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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总是劳动在追逐资本-我的另类黄山游记

2007-07-16    xzbd.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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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民大学 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 北京 100872)

内容提要:黄山游历表明,劳动力的无限供给和就业渠道的稀缺,导致除垄断部门之外,到处存在劳动追逐资本,寻求资本雇佣的现象。黄山上的挑夫、拣山工、轿夫、个体摊贩,以及诸多旅游产业的利益相关者,都在“低工资-低质量-低利润”的低水平循环圈中寻求资本所有者的雇佣。穷人的生存经济境地,使得走出这样的循环圈,值得思考与探讨。

关键词:穷人经济学 黄山 游记

一、我的黄山缘

与黄山结缘,至少十年之久了。1995年4月底,我还在读研究生时,趁着课余连同“五一”假期的时间,由天津就跑来黄山游览了一趟。那次不巧,在黄山的两日,一直在下雨,雨住的时间,大概仅有半个小时,但就是这样,西海排云亭的云雾缭绕,北海梦笔生花的若隐若现,始信峰的高瑰奇险,天都峰鲫鱼背上的天路历程……都给我留下了不能磨灭的记忆。两天下来,带着全身湿漉漉的水汽和浓浓的遗憾离开了黄山:如此绝美的风光,怎么在我逗留的两日,就一直犹抱琵琶呢?

我也算是一个准旅行家了,几乎拒绝参加任何旅行团,足迹踏遍了中国的山山水水,欧洲的大小城镇。但黄山的遗憾,一直压在心底,与我前前后后去过的诸多山峰相比,我认为黄山已是山之观止了。以至于我总是逢人便提那句老话:“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的确,五岳我虽未全至,但黄山之后,我再无兴致游览其他山峦了。

此次得赴南昌参加农村宗族会议之便,我在10年后终于找到一段时间去补我的遗憾了。会后,马上取道婺源,一路赶赴黄山,以期再览山水秀色。但是,10年期间,我已由一位纯粹的旅游观光客,转变成了观光之余,愿琢磨点儿事情的文化旅游者。这几年四五十万字的游记,就一直记录着自己在有所感动时的游历历程。此行前,得温铁军先生布置的任务,我要在这段时期琢磨一下穷人经济学的事情,写成文章给他。于是,此次游历,在二睹黄山风采之余,就是时时留意,并琢磨这个问题。游历与思考所得,可见下文。

二、此次游程

我7月15日离开南昌,晚上到达婺源,次日晨游览了婺源的江氏祖居——江湾。但抵不住热浪,中午就买了票坐汽车穿越徽赣边境,前往黄山市所在地——屯溪。

16日下午近4点,我在昏昏沉沉中到达屯溪。出站彷徨了一阵,就租了人力车跑去先买了19日晚上到北京的机票。若不是应梁漱溟乡村建设中心刘湘波之邀,要赶回北京给世界各地关心乡建的大学生培训农村金融,我计划还要多待两日,并去山东鱼台和河南兰考做完农村调查后再回北京呢。

买定机票,没有了返程的后顾之忧,我马上回到汽车站,坐车去黄山脚下的汤口镇,6时许到达,入住私人开的杭运大酒店。

17日晨6:40,我被房东叫起,坐了旅游专线车去慈光阁(前山)登山,晚上入住狮林大酒店。

18日由白鹅岭走去云谷寺(后山)下山。下午4时许坐车由汤口回屯溪,然后马上由屯溪转车去歙县。近6时到达歙县,并入住徽城古街旁的私人旅店蓝天宾馆。

19日上午看了歙县迎接洲际小姐选美的彩排,去了渔梁坝之后,就在中午坐车返回屯溪。在屯溪老街徜徉一两个小时,解决了一下肚子问题,左右无事,就在新安江畔的滨江西路长廊上开始写作游记。写作中间,问了扫地老伯,知道下午4点钟洲际小姐们参观古街,就又赶了下热闹。直至5时许,吃完我在黄山的最后晚餐——梅干菜烧饼加馄饨,就赶到飞机场,候机及回京后的间歇时间,陆陆续续写此次黄山游记。

