来的？我一个姑姑就在濮阳！

也许他怕大家不相信，又进一步强调：在濮阳张村！

在中国，叫张村、李村的村庄多的是。你绝对没有办法去核实。

经理接着说：我们老板这人很有钱，但太黑，珠宝标价都特别高，我只是给他打工。老乡来了，千万别买，不要上当！我见你们，就是想见见家乡人。不过你们真要想买珠宝，你们找我，我让店里给你打折儿。

由于来前已有同事告诫过我们，他在这里已上过当了，而且让他上当的托儿就是这个经理。一条标价几千元的水晶项链，经理出面说情，打折后600元。可他买了之后，发现别人用80元的价格买下了同样的项链。

有了先前的告诫、提醒，大家只是看，连问价格的人都极少，更没有人买。

自称同乡的经理很失望。

无巧不成书。

当我们游览都江堰时，导游又将我们带入景区的一个珠宝店。

导购员又给我们重演了一出老戏，重弹一曲旧调，一样立马出去叫来了经理。

经理一问我们是河南的，便说自己也是河南人，也是在泰国出生的，父亲是国民党的一个士兵，解放前夕逃到国外。“要是你们早几天来，还能见到老爷子，他能和你们说家乡话。”

尽管在茂县的版本上略有改动，老家人由爷爷换成了老爹，但大家还是立码想起了茂县的一幕，有人便问：你和茂县珠宝店的经理是兄弟吧！

于是大家便窃笑：怎么这么弱智，这么低劣，撒谎都一个版本的。

经理一副吃惊的样子：茂县！你说是马路边上的那家？然后恍然大悟道：哎！哪个人是假的，他老冒充我骗老乡。这年月，骗子可多了，特可恨！大家都是老乡，我告诉你们，可千万要小心哟。

接着，他一样介绍店主是他父亲的长官，一样很黑；他一样是给老板打工；而且还有一样，如果要买珠宝，他一样可以帮忙，一样可以打折儿。

一个茂县，一个都江堰，但两个经理如出一辙，如影随形。这样的表演，看一次还有点新鲜，第二次，大家便不耐烦了。

见大家不感兴趣，不相信，经理也就讪讪走了。

一路行来，一路表演，让我看了一出连续滑稽剧。形形色色的人，一个个都正人君子，大德圣贤似的，可一涉及到个人利益，一涉及到金钱，一个个立马露出丑恶的嘴脸。

回想沿途美丽的山水，愈发觉得人的丑陋。

2004年9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