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晚上很冷,有点透骨。 到村里的那天晚上可以说是披星带月的,十点多下了火车,我舒了口气:还好,没有晚点。因为,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看看四周,一片漆黑,除了站台上一团微弱的昏黄灯光和天空中的点点星光,我对薇说:白天里,这肯定是个很有情调的小站。薇笑了笑。我想,我的小资情调又来了。身前身后也就那么几个下车的乘客,夹杂在碎步中,我们努力地在黑暗中分辨脚下高低不平的砖块,哆嗦着走出这皖南小站——黟县。 出站了,依稀还能辨认出前方有两棵矮矮的小柏树。突然两束光线照射过来,光雾中隐约看到光源是车头灯,我心里一喜:有车子。前方一把女声招呼我俩:去县城吧,快,还有位置。我们加快脚步,近了,看清楚原来是辆小“面的”,只有五个客座。还没来得仔细想想潜在的安全问题,我们就被寒冷和黑夜赶上了车。 小小的车厢被我们五人及行李塞得满满的,座位都很窄,我坐在后排,脚踩在车里的备用轮胎上,有点踏实,手里抓着三脚架,借以平衡身体。车开了一会,腿的“知觉”才恢复过来,身体也觉得暖和些了。这时候,才猛然注意起身边的环境来。可是,车外一片漆黑,只能透过车头的挡风玻璃看到车前五、六米的路面,车子象是跑在一条无尽的路上。车内也是一片模糊,我借着微弱的光线,重新打量车里的“环境”,而薇则在向别人询问着县城的情况。听着她们的对话,我歪过头去,车窗外的玻璃上弥着一层薄薄的气雾,看不透彻,但那不能穿透的黑色仿佛又给了我一种不能言喻的安静感觉。 在车子里摇了约二十分钟,车外逐渐明亮些,看似到县城了。车停了三遍,车上的人也下了三个。司机扭过头来问:你俩上哪去的?我看看车外寂静的街道,说我们要到宏村去,司机想了一下,说:没问题。 车子再次驶进黑夜中,雨刷附在挡风玻璃前,两条黑边。车头灯依然照得光亮,这回我可以清晰地看见柏油路上被照得亮白的路标线了,两道白线一直弯向前方,车子就是顺着这种弯向向前开去。黑暗里有那么一个雪白的亮点,仿佛就成了一种指引。 在村口的宏发饭店门前下了车,我看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再抬头看看夜空,细细的弯月就挂在村口那老树的枯杈上,无意间映出一点淡淡的惨白。 我轻轻呼了口气,很冷,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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