三、劳动总是在乞求资本的雇佣

此行,对所到之处无处不在的“资本雇佣劳动”和“劳动替代资本”现象,印象尤为深刻。在资本所有者面前,劳动者的低三下四、坑蒙拐骗和无可奈何,交织在一起,让人颇有复杂的情绪。

一到屯溪,我就遇到如同中国其他地方一样的包围圈:“老板,坐车吧,送到哪儿都行,起步价5块”,“老板,去黄山吧?去看棠樾牌坊吧?去西递民居吗?我马上出发”,“老板,你又不在乎那5块钱10块钱的,加点钱我直接把你拉到黄山去!”这是出租车司机及其拉客者的声音;“老板,住旅馆吧,山上的贵,汤口的也贵,住下来明天一早上山,多好呢!”这是旅馆拉客者的声音;“唉,大哥,歙县的,马上走!”,“黟县,黟县!”,这是小公共汽车的声音;“唉,老板,坐摩托去古街吗?”,“唉,老板,带点儿旅游纪念品嘞?!”……种种声音,加上如影随形的兜售,使因连日会议和酷暑而昏沉沉的脑袋,一下车就被各种噪声充满着,更加昏然了。由此,也奠定了此次旅行劳动追逐资本的旅行基调。

1.与人力车夫的聊天

我需要先买机票,就不理这些人等。出了车站,问了警察,知道周围没有机票售票点,就听他的建议坐车去买。看着一个个三轮、二轮摩托和人力三轮,我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选择了人力三轮。一来,我对摩托的噪声和空气污染,一直十分反感;二来,人力车夫的劳动总是更难被雇佣出去,而他们掌握的生产资料更少,人实际上也一般更老实。对他们的雇佣,就“转移支付”所带来的效用而言,总是朝向社会福利更大方向的。实际上,这个车夫不接受警察对我所言的2元价钱,坚持要3元,我做了个让步,让他带我买完票,继续回到车站,共5元,他爽快地答应了。在车上看着他小腿的青筋所标明的吃力的蹬车动作,我无心观赏周围的街景(不过,屯溪也的确没有什么街景可言),只是无奈。

买完机票。我问车夫在哪儿坐车去黄山脚下的汤口更方便,他说火车站多。就把我拉去火车站。火车站没有合适的车子(只有抬高价格,谎称顺路回去的出租车,至少要20元的价格),我责问车夫,他们是不是给你回扣了,或有其他联系,你把我拉来火车站。车夫忙道,自己与他们无关,往常这里是有车子去汤口的,汽车站只有那种没有空调的中巴,辛苦,还要等很长时间。但他可能也意识到我不是那种他常见的那种“老板”,或者不问青红皂白地坐上车就走,或者稀里糊涂地就这么的了,怕再去找车的麻烦。可能怕我不付他那5块钱的车资,就赶忙又把我拉回不远处的汽车站。实际上,不到10分钟就有一班车开往黄山方向,我马上就坐上车赶去黄山脚下的汤口镇了。

一路上,我询问了他的生活情况。他家在屯溪郊区农村,儿子十五六岁就上了技校,学了电子,“分配”到浙江永康上班,女儿还小,在家上学。人力三轮车每月的缴费负担不重,只交50元管理费,但全城600多辆三轮分为三种颜色,平均一个月一种颜色的三轮只能上10天白班,还可以上10天晚班,另外10天不能上街拉客(后来一位的士司机告诉我,实际上是按星期来的,人力车夫可以拉一个星期的白天,一个星期的夜晚,三种颜色的车子轮流来)。白天和夜晚班的分界线是早上7:30和晚上7:30。白天班时,他这个季节一天通常可以拉到七八十元,晚上只有三四十元(他晚上11点就收班回家了,原因是怕晚了流氓、醉汉、吸毒者可能抢、砸他的车子,打他并可能抢他的钱,这时的客人实际上也很少了)。这样,他一个月通过这种苦力,能得到1000元多些(比起出租车来,要少许多。出租车司机告诉我,在黄山市,出租车司机通常可以净收入三四千元,每年交份子钱一万多些,比北京的出租车司机负担轻多了)。车夫在家还种点地,搞点蔬菜以及养殖等,补贴一下家用。

