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故乡-游记-黄山行

浅绿

楔子

黄山地处安徽境内，自古就有许多文人墨客游览，并留下佳文美句无数。想着路途不算遥远，风景又宜人多变，再加上称赞不绝。遂定于八月前往黄山，准备工作不是很多，无非和出差一样多备几件换洗衣裳，钱和零物。订好车票，晚间十点登上南京市—黄山市的火车。

第二日凌晨五时到黄山市，从地图上看，黄山市离黄山还有两个小时车程。在火车上早有接客的导游与我们联系好，看看绵绵细雨不断，临时决定休息一天，次日上山。

次日雨虽止住，天未放晴。面包车轰轰地开往黄山，与我们同车的还有一帮也来自南京的学生，叽叽喳喳说个没停。车近黄山时，皖南的山已连绵不绝地向我们扑面而来，时值夏季，树木茂盛，看去便是一座座绿色的翠屏迎风而立。

上山

车过一个门坊，高高的牌楼似的，上面两个不甚苍劲的字“黄山”，由此我们得知黄山确是到了。山路拐了几个弯，终于在黄山后门停了下来。暑假期间，来游玩的人并不少。都按旅行团的划分站在空地上。一问原来是在等上山缆车的，导游和我们约好时间，两个小时后山上见。我凭着年轻和一股子冲劲，没买缆车票，雇了个挑夫挑行李便向山上爬去。雨开始蒙蒙地下起，后山没有什么好风景，婉延开的全是起伏的山，普通的树木构画山的轮廓。半个小时后，我开始感觉到爬山的吃力，腿也渐沉重起来。但想到上山时执意不做缆车的表现和想到导游定的时间，生恐迟到了无人等。只好咬牙坚持，好在挑夫很是健谈，一路上和我们说着话，讲到他的职业和他工作时间，并说我们幸运碰到他，可以将我们送到顶，一般的挑夫是只送一半山路的。又说，行李重量到目的地后再称，除去水和食物，行李不算太重的。起先我们与他搭话，看他矫健的身形，还甚是羡慕。到后来，累得只剩喘气的劲，也就不再多搭理他。挑夫许是见多了这样的人，善意地提醒到哪儿可以稍做休息，但切不可贪心，坐的时间长了或是坐的次数频繁了，就越爬不上去了。

雨越来越大，我的鞋有些湿，身上早被汗水和雨水浸透，形容狼狈。拿出一次性雨披，挑夫和我们各披一件，继续上行。沉重的行李在挑夫的两肩和谐地上下颠簸，极有韵致。吱吱呀呀地匾担声在雨里格外的清晰起来。

准时准点地攀到目的地，我已累的说不话来。两条小腿灌铅似的沉重。匆匆和挑夫结了账，正欲寻找导游，挑夫嘿嘿笑道，你们浑身都湿透了，赶紧去旅馆烘烘干。这黄山上好风景多了是，祝你们玩的愉快。这咬文嚼字的几句，让我们不由地笑了起来，爬山的辛苦也不觉去了许多。挥手和他做别，挑夫脚步轻松地向山下去，空空的匾担被他提在手上，一次性的雨披也被他揭至一边。走了几步，挑夫唱起歌来，是首地道的当地歌，我们都听不懂歌词。只觉得旋律分外的优美，经由他粗犷的嗓音唱出别有韵味。嘈嘈嚷嚷的人群也渐次静了下来，谁说了句：嘿，这挑夫唱得，可以参加歌唱比赛了，一准儿红。呵呵哈哈，引来大伙的笑声。导游找到我们，点清人数，大家向旅馆行去。

山上

由于上山时的匆忙和劳累，忽略了许多自然风景。那陡峭入云的高峰，奇石怪松掩映间的小路，不知源头潺潺而流的浅溪，无一不是黄山绝妙风景的写照。

寻到旅馆，下午的活动是安排观看云海。但凡高山必有云海，这是自然现像，然深居都市的我们却从曾未领略过。雨势尚未减轻，衣物尽湿，早已扫了游兴。想到雨天观看云海，未必能如愿，于是放弃，在旅馆休息。

下午游人都出去了。我寻出干净衣服换上，将湿的搭在取暖器上烘干，一个人步出旅馆。这是个依山而建的建筑，门前就是大片空地，右侧雨雾飘摇里，黄山的山峰葱茏秀丽，跌宕起伏，盘横数里。每一根线条，每一笔涂抹，均为巧夺天工。左侧是我们上山的路径，此时极目眺望，已不能看到攀登的路径，山势或高或低，或陡或平，心下里感叹这样也就爬上来了，想起攀山时的困难和辛苦，再咀嚼此番心境。恍然顿悟，过程远远要比结果来的踏实来的精彩啊。

黄山夜晚是极凉的，时值盛夏，山上晚间温度下降到十多度。来的晚没有房间住的，只好租了军大衣勉强凑和。我们住的房间凭心而论是很差的，八人一间，高低铺，价格却不低。山间夜宿是头一回，夜晚的空气极其清新，浓郁的松枝味，雨水冲涮的泥土味，还有昆虫的夜鸣都一齐入得梦来。梦也因此而翠绿，生动和秀丽起来。

游玩的主天次，在清晨微薄的霞光里踏露走来。雨后的黄山清丽柔美，少了许多刚硬的线条。空气清洌地仿佛冰镇过，吸入肺腑，真是透心凉，醒脑醒目。我们跟随大部队开始正式黄山游。

