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偶然在小媚QQ的个人空间里,发现了一篇游记,写的是前几天去四姑娘山时的感受。这是我们共同的经历,真是佩服小媚的记忆力,要不是看了它,好多的事情,好多的经历,都淡忘了。 小媚,是我们这次去四姑娘山时相遇相识的。她是北京人,与我,林子同是六十年代生人。我跟林子,还有小媚一起登山,露营在四姑娘山的脚下,期间留下了很多美好有趣的记忆。 为了让这次难忘的旅行,成为一生中美好的记忆,事先没有经过小媚的同意,把这篇东西部分转载过来。偶尔看看,就能想起美丽的四姑娘山,那个令人向往的地方。 《行走在四姑娘山》(部分转载) 作者:小媚 我发现,无论是从自身的体力、心态、性格、意志、适应能力,还是从外界的天气、运道、机缘等等哪个方面来讲,我天生就该是个旅行者。 上路 4月16日5:30起床,收拾了所有的东西,把阿超的摄影包装在背包里,以免路上引人注目。打了辆出租到了“茶店子客运集散中心”(名字有点像“物流中心”)。 7:00发车时跑上来一个矮矮的、穿着宝蓝色衣服的大眼睛小姑娘。我向她点头示意,让她坐在我旁边。“你是新疆人吗?我家住在小金,你去四姑娘山要在我前一站的日隆镇下车。”我喜欢爱笑的人,有这样的邻座,我想我们彼此都很放心。 几天来一直都是午夜2点以后才躺下,车过了都江堰,进入山区,吹起了让车上人羡慕不已的颈枕,昏昏欲睡。大概过了1个多小时,一阵颠簸让我抬了抬眼皮:眼前雾气茫茫,雾中的大桥、雾中的山、雾中的岷江……一片欲醉的迷离。再不经意地睁睁眼看看脚下,天哪!车轮离路边仅1米,没有隔离墩,1米外就是深深的、陡峭的滚着碎石的悬崖。【这段经过让我很清晰地想到汶川的地形:满山的乱石,几乎很难找到一大片平整的地方。耕作的土地一镐下去就能刨到石头,这从山民们的石质房屋院墙结构就能看出就地取材的便利。山路狭窄得只能蹭过两辆大客车。地震必然会造成山体滑坡和泥石流现象,汶川地区因断路而难以进入也就在理解之中】我几乎跳了起来,这回可是真的醒了,再也不敢睡了,紧挨我坐着的那个“蓝妹妹”笑着安慰:“没有事的,他们每天都在这条路上开车,路很熟的。” 被那么弱小的小妞儿抚慰,真是挺不好意思的,于是我表面故作镇定,暗地里提心吊胆。午后,进入阿坝藏族自治州。经过卧龙时,顺着车窗的缝隙,吹来丝丝凉意。蓝妹妹头靠我的胳膊睡了,因为根本够不上我的肩,我把颈枕垫到了她的脖子上。车窗外岷江从高处顺着乱石滩狂泻而下,水流湍急,山也变得象北方一样峻峭庄严。随车翻越海拔近5000米的巴郎山时并没什么反应,下午3:30到了海拔3100米的日隆镇。 青旅 车上近一半的人都下了车。脚刚一落地,高山反应就迎头袭来。头晕脚重地被三个藏族小姑娘拉着住宿,路过一个叫“阳光熠”的客栈时,感觉不错,犹豫之际再一抬头“国际青年旅舍”——那不正是红英书上提到的“青旅”吗!一直以为是“青年旅行社”呢。于是婉拒了姑娘们的好意,便进屋报到了。我巡视了一遍,看到3楼有一个露台可以喝茶,并因为高处更加通风,就搬进了三楼的2人间。其实因为游人不多,无论几人间都是一个人住。老板阿本是一个杭州人,因为来此地玩高兴了,就加入青旅联盟开了这个店,前厅左侧的茶室兼酒吧透着搞艺术人的小资气质:功夫茶具、滴漏式电咖啡壶、DVD、可以上网的电脑(虽然网速很慢)都是我喜欢和需要的。最重要的是吧台上放着一笸箩红景天,那是对付高原反应的良药,可以缓解头晕头痛。我当即很听话地拿了两块儿放在小波送我的特百惠杯里冲泡,很香,没什么怪味儿。