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成都游记(四)

和陌生人走在陌生的街头

离开好友，我随着当地的团开始了我的峨眉山大佛山两日游。

阿姨下了夜班回来，煮渣渣面给我吃。杨枫说四川的面条跟北京的很不一样，它每一碗的料都是单配的。底料里有辣椒油，味精和盐，渣渣面所谓的渣渣是肉丁。当然，面里还有杨枫一点也不吃的葱。在四川的日子，听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好像就是他嘱咐老板：不要葱。渣渣面这个名词其实是后来她的哥哥告诉我的，当时我只知道傻吃。吃过早饭，阿姨送我去旅行社。其实我自己也可以的。如果是在家，妈妈大概也不送我的。在三轮车上，问起来面条的做法，她说了许多，我却很难完全听明白，只听懂一句：刚才的面我少放了些辣椒水。

母亲就是母亲。

阿姨还在嘱咐我：你到我们这边来耍，我们就要负责任。长辈都一样，会担心你们的。

恩。忽然之间，我觉得自己不懂事的这么到处乱跑，不知会让家里人多担多少心呢？妈妈曾说：你看曹征，多好，放假就回家。谁都听得出，话里的羡慕和讽刺。可是，为什么我小得时候，你不曾在意过这些呢？为什么一定要让坎坷教会我一切，你才回过神来，开始珍惜这个家？可是，你知道吗，它在我的心里早就不存在了。我宁可在疲惫的伤痕累累的时候跑到一个离家千里，语言不通的陌生的世界，也不愿回到你身边，回到那个在每个人心中都最温暖，最安全的家。

上了旅行社安排的小车，因为杨枫家在离成都市区较远的双流县，所以我要到路口转一辆大的旅游巴士。和我一起出发的还有一对情侣。路上有个伴总是好事，虽然和情侣同行似乎有些难插话。

上了大旅游车，我顺便就挨着一位叔叔坐在了上车第一排的位置。左边是导游，化了在我看来并不适宜的装，有些浓。车上人不多。冬季毕竟是这里的旅游淡季。和身边的叔叔随便聊起来，他是个做IT的西安人，姓徐。走过很多地方，是那种比较专业的“驴友”。也许因为把我当成是个孩子，他对自己的旅游经历侃侃而谈。感觉上，他有些像ivyrake。有这种想法的时候，突然觉得好像哭。我已经长大到经历过一些人和事的年龄。于是，也学会了用固定的眼光看人。Stereotype。这个词终于用到了自己身上。冥冥中，一切已是沧海桑田。我已老到不愿再去尝试和争取什么，怕自己一不小心会输掉全部。曾无数次想过：如果当初我再确定一点，再勇敢一点。

没有当初。

我很狼狈的，就把眼睛闭上了。不愿再多想些什么。

旅行社的安排总是会很松散。上午到达的第一站是一个珠宝商店。导购的店员很有感染力，让我暗暗折服。在里面转了转，真的有些冲动想买些什么给自己。自己真的越来越女人了，曾那么不懈的东西，现在却也会为之驻足，呵。自己好像总是慢半怕，同龄女孩在摆弄坠饰的时候，我不懈；她们都觉得这一切不再新鲜的时候，我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对配饰格外的喜爱。

午饭吃得很简陋。同行的徐叔叔说，已经不错了，知足吧。自己对食物已是越来越挑剔，这是不争的事实，放弃的梦想总要有东西来填补，民以食为天，范仲淹食粥的典范只能留给中学时代上进的自己。

下午的行程是乐山大佛。记得小学时候，曾学过一篇课文描写的是乐山大佛。身处其境，乐山的壮美却也着实让人着迷。背靠山，面朝水，这个眼睛修长，面颊平平的大佛在这一坐就是成百上千年。他是无奈多于安乐呢，还是安逸多于被迫？

地导说，明年当地政府会修一座塔，把大佛的佛身保护起来，所以我们今年来是来对了。喜欢九曲栈道的狭窄，很久没有接近过这种有些危险的自然原始的路了。走惯了平整的大路，偶尔想想儿时走过的那些山路，到是该庆幸没有曾经没有跌下山崖。

湿湿的地面，绿绿的山坡。

晚上住在了峨眉山市里，一个叫做“皇冠”的酒店。团里一共八个人，六男两女。一同从旅行社上车的那对情侣要单独住，剩下六个人。有两个东北的大哥哥，他们是朋友，两个人住一间。剩下三个男士，同坐的徐叔叔，一个韩国帅哥哥，还有一个有军官证的看起来不象的军人。行程安排是双人标准间。大家各怀心事的似笑非笑。这种状态让我觉得有些尴尬。全陪导游便跟他们商量，他们三人住一间，我一个人住一间。

晚饭过后，我曾向徐叔叔抱怨：一个人睡在陌生的地方，不是件让人高兴的事；但和陌生的人一起睡在陌生多地方，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晚饭时候，大家一直在问导游，峨眉山市有没有什么可以玩，可以吃的地方。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这里很乱的。出门不要最好不要坐三轮车。最后两个东北哥哥和那个军官决定要去泡温泉。我便问徐叔叔，晚饭后有什么安排，要不要去街上走走？据说这里很乱。他说好，我陪你去。

其实，我们认识也还超不过十个小时，为什么会信任他，我也说不清。也许是因为他像ivyrake，也许是因为我觉得他不像坏人，也许是因为我身在异乡，总要找个人假装在身边。虽然我知道所有的理由都不是理由，但还是让自己相信：地球上还是所谓的好人多。

峨眉山市的空气一样的温润，并且绿得让人误以为是夏天的傍晚。地面是湿的，仿佛刚下过雨。一出门，便有拉三轮的在招呼我们以车代步。徐叔叔说他曾徒步负重快速走过三十几公里，当然不会有想坐车的想法。我是很随意的，但在导游的嘱咐下，却也不敢随便上谁的车。但是车夫还是在很卖力的招揽生意，跟着我们不肯走。徐叔叔是个有经验的旅游者，又是个成年人，很有主见；我只要尾随就好，不多说话，不多思考。最后，我们转进了一条步行街，终于甩了跟了半天的三轮车夫。其实，我在想如果不是导游的嘱咐，坐坐车也没什么的，而且价钱要比北京便宜很多。看着他们那么卖力的招揽生意，还真的有些不忍。

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聊着。浏览着街边的小店，街灯，虽然身边是个并不熟识的人，但还是觉得一切很美好。

峨眉山。多少个武侠故事里必不可少的场景。我脚下的街是不是曾经那些飞檐走壁的侠客和土匪踏过的土地？是不是某一个灯光掩映下的饭庄，许多许多年以前，乔峰曾在那里喝酒吃肉？我的悲情英雄主义情结，钟情于乔峰那样的少根筋的英雄，终究要留有遗憾，含恨而去。自己也少根筋，只是我不是英雄。

那些夏天的晚上，我和他走在走过很多遍的街上，走着，聊着。而我那些飘摇不定的心绪，终于被接下来的秋风吹散，吹尽。像是一个故事，结束得无声，无息，无泪，无痕。

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陌生的乡音。陌生的味道。熟悉的梦境。无论怎么自我欺骗也不能隐瞒，自己何尝是无梦，只是不敢有，怕有了梦的年华更加凄清。

耳边总响着梁咏琪带着自嘲的幽怨的声音：可笑吗？走到天涯，也走不出你的管辖。

和陌生人走在陌生的街头，幻影中自己变成了段正淳的那对女儿，全都活在乔峰的侠名里，却错了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