2.与挑夫的聊天和观察

到了黄山,除风景之外,一路让人啧啧惊叹的,莫过于一个个挑夫了。与大多和游客有接触的旅游利益相关者相比,挑夫是游客所见最多,又最冷漠,最少与游客交谈的了。的确,他们是被山上的宾馆、店铺与施工工程雇佣,其收入来源与游客没有任何直接联系,反而不得不在狭窄的道路上经常与游客有些磕碰和相互的滋扰。所以在游客面前,他们是最有骨气的了。但就是这些有骨气的人,却不得不每天挑起少则150斤,多则200斤的担子,每日走我们这些空手上下的游客一日之内也几乎难以完成的上下山。他们的这种辛劳,只为换得每斤3毛钱的报酬支付。

我从慈光阁上山时,最先交谈的那位挑夫对我最不客气:

问:师傅,一天要挑几趟呀?三趟要不要?(因为我事先问了山上的垃圾清洁工,以下称为拣山工。他说每天都要上上下下四五趟,就是这个经验,使我犯了一个大错误)

(无语一时,然后冷冷地白了我一眼)答:我说你大脑有毛病呀!?三趟!你空手走三趟给我试试?

问:可拣垃圾的师傅说他每天都要四五趟?(我被噎得够戗,几乎还没有人说过我智商成问题呢!)

答:他空手吔!而且只管一段,我们要跑全山,一直到山顶!

话说完,他不再理我,担起挑子,咯吱咯吱地又艰难地挑他的山了。

他的这些呛人的话,引起了我不少思考。上山伊始,我就试图记录和诠释黄山旅游产业各利益相关者的言行,已经在我的游记本上记了好几页了,但是,我忘了自己同样也是一个利益相关者,仅从旅游者本位考虑,没切身体会到挑夫的诸多辛苦。当然,原因还在于,我刚上山,对上黄山的艰难程度没有体会。10年前上山,当时年轻体力好,而且细雨中上山,不受热气蒸笼的煎熬,还是相对轻松些。而我此次走走歇歇上山,一路到北海时,已是从早上8点走到了晚上7点,11个小时了。第二天由始信峰下山,也走了四五个小时。这份艰辛,是我1994年登泰山时才曾经有过的。虽然2002和2005年两次在欧洲,我也有多次一天十多个小时走路旅行的经历,但几乎从未曾有如此的体力耗尽之感。一天能够上下,对空手登山的我来说,亦不是一两天的锻炼能够达到的。以至于我对自己不坐缆车,以自己的劳动替代资本的行为,也在路途中屡屡产生动摇与怀疑。设身处地,挑夫对我这种近乎脑子进水的问题所做的反应,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许多游客向挑夫询问的问题,则几乎只有一个:“这么辛苦,干吗不用缆车呀?”而挑夫要么不回答,要是回答了,就挺呛人:“用缆车?把缆车压坏了你们谁负责呀?你们谁还能坐呀?”而一位挑着硅酸盐水泥的挑夫则更理解缆车:“水泥脏,不能用缆车,怕弄脏了!”