阿本说青旅的特点就是“环保和自助”:自己领床单套被罩,自己洗衣服,还可以自己做饭。公共卫生间和洗手间,洗手池的下水管直通恭桶;不提供一次性洗漱用品;镜子前有梳子、香皂和牙膏。房间很干净,白被罩白床单。床单之所以换好,是因为独特的高原地理位置,会让初来者气喘吁吁,自己动手劳作更会上气不接下气。这一点我没多久就得到了证实:为了一个可以品茶看景的露台,不惜多爬一层楼,那多出的十几层台阶,真就能要了我的老命。 同行 晚饭有蔬菜便让我觉得很丰盛了,更何况还不止于此。两个男人、我、还有一个同车独行的女生一起就餐。席间开始自我介绍,名字都是希望大家直呼的称谓,也许是QQ的称呼。 林子:东北人,现居北京,驴族;因为他最大,出于尊重我顺嘴叫了他老林,也是为叫惯了。心中想着另一个 “老林”不知在哪里忙着。为不冒犯我心中20年的“老林”,两天后便毅然改叫他“林子”了。 东子:东北人,资深编辑,林子的朋友。 萧儿,深圳人,研究生,独自旅行。陪我们走了半天后,执意要去丹巴看花海。 小媚:没用我介绍,他们已从住宿登记上得知了我的名字,并亲切地在中间加了个“小”字——小媚、小妹。好在两个男人的岁数都比我大。 这一天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个英国学生也住在阳光熠——为什么独行的总是女子?她指着景区地图让我讲解——这不是开玩笑嘛!承蒙错爱,我本想依赖英文专业的研究生萧儿跟她一起交流,但萧儿表示出了让我惊讶的冷漠。一个客栈里就这么三个女人!我“世界大同”的观念驱使着我的记忆和灵感,所有学过的单词和句子都顺着发丝涌了出来,又有3个当地4-8岁的小孩儿在旁边补台、捧场,大家其乐融融好不热闹。我邀请她明天和我们一起行走,她遗憾地说,今天在山上摔了一跤,腿摔坏了怕是走不了,明天打算回都江堰去。【但愿她的伤快些好,不会在都江堰长时间停留】 从成都启程前知道山上会冷,自作聪明地向咏妹借了件红色小薄棉的外衣。到了这里后,看到了林子和向导马老幺的装备,才知道自己的棉衣与名牌旅游鞋是那么的稚嫩。本来还信誓旦旦地想爬雪山呢,幸好发现太阳镜折了(阳光下的雪会把眼睛刺伤的),衣服又不厚,加之darling来信千叮咛万嘱咐“不要逞强”,我这个不知死的才打住了对“大姑娘”的“非分之想”。回家制鞋制装备去!不过我还是决定做点儿力所能及的,明天独自跟着两个“貌似忠厚”的东北人——东北男人,在长坪沟里搭帐露营。 听说夜里12点到凌晨2点,是氧气含量最少的时候,我睡前很怕自己透不过气来。可奇妙的是,一夜无事,睡得相当安稳。第二天早晨连头都不疼了,庆幸于自己的适应能力。没敢尝试阿本的煮咖啡,不喝还心跳加速呢。8:30兴致勃勃地同林子东子一起合请了向导,租了帐篷睡袋和驮运行李的马匹,向着四姑娘山的第二条沟——长坪沟进发。 长坪沟 去长坪沟可以骑马而行,但我们坚持徒步。在经过漫长平坦的3000米栈道之后,我们到达了第一个景点枯树滩。枯树滩实际上是一片河滩,河水冰凉刺骨,中间或大、或小、或苍劲、或曲折的枯树干直插云天,与远处的雪山互相映衬,有一种超然的美,仿佛游离于时间之外。我们在这里等着和骑马来的向导汇合。照完相,点了支烟,东子边抽边说:“北京抽烟的女孩儿好像挺多,东北女的很少抽烟。” 我大笑:“我在北京看见的东北女的都抽烟,看样子是她们来北京都学坏了。” 高原上的一支烟后,居然没憋死,我抖擞精神租了套衣袍来装扮。真是太假了!且不说藏族人民很少穿绫罗绸缎,单看脸,白得象曹操,高原哪有这样的女子?! 