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我的黄山之行（七）

28 我的黄山之行（七）

——尴尬和感想

怀着眷恋，依依不舍离开迎客松。

不知是在迎客松下站立的时间太久，还是我连续八个小时在崎岖山路上的行走，我发觉自己的双腿酸痛，步履维艰。原来我还为自己总走在同行的前四名之内而自豪，而今却常常走在队伍的中间，而且还相当勉强。

我们来到天都峰。

打开《黄山地图》获知：天都峰海拔1830米，是黄山三大主峰中最险峻的一座。“天都”意为“群仙所都”。（所谓“都”，是“都会”的意思）我曾经查过《辞海》“天都峰”条目，知道它“其险陡峻，为黄山诸峰之冠”，因此对它特别在意。

面对眼前的天都峰，我们踌躇了：是上，还是不上？大家面面相觑。为什么？因为此时的我们，都已经成了强弩之末——腿像灌了铅似地，大都走不动了。

几经商榷，十四个人中，有四个认为无论如何要上，其中竟然有一个是女的！（当年是我的学生）

我想咬牙跟着他们上，可是同行们都说：“林老师，你就别上了，年纪不饶人，而且天都快晚了，我们上去马上就下来。”

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行，其中包括身材纤小的弱女子H老师，往天都峰的山路上走去——你说，我这五大三粗的“爷们”，心里受得了吗！然而，正如人们所言：“没钱，假不了；没力，也假不了。”就这样，我们余下的十位，就在天都峰前歇息。我只好借机整理自己的若干笔记。可是心中的无比尴尬，使我怎么努力也无法平静下来。

大约过了一个半钟头吧，登天都峰的豪杰们下山来了，看着他们尽管跌跌撞撞地走来，然而他们又眉飞色舞地畅谈天都峰上“登峰造极”的石刻，以及其间的天然石室；评论董必武先生的天都题咏；谈论惊险无比的“百丈云梯”，交流在“鲫鱼背”的后怕……最后，这四个豪杰竟当着我们的面借民谣总结说：“‘不到天都峰，白跑一场空’，不上天都峰，我们还到黄山干吗？”而我们，这些弱者，及其尴尬地充当忠实的听众，心中既羡慕，又妒嫉。

西下的太阳照耀着黄山的上半部。我们开始下山了。

所有的人都步履蹒跚。望着下山的石阶，心和腿都在颤抖。

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挨下山的。我只记得，我们当中有的人无法正面下山，只好用倒退行走的办法一阶梯一阶梯地下山。所有的人都累得说不出话。

天渐渐暗下来了。

还好，在暗到看不见人的时候，我们都下了山；山下有好多车停在那里，等着载客——这些司机大约“熟悉业务”，知道在这个时候，是守株待兔的良机——我们全部就范上车，直奔屯溪。

到了屯溪，进了一家旅馆。上旅馆的登记处须迈三个台阶，我们都觉得相当有难度。待走近了，却见旅馆里已经熙熙攘攘。挣扎着进了旅馆，总台负责登记的小姐说，现在只有最上面的四楼有房间，一到三楼都让早来的登记了。

我苦笑：倘在平时，谁爱在一楼就宿？可是这时一楼成了从黄山下来的旅客的首选。我们无可奈何，因为这个时候到别的旅馆，估计也是这个样子。没办法，就登记了。

挣扎着上了四楼自己的房间，一头栽倒在床铺上，不知天南地北，不觉口中干渴和饥肠辘辘，只感觉着登山的恐怖。是啊，旅游，真的是花钱找罪受。可是，只要想想游历黄山的收获，这个钱，却是无论如何该花的；这个罪，也是无论如何该遭的。

就这样挨到大约十一点多，我不忘自己是领导者的身份，拖着酸痛的步履到各房间敲门：“喂，我们是不是出去填一下肚子，实在太饿了。”大家一致赞同。

同行们相继走出房间。可是看着通向一楼的阶梯，大家又踌躇了。许多人苦笑起来：“走不下去，怎么办？”

我说：“我们用刚才倒着走的办法下去吧。不吃总不行的。”就这样，能正面走的，就正面走，不能正面走的，就背着身体，抓着扶手，一阶梯一阶梯地慢慢下去。

终于，我们在旅馆外面吃了饭，上楼洗了身，感觉略为好些。

不知什么时候，才睡去。

天亮了。大家边吃着早餐，边谈论昨天的黄山之行。几乎所有的人都说：真的是“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

……

在前往南京的火车上，我总结着黄山之行——

其一，黄山真美。我走过祖国的许多大山，可是没有一座山会比黄山更美。其松、石、云和泉，我虽只见其一二，然而这已足够说明黄山是天下第一山。确实，没有一座山会比黄山更加壮丽的了。

其二，黄山非唯美。我不同意看了黄山就不看五岳，也不同意看了五岳就不看其他山。我以为这种排他性的观点是非常错误的。古人云：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们怎么能因为有了黄山，就不愿接受其他的大山呢？就如人才，世上有大人才，而最大的人才只有一个，有中人才，也有小人才，我们总不能因为有一个大人才就拒绝中小人才。

其三，美景可以陶冶人的品行。于我而言，这次的黄山之行，让我长了见识不说，我是从黄山的美景中，更感觉着做中国人的无比自豪。我还从登天都峰的过程中看到了自己的不足——我总以为自己相当行，可是有些时候我甚至比弱小者更弱小。因此，为人须谦虚谨慎，甚至要夹着尾巴做人。于他人而言，像我们的历史老师夫妇，我相信他们的爱情都从黄山之行中得到升华；像始信峰悬崖边铁锁上的无数铁锁，证明无数青年男女们的爱情在黄山上得到了进一步的加深。于所有游黄山的人而言，亲眼观赏黄山的壮丽景色，无疑大大增进人们对祖国的无比热爱；至于从中增进友谊，加强团结，锻炼意志，等等，那更是没说的。

其四，有钱真好。倘若我们的旅游有充足的经费，我们就可以在黄山上住一宿，甚至更长时间；可以直接坐飞机到黄山机场，坐小车到黄山；可以……唉，这道理连三岁小孩都懂，这里就不说了。

其五，损益总是并存的，只要益大于损，这损就值。我们游了黄山，很是花了三年的心血钱——我指得是高三毕业班补贴；还丢了钱和物，尤其是高山崎岖道路间的行走之苦；可是我们从中感受了祖国河山之壮丽，爱国之情油冉而生；我们更加珍惜同事间的友谊；我们更加热爱生活和工作，更加珍惜生命。损益相形，当然益大于损。因此，假如还有第二次需要这样的花钱和遭罪，我还是乐意前行的。

其六，我感激上天，对人却颇有微词。我走过祖国的许多山水，就是这些美丽的山水，陶冶了我对她的无比热爱。我以为，上天对我们真是太慷慨了：他老人家把最美好的杰作无私地送给我们，可是我们却贪天之功，把上天的这种恩赐据为己有，卖钱；更让我失望的是，这些人还叫了一些人，对观赏者或其他人，凶神恶煞，甚至拳脚相加；好多人在享受上天恩赐的同时，却随便破坏，简直是对上天的亵渎！

也许，我的看法太多了些，可这是我的肺腑之言，还是说了吧——我希望有机会在游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