更多的挑夫则在行进过程中,对游客挡道颇不耐烦:“唉,让让,让让嘞!”这是文明点儿的。“靠边,靠边,靠边!Wunipi(当地骂人土语),听不到咯?”这是颇不耐烦的。

由于大多数挑夫并没有好心情或者好气力回答游客太多的相同、无聊以至无理的询问,我碰了壁,加上观察到车夫不太良好的心情状况后,就选择了多观察,而不是主动询问了。

但我还是碰上了好脾气的挑夫。有一位挑夫,约50岁,一路走,一路还哼几句号子,或与游客打趣一两句:我前边挂小鸡儿,后边挂小鸭儿。然后哼哼几句地方戏,为自己和上下的同伴助兴打气。

有一位刚当了一两个月挑夫的小伙子,愿意对我多说两句:“我才开始干,一开始真是吃不消的,好长时间吃不消。现在我一次才能挑一百四五十斤,好多人可以挑二百斤呢!”

一位挑夫在我下山时,向我兜售了他担子里的黄瓜:“嫩着呢!我自家种的,两块钱一根”。因山上通常要价三块钱一根,他要价并不高。我见他挑的辛苦,自己也早有打算在这种环境下,试验一下自己对黄瓜需求的效用程度。就掏出两个钢蹦,买了一根,借机和他聊了几句天,知道了挑山工的一些真实情况。他告诉我,山上挑夫不是想当就能当上的,都是本地人,还要找关系才行。他们挑山,靠的是力气和经验,不论商品价值大小,只论重量,一斤3毛钱。我按照挑夫挑担范围在150-200斤匡算,每天挑夫的毛收入也就是在45-60元之间,即使整日无休,全年无休,挑夫月毛收入也就是在1200-1800元之间。若按有正常双休日的工资计算,月毛收入则在1000-1300元之间。若再扣除挑夫不可避免要发生的饮水和午饭费用,则月收入还要再下降200-300元。如此超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却只有如此可怜的收入,无怪乎挑山工多是周围没有多少门路的农民。他们吃的是青春饭,干的是力气活儿,一旦略有些伤病,就无法再干下去,或勉力继续,收入也会大有降低。我也见到好几位50岁以上的挑夫,他们能够承受的担子明显偏低了,约在130-160斤之间。其中有一位头发已经白了80%的挑夫,担子右端装的是海鲜和米,左端则是一些蔬菜,可能不够120斤。这样,他的收入就实在有限了。

挑夫如此廉价地出卖自己的青春和劳动,却还要走后门,找关系,以求得到资本的雇佣。这不由得使我想起那些标榜“劳动自由”、“个人无论如何都控制着人力资产的发挥和生产性供给”的言论,在一个又一个挑夫“咯吱咯吱”地经过我面前时,这些言论显得如此的苍白甚至具有讽刺意味了。而马克思对于自由劳动者“能够卖”,且“不能不卖”的“资本雇佣劳动”困境所描述的景象,则清晰而又自然地浮现在面前:“原来的货币所有者成了资本家,昂首前行:劳动力所有者成了他的工人,尾随于后。一个笑容满面,雄心勃勃;一个战战兢兢,畏缩不前,像在市场上出卖了自己的皮一样,只有一个前途——让人家来鞣。”[1]

3.和山上店铺摊点老板的聊天和观察

与挑夫相比,山上各个店铺摊点的老板,显出其劳动者兼小资本拥有者,在经营和道德水准的复杂性来。

在山下,店铺们总是用如此动人的理由劝人们多买些东西:“快买呀,山上的东西贵死了。买什么东西上山都划算。山上的矿泉水都要10块钱一瓶,山上的啤酒25块钱一瓶”,“买点牛奶面包上山吧,上山后你就知道后悔了,上边的东西,又贵又不好,还找不到解渴治饿的东西”。

上得山来,的确发现一切东西都坐地起价,翻了好几倍的价钱。比如,矿泉水多是8-10元一瓶,啤酒10元(听装)-15元(瓶装)一瓶,黄瓜2-3元一条,苹果3元一个,切成小薄片的西瓜(约3两左右)1-2元一块,方便面冲开水5元一碗……