过了枯树滩后,道路就开始变小、变窄、变泥泞,但千百年的落柏和着泥土变成了软绵绵的地毯,虽潮湿但不沾脚。我只背着一个摄影包,仅这一个包就已经算得上大负重了。沿途随便按一下快门即是风景,牦牛就站在路边看着行人,长相很郁闷。不怕人,但对镜头还有些害羞。齐秦多年前曾唱过:当你在穿山越岭的另一边,我在孤独的路上没有尽头,时常感觉你在耳后的呼吸……而在我耳前耳后充盈的只有自己的喘息声——大口大口的喘息声和急速而沉重的心跳声。依次过了头道坪、二道坪,穿过沙棘林、干海子,跳过两河口,绕过雷鼓石时我看到石下的缝隙中支着很多小树枝,不知什么意思,我也顺手捡了根稍大点儿的木棍支撑上;一蹦一跳地越过长满粉末状红色苔藓的红石阵,终于在16:30分到了传说中景色如画的木骡子。那是一大块绿色的高山草甸,无数牦牛和马儿在那里悠闲地吃草,马夫或半躺在草地上抽烟,或聚在一起打扑克,进处的木屋上升着炊烟,远处是飘渺的白云和碧蓝碧蓝的天空,还有雪山反射过来的耀眼日光,这让我想起了小宇给我看过的瑞士风景图片。 历经8小时的跋涉,中午只吃了一碗泡面的肚子开始饿了。拿出从成都特意买的西芹,削了老筋脆脆地嚼着。所有人都惊讶于我带的大号军刀,问我是怎么避开安检的,我说举着火车票(上飞机)即可。东子的高原反应很严重,头痛欲裂。西芹是调血压的,但他们都吃不惯生的。一只乌鸦飞到山脚下的枯树上叫着,我拿着相机对着牠:“往上跳跳,跳到树尖上。” 牠听见了,真的跳到了树尖上。背景衬着蓝天白云雪山甚是凄美(照片欢迎来电索要)。17:30马老幺做好了晚饭,四菜一汤好不奢侈!木屋里没有灯,在我怀念蜡烛时,林子已经显出他的专业水准,递过来两个头灯。酒是自己单买的,林子和老幺喝白酒,我要了瓶雪花啤酒,在海拔3780米的地方,20元一瓶的啤酒不算贵了,就是喝着有些冷,为了“给大家助兴”干了一瓶后又开了一瓶。马老幺在喝酒前一再叮嘱:千万别告诉老板和我姐,因为我是向导,现在是工作时间。半杯过后,我知道为什么阿本和杨二嫂都不让他喝酒了。两盏小灯照着红红绿绿的饭菜很是浪漫。老幺的小脸儿泛着红光,软绵绵地絮叨着,这时我才看出他不过还是个孩子。可惜东子这个好喝啤酒的东北人,没喝就已是浑身发冷,幸好我想起包里还有一袋姜茶冲剂,找了个杯子准备给东子冲服。高原反应对我来说就是静止坐在那里什么事儿都没有,但只要走上几米,就会血脉齐张气喘吁吁。热情的藏胞们心疼我,不让我动:“姜茶马上就好,坐着等吧!”——藏胞们真是太“热情”了,听说小袋袋里是姜,便在黑暗中用油炝了锅,水开后把姜茶倒入其中,做了个“汤”端上来。飘着油的“姜汤”搞得我哭笑不得,安慰可怜的东子:高原反应特效药,度数不高,干了吧! 日落而息。饭前还有一丝光线,但越来越多的云涌了上来,酒足饭饱走出木屋时,已是漆黑一片。累了,各自回帐休息。我欣喜地注意到我的新鞋经历了在河滩和泥泞山路上穿梭的一整天后依然很干净。一个睡袋加一条毛毯还是让我从心脏到脚心都冰冰凉。温度并不是很低,对了,是啤酒,要是喝白酒就不会这么冷了。独自躺在帐篷里,根本睡不着。过了一会儿,听见林子叫道:“月亮出来了,小妹快出来看!”我根本不信,问他月亮是什么形状的,因为在成都的最后一晚我看见了柠檬状的月亮。他说是椭圆的,因为明天是农历三月十三,他的生日,他知道月亮是椭圆的。我信月亮,但还是不信亢奋的他,不过为了月亮,也为了那一个月的生日距离,我想我可以爬出刚捂出点温度的睡袋,出去看看、喘喘。边动边如小妹般撒娇的语气说着:“我起来一次可不容易,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再不信你了。” 