我们的行程为后山上前山下，故而旅游的路线是与其他旅行团相背道。依次为始信峰、北海、排云亭，下面就是黄山最高峰莲花峰了。莲花峰以高险与天都峰的鲫鱼背驰名黄山两大名胜风景，莲花峰高1864米，也是黄山最高处。两条通道，一条上一条下，间距都不宽。大家鱼贯而上，云海是渐渐随着阳光的照射而浮出山面，层层叠叠，铺陈向天际。再往上去，世界里除了白茫舒卷的云，就是身边啧啧称奇赞美的人群了。登“一线天”时，略显疲惫，只见前方一线通天，石阶如玉带垂悬，宽仅供一人通过，攀登时，后人鼻尖刚能触及前人脚跟。最令人心惊胆战的是，那夹在山缝间的一块巨石，仿佛随时可能从天而降。岩壁上水珠森森，更添几份惊险。小心攀过一段镶嵌在绝壁悬崖上的栈道，抬眼望时，前方已是莲花绝顶。

终于登上峰顶，在大平石上站稳，古人云：一览众山小。极目远眺，云海镶着金红的边，排浪似的滚滚拥至。莲花主峰高耸奇峻，群峰宛若莲花花瓣依次而居，分外好看。此时的我们除了感叹还是感叹，所有的语言都贫乏的如同白纸。所以，沉默，大家都在沉默，只有相机的咔嚓声。

从莲花峰上下来，途经天都峰，我们放弃了，因为时间不够，心下里略有遗憾。

顺山往下走，山势陡削，风光却处处不同。因为头一天的雨，山上囤积了大量的水，顺着山壁奔泻着落下。山石有平坦之处，小瀑布就在回折处平缓一下，溅起无数激浪。我穿着雨披走近前去，山是青褐相间，水是哄哄而下。虽比不得庐山的“飞流直下三千尺”，也别有一番意趣。

俗话说“下山容易上山难”。这在黄山恰然相反，上山与下山虽然都有缆车，然似我等持杖弃车者都不愿错过黄山一草一木，片水只瓦。山势仍然高低不平，忽而低旋，忽而陡峭，人就如同蚂蚁以小步量山，蠢蠢而行。临崖而依的山边都有重铁制的锁链，粗粗壮壮，串结一起。风吹雨打许多年，铁链锈迹斑斑，拉紧铁链的是挂在链上无数只铜锁，也就是俗称的同心锁。想来年轻的恋人经过重重爬涉，艰苦餐宿，共同结上一把锁，任风雨飘摇，任山势险要。那份真情与诚挚是可与黄山之初阳、云海、峻石所并齐所久长的。

黄山松多，状奇，亦是吸引游客的一大景观。迎客松、送客松同时居于下山途中的一处崖边。迎客松形似彬彬有礼的侍者，又像谦恭鹤骨的老人，从山壁依势而立，身直树茂，临危不倒。送客松相比之下相形见拙了些，至于我是这样认为。被栏杆围起，供游人贴近依俯着留影。这样想来，那迎客松幸好生在崖壁，才没有破坏它原先的姿态和骨风。山崖是刀切似的笔直，一粒树种由着极偶然的机会，落于石缝中，这是命运的安排。或挣扎成长，或就此做罢，这是自己的安排。感谢迎客松，让我看到奋力求存的痕迹，让我由此推出一定的人生感悟。

下山

经过四个小时的步行，我们于规定时间到达山下——翡翠谷，人称“情人谷”。这是位于山下的一处浅滩，河水碧透，波光有粼。湖一边面桥，一边面壁，山上的水有大半落于此处。这里的水奔流过17华里的路程，或许更多，此刻归于平静。谷中有鸟啾啾，有胆大的松鼠沿溪饮水，阳光有些西沉，这会儿不再耀眼，只留些余晖安详地卧在这片宁静的谷里。

回望黄山，众多的树木掩映住了我们下山时的道路，只是满目深绿和葱茸。大部分乘坐缆车的人群此时都坐在更远些的餐厅里吃饭休整。我将行李放至湖边，自己依包而坐。从这里看去，黄山并不高，只是小的丘林。我知道，这是我的目光在欺骗我，或者说，我的目光能力只及于此。她阻止了我看得更高更远，她让我以为看到的就是所有的，她甚至让我会有不屑一顾的感觉，如果此时我并没有登过黄山的话。山上的景色，如今在我心里留下的所剩无几，我只知道是美丽，是秀奇，这便是景色给我的全部回味，有些悲哀，此时离我下山不过十来分钟而已，我几乎完全可以从现有的景像回忆或是再反刍一番。我的心很小，此刻容下得只有那松，那石，那崖，那陡。我感叹大自然的造物神奇，也恍悟为何越奇峭的地方，越有难能的景致。人是所有美好自然中的多余品，我们有眼睛，却看不尽然，我们有口却说不真切，我们有手却不懂得攀登，我们有脚却只会践踏。

夕阳沉得越发低了，湖水也开始黯淡下来。我知道，她正在默默静候夜晚的到来，她蓄势待发，她梳装整扮。我再一次确信，我们所看不到的，所无法目及的，会有美丽悄悄绽开，无声，无息。

导游清点人数，我们上车，没有一丝停顿，我们必须在天黑前进入主公路。就这样，我结束了两天的黄山行。带走了什么，这是值得一生反复品嚼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