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回不去的永恒：色须寺，她们的牵手

永恒是路上的一个瞬间，从此再也回不去
永恒是不管多少年以后，想起时，那个瞬间依然清晰，一切如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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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前两天看到沙漠驼铃帖子里提到色须寺，心里一暖，这几年走青川路的人越来越多，却鲜有人提起那里或只是一笔带过。

2003年国庆前夕，同行开张不久，Calvin发帖包车去玉树，三人从西宁到玉树同行四天是一段非常温暖的日子，随后他们回西宁飞上海，而我为不走回头路在随后8天赶路到成都回北京。

Calvin向我提到过色须寺，因此我临行前在网上查过知道是石渠著名的格鲁派寺庙也是著名佛学院，但关于具体地理位置却版本不一，也没有前人游记提到如何去那里，在路上和Calvin一起研究过地图，以为离主路十多公里，既然要班车赶路，我也就放弃了去色须寺的打算。

2003/10/5，六点多我到玉树宾馆旁的镇中心路口东等班车，有小面的运货装人去石渠，我和五个喇嘛还有几麻袋东西一起坐车出发，我坐在最后一排两个喇嘛之间。出玉树一路白雪茫茫，喇嘛们极用功，在他们轻轻的念经声中我昏昏欲睡。

不久，我被突然提高的声音惊醒，车正向垭口顶艰难爬去，车窗打开，漫天飞舞着彩色的经文纸片，他们的声音越来越紧促越来越响，连那个汉族司机跟着念起来，我感觉着自己也随那些声音一起飘在空中，而我们的生命在雪山前如此微乎其微，似乎早已寄托在那些飞舞的经文中。

10点左右，车子转弯时，我从窗口看到山滤旅砣汉苁切畚埃旅硭闹苡腥俗剑净的鞘巧胨拢液苁且馔猓灾劣诔底佑窒蚯肮乓恢钡轿髑乡，才突然想起下车去那条路上转经。司机知我下车原因后主动退?0元车费，反复叮嘱这里无旅社，让我搭12点经过的班车。

2)
我背着大包过寺庙群直接向旁边上山的小路走去，跟着一些藏民走上那条泥泞土路。那天寒冷，下着小雨还时而飘过雪花，虽带羽绒服但雨天却无法穿，高原上背包爬山更是气喘吁吁，藏獒们见我打扮异类狂吠不已，自然胆战心惊，幸有藏民帮我喝住那些藏獒。小路很窄，我靠里走着，后面人不断超过我，半山腰时已感到精疲力尽想着放弃转山顺小路去寺庙参观。

我感觉背包变轻时回头看，那老太太正手托我的背包，语言不通，她用手指前面大意让我继续向前，我摇摇头，一个小伙子上来时，她叫住了他，小伙子拿了我的包背上并跟在我后面，老太太走到我前面，很坚决拉起我的手向前走，她很威严似乎对我有些责怪，我知道她要带我一起走完这条转经之路。

老太太的手粗糙但手心很温暖，她不时回头看我，我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放弃。到达一个山坡转过白塔，有小路通到崭新大殿，有信徒正磕等身长头，小伙子要去寺庙，老太太从他手里接过包，我很是惶恐，赶紧拿过包自己背上。她依旧紧紧拉着我的手向前走，我努力坚持着一直到庙后的山坡上，或许听到我的气喘，那老太太停下，和我一起站在高处眺望细雨中的扎溪卡大草原。

3)
一女孩过来问我从哪里来，我照实回答，她向老太太翻译并商量什么，那老太太把我的手交给女孩，自己向前走了，女孩说今天活佛来了，大家赶着转完后去见活佛，我问女孩不去吗，她说就住在附近，有很多机会。而我也大致了解了当地藏民习惯每天早上要转山并顺白塔转经，女孩就是如此。她说明天有个活佛的妹妹结婚，全村人都参加，晚上有热闹聚会，而我一定会得到特别招待，我很遗憾的说要赶路无法多停留一晚。

女孩要拿过背包，当我知道她才是个14岁的中学生，当然不肯让她帮忙。雨终于停了，她手很暖且走的轻灵，时而在我后面托着背包，看到藏獒烂泥坑或陡坡时又到我身边拉我的手。

过几座白塔后是下山路，走得轻松，女孩最好奇的是我的相机，我教她用，她很高兴地跑到前面对着我就按了两张，回放时发现歪了，有些担心的看着我，我说拍得很好，一定会好好保存。

回镇上时过十二点，她说班车可能已走并带我到她家门口，说如无车去石渠可以住她家，她依旧热切希望我留下参加晚会。和她告别后，我在西渠乡转着找车去石渠，有人说班车晚到，让我在路口等。

4)
我在一个土屋前长凳上放下背包等班车，这里有一家人，夫妇俩在屋旁打土搭小屋，他们的女儿还有侄女大概最多六、七岁，穿着雨鞋拎着桶跑来跑去。那个大眼睛的小女孩扎着两条小辫，很是漂亮可爱。

我依旧感到寒冷，女主人让我进屋，我加了件衣服后担心看不到班车，想着要回到路边等车，男主人让小女儿出去到路口看车，说班车就算走也会经过他家门口。

女主人给我倒了杯甜茶，开始生火要我一起吃午饭，那小女儿蹦蹦跳跳回来说班车已到，女主人说不急，司机要吃饭还要等半小时。那两小女孩进进出出轮流向我报告着最新状况，并很是兴奋的把这当成一件大事。

在火边我终于感觉暖了些，吃了半个饼子却没了胃口 ，背包出门，那小女孩拉着我的手说要带路。

班车前，小女孩依旧牵着我的手看我，我把口袋里的糖全给了她，让她赶快回家吃饭，她走了又站在不远处看着班车。

上车时，腿有些发软，有人接过背包，意外发现有同路人，也就是后来写下经典青川攻略的小佐大侠。打过招呼我没再说什么，从车前窗我依旧能看到小女孩，她大概等班车走了再向父母汇报她真的完成了任务。

车子离开时，回头看色须寺，不知自己何时再回去。从玉树开始以为从此要独行，却在色须寺的路过中，遇见了她们，那个老太太、女学生和那个小女孩，用温暖的手拉着我转完山并带我熬过了风雨。

一年后，也有人路过色须寺，说那里手机有信号了，色须寺有崭新的招待所，西渠乡很商业化了， 再后来，关于色须寺依旧鲜有人提起。

于我，不管多久，也不管色须寺变成如何，因为她们曾经的牵手，色须寺是我青川路上一次最温暖的路过，也早已是我心中的永恒，只是我知道再也回不去了，因为不敢....

(移动 2006/12/1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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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须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