出了帐篷,回头仰望,一轮椭圆的月亮挂在黑黢黢的天上,视线中间有一道模糊的曲线,那是山峰的轮廓。我想把它拍下来,但单反相机对技术指标要求严格,我又是个二把刀,再者光照月亮照不出山又有什么意境,作罢作罢! 回去躺下后依然睡不着,精神得很——这也许是另一种高原反应。东子的呼噜声早已响起,夹带着沉重的呻吟,听着很是痛苦。过了很久,“踢突踢突”传来牦牛的脚步声,就在我右边,很近!那俩个人的帐篷在我的左上侧,好远!这个马老幺,干嘛不把帐篷并排扎下?听说牦牛对盐味非常敏感,我没在帐篷附近“哗哗” 呀,牠不会来拱帐篷找吃的吧?竖起耳朵听着,大气儿也不敢出。牦牛不会伤人,但如果把露营地搞得乱七八糟,谁又能有劲儿、有气儿收拾残局!好久没动静,估计是走了。全身放松,脚依然冰凉。下雨了,雨打在空洞的帐篷上,多了份噪音更没法儿睡。都这德行了还兴奋地想:“要是变成雪,明天该会多美呀!”……“不行!那岂不更冷了,会冻死本姑娘的。” 雨打在帐篷上,空洞的声音真难听!但如果把它想成“留得残荷听雨声” 就会变得很有诗意了。“雨打残荷”的声音中昏昏入睡,再清醒时雨停了,天依然黑着,看了看表1:30——真是没用!漫漫长夜怎么熬呀?脚好像有了些温度,半小时后,“雨打残荷”的声音又充斥了双耳——原来野外露营是要有声音哄着才能睡着的。 一夜的半睡半醒,睁眼时看出帐篷的橘黄色——天终于亮了。拉开门的拉链,哇噻!我们身在东北嘛?雾气萦绕着满山的白色,是山岚而不是雪,把本来幽绿的山染成了白色。东北方向的阿妣(外婆)雪峰,在初升的霞光中闪着金光,急转身回帐拿相机,十几秒的功夫,已被云雾遮掩。 帐篷的100米外就是河流,我拎着一支没涂牙膏的牙刷去河边刷牙。过去曾在增薪的咖啡店里听过一堂野外生存的普及课,在野外第一遵循的原则就是环保,不许在溪水边用洗面奶、香皂等化工产品污染水源。 早饭后继续前行了20分钟到了水打坝,那是长坪沟“徒步”旅游景点的最后一站。再往前走虽依然有路,但之后就要改叫“穿越”了,可以到达汶川西面的理县。阿本曾走了两天,没能出去,又折返而回。可能最少也要走5天。虽是四月底,草木还都处于初春的季侯中,河边的草地泛着棕黄色,晨露把灌木杨柳的“毛毛虫”花镶上了一圈亮晶晶的眨着眼的小水钻。 返程中,重病号东子骑马在前,我和林子一字纵队步行。因为摄影,有时会落下很长的距离。脚下是厚厚的黄绿色的苔藓,身旁是苍劲粗壮的方枝柏遮天蔽日,没长出树叶的小叶桦树和不知名的灌木上挂满了寄生的浅绿色的松落,在风中摇摇曳曳。阴风穿过树林,配上重重的喘息声和震耳欲聋的心跳声,真有点儿像恐怖片里的情景。但我知道,这里既无野兽,更无抢匪。在这种高山的原始森林里,唯一可怕的就是无常的气候。 中午吃到了最可口的“面块儿汤”,其实就是面片汤,里面有酸菜、土豆和西红柿,是马老幺在来时的路上向藏民预订的。午后的路上能遇到或徒步或骑马上山人了,多是50来岁,可能是单位组织的旅游团。我想着在我50岁前一定要登上个雪山看看。 昨天来时进入栈道的路口,有个藏族老太太要我们穿着藏族的衣袍照相,而当时心跑得比腿还快,什么景色都没看到呢,怎肯为这事儿耽误功夫。当地人淳朴不贪心,其实只为赚上5块钱。我一直后悔着没照顾老人薄薄的生计,回去时盼着遇到。但终究也没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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