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大龙山 从县城往安庆,车行山道,大龙山脉便在我的眼前匆匆掠过。一回又一回。 春夏秋冬。 忽然的有了兴致,竟然在这个细雨萧萧夹着几分寒意的天气,漠视出租司机 的劝阻走进春季的大龙山。 大龙山似一位亭亭女子,倩姿妙曼羽裳袅袅羞涩纤丽。 大龙山似一幅水墨丹青,峦峰叠翠墨黛生烟山石嶙峋瀑流喧隳。 撩开雨丝织就的轻纱,龙的巍岸的躯体清净.雅致.卓绝.神奇.古朴.端厚...哦,我竟找不出一个准确的词汇来。 是的,大龙山因龙而山,那乳雾当是龙的气息,那卓绝当是龙的神韵,那奇峰峻石当是龙的鳞甲? 大龙山之石或椭或扁或圆颗颗如卵且巨大无比。仰望山峰石高若柱石险将倾令人啧啧惊叹天功。那是龙的鳞甲! 黄河之水天上来。大龙山上竟有碧流清淙。那是龙的脉管。水流一路急遄奔腾而至山下。就有片片枚枚的巨石或相依沐于清流,或相靠架于空间,或单独浴于潭底,或群集戏于瀑湍...水势匆匆撞扑着千年巨石轰轰隆隆,真个是“砰崖转石万壑雷”。然而细雨之中却觉着异常的宁静与端洁,端洁得透出庄严与肃穆来。龙的血脉千秋万代,奔放而深沉。 鱼儿离不开水,有水就定会有鱼么?峰回山道,在一座古朴的小石桥旁,竟然有几个孩子撑着钓竿。山上会有鱼?“就是有啊。”一个孩子将小铁桶递过来,五六条活蹦乱跳的小石鱼宣告着孩子们的真理。生命无处不存在。鱼儿是龙的孩子,它们生存在龙的怀抱,龙的胸膛。 龙的怀抱间还座落着座座庙宇。小石桥的对面豁然开朗,云幕碧黛的曲峰间楼台庭院檐牙高啄。有约约的唱经和木鱼的节律声隐隐飘荡。“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雾中。”岁月在远离尘嚣的这方天地没有了时空... 一把黄色的雨伞走过来,雨伞撑在一位穿着灰色袈裟的老者手中。“下雨天来了。山路陡,要小心点”。老者慈眉善目表情纯真。“从右边的这条道上去,沿竹林往上走,比左边的山路平缓些。” 谢过老者。 竹林枝繁叶茂密集幽深。一棵棵碗口粗的竹笋已耸入枝间,棕蓑的笋叶见半脱去,露出嫩绿莹莹绒绒的笋躯。哦,古老的深山狰奇的峭石原始的苍茫,新的生命 却依然年年诞生,不屈不挠,平静,自然。 沿竹林拾级而上,细雨跌落在碧柔如绸的竹叶间,鸟儿的春歌依然的清清脆脆优优扬扬,带着翠绿的浸润珠露的叮咚,透着唐诗宋词的悠韵。 石阶是整块的麻石所砌,脚踏之处被磨损的痕迹见证着岁月的悠长。然而石阶之上却没有一朵青苔,这也是龙山之石的奇处? 眼前是龙山之石的又一奇景:三块一两米直径的圆形巨石天斧神功相叠而聚,惊人魂魄的耸立在道旁。三个苍然遒劲的篆体大字镌刻其上“三叠石”。 慨叹龙的造化。 三叠之石形圆各异。底座略扁,匍匐斜势山坡犹同酣睡千年的狴犀。中间的那块周边见圆,点驮在狴犀的背上似乎稍有动静瞬时下山。最上层的巨石身体椭圆,轻俏的横于顶端摇摇斜斜。 顺势而下.摇摇欲坠.千钧一发。然而那三个剥蚀了颜色的苍劲字迹却告知世人它们如此的聚合已经造型了千千万万年。 我知道物理学上有一个简单的道理:旦凡中心稳固置于何样的地位都不会訇然倒塌! 石若此,人呢?! 细雨的草丛掠过双腿,裤管已是溅湿。 举目山端,葱葱茫茫渐入天际;回首峦峰,乳雾层层淡霭袅袅。朦胧之中那些造化的山峰巨石渐有了生命,或猛虎倾身蹶尾正欲腾起,或蛟龙摇荡身姿吟啸苍穹,或大鹏展翅待举,或嫦娥舞袖轻风... 大龙山之侧宜城西郭有峰唤狮子山。狮子山山体不高古朴浑厚。山上山腰满目卵石大若鸦巢小若雀卵。那是千万年滚滚浊流洗刷而致。万里长江曾经是从大龙山下澎湃而过?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洄川”。 那个雄健的大唐早已远逝。 倘若诗仙至此,或可自叹“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不舍的下得山来,灰衫老僧还在原地。 “这座山顶能上么?” “阿弥陀佛,有路上的。山顶有寺庙,还是建于唐代。释伽佛祖打坐寺中。” 老僧依然一脸平和。霏霏细雨竟没有与他一枚痕迹。他是年年月月守在这里的么?他知道那扇佛家之门开在何处? “当恩.当恩...” 遁世的梵钟在苍茫的春雨中穿越千年,敲出佛门的空灵.古朴.淡泊与寂静。然而山口处建筑现代的门庭上那一排醒目的大字告知我:大龙山上个世纪就列为国家森林公园如今已是旅游热地。在阳光灿烂的春日,这里多是彩旗点点游人不绝。 山脚边,司机早已等得着急。 的士奔驰,又过山道。春雨更密,大龙山锁进苍茫天然一片。而那惊人魂魄的三叠磐石,平泰素扑的灰衫老僧却似乎清晰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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