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色放亮，阴云密布，没有一万想拍的日出。他虽然总和晶晶吵架，却还是很听她的话，急急地要将车在九点半左右开回宿营地。
阴天里色彩依然明晰。下得山来，有的地方河床和道路几乎持平。河床里满满的洁净的卵石，两旁长满一人多高的树。银白色的树干，金黄色的树叶，河水清浅，潺潺流过。我不停呼喝一万停车照相，他却一直开，我只好惋惜地看着窗外直顿脚。好歹停下来，穿过荆棘下到河边，不吭声的一万忽然笑起来，说：“看，VC之王。”这时才发现，一路上看见的金黄色的树林竟然是沙棘林，沙棘的叶子原也是银白色的，金黄色是大小树枝上坠得满满的果实，颗颗饱满多汁。摘一颗放在嘴里，立刻酸得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攒在一起。一万不顾尖利的长刺，拗了两枝说要带晶晶。当下心想：一万到也挺细心友爱的。结果他让每个人吃沙棘的时候都装着沙棘很甜的样子，然后看着她们愁苦的样子大笑。还是和我一样坏。
这里多山石，少泥土。河床宽阔处用栅栏围出了放牧的地方。半人高的栅栏那边，河水在低洼地带随意流淌，草地上一群牦牛缓缓甩动尾巴，几个藏人坐在树旁闲话，黑色的服装点缀着鲜艳的服饰。对岸一树红叶低垂。“仙家见惯浑闲事，乞与人间看一枝。”富足悠闲的米亚罗可以用幸福来描述。
短短两天时间里所浏览的美景，有峭壁上红叶簇拥如火；有明丽的阳光里黄叶纷飞；有礼花般盛装的金色的松树；有果实如珊瑚攒珠白玉妆成的荆棘林。然而我想假如将来这所有的美在脑海里渐渐褪色，我还是会记得那一棵。
隔川相望，它站在离岸几米远的地方，树干黝黑，树叶金红如一袭华服。姿态娴雅。满岸群芳拥簇，妍彩嫣然，它却婉如静女，悄立无言。虽则寂静空山盛装以待，那人却没有前来，或是没有再来。一川碧水碎琼泻玉，数笺红叶相逐而去。欲将心事分付碧水，又止于逝水滔滔，流年难再。此刻鬓鸦华服依旧，盛时却已近尾声。长长的等待不得已将要结束，转瞬华年无痕，多情无据。想见秋深露重，梦寒夜长时，不由闷从心来。“吾欲竟此曲，此曲愁人肠。归来酌美酒，挟瑟上高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