我后来在靠近云谷寺的一个摊点歇脚吃过方便面。据这个店铺店主介绍,山上的店铺,分为两类:一类是属于汤口镇管的,分布在前山、后山两路步行上下山的过道旁,共6个摊位。另一类是属于风景区管委会管的,分布在两条索道山上终点(玉屏楼和白鹅岭)之间的山顶各大游客集中区(主要在玉屏楼、天海、西海、北海一带)。风景区管委会的售货点,价格统一地高,售货员统一地傲慢无礼,基本没有兜售行为,游客爱买不买,但靠着在游客最集中的区域垄断经营,他们赚去了大部分的销售利润。而这里的宾馆都在三星或准三星级以上,以颇高的垄断价格,几乎赚去了全部的食宿利润。

相比之下,汤口镇管辖的这6个摊点,要有活力得多。每一个摊点往往是全家甚至亲友一起出动,充分利用摊点所在的空间,和每一个游客经过的机会,兜售他们的货物。据最接近云谷寺的摊点店主的介绍,这6个摊点全是汤口镇每年招标定价的。云谷寺摊位今年的标价为13万元,其他几个摊点,在10万-21万之间不等。最高的标价是后山的“仙人指路”(21万),而最便宜的摊位是前山的慈光阁与立马桥之间的摊位(10万)。每年只有持汤口镇户口者,才能参与竞标,一年一换。由于黄山游客年年增长,旅游利润年年增长,而黄山旅游摊位被垄断并固定在这几处,使得标价年年大幅度上涨。云谷寺摊点去年标价8万,前年更低,而今年摊主最后要出到13万才标到此摊。摊主说,他全年无休,平均每天要净赚360元,才能够应付标价成本。加上其货物成本,每天他的摊点平均营业额要在700元以上,才有利润。由于黄山旅游还有淡旺季之分,在夏季旅游的旺季,每天营业额要在千元以上才成。[2]经营的压力,使这些摊点竭尽努力地叫卖、拉客,并努力搞点黑导游、黑挑夫等多种经营。自然,也就使用了不少拉客技巧甚至骗术,比如:

“西瓜解渴嘞,光喝水不行嘞,来呀。黄山的西瓜吔,不甜不要钱呐。西瓜三元两块嘞”(游客质疑,“上边才是一元一块!”)“上边的是小块,我这里是大块吔!别走,别走哇,给你一元一块!”

“来来来,黄瓜三元一条嘞。吃黄瓜补充维生素吔,多买几条上山,越上山越贵吔。什么,上边两元一条?他们那是放了五天的黄瓜,都蔫了,我这里可是新鲜的嘞。”“好的黄瓜都摆在我这里卖,差的就摆在上边卖,我和山上的人都认识吔,我还不知道?!不可能越到山上越便宜,都是一挑子一挑子挑上去的,哪会山上比山下的还便宜呢?”“吃黄瓜嘞,吃黄瓜,走路顶呱呱。来来来,10元3条……”

“来碗泡面吧,泡面顶肚子喽。等一下上了山,想吃也没有了。”

“来来,下山带包茶,带点纪念品回家,做个纪念喽。我们的茶是自家采的,新鲜!”

“买把连心锁吧,和老婆一块儿把心连起来。要不连起来,心就给哪个小情人连起来,就勾走了。”

……

就是这样,一到每个摊位集中处,这样的叫卖声就不绝于耳,这样的价格欺诈和以邻为壑的竞争就无处不在。有时,这些摊位的经营者也兼作点挑包和导游的工作:

“挑包上山呐,省点力气,在家赚钱,出门花钱,那么辛苦干什么?”

“要想玩的好,导游少不了。黄山美不美,全靠导游一张嘴。找个导游带你们吧,保证大小景点都不漏。要不,你那200块钱门票[3]就白花嘞,你上了一趟黄山就是走马观花啦!”“你看看,那棵藤和那个树就是‘小蜜傍大款’,我不说,你能看不出来不?!”

看来,赵本山的小品对他们产生了不少影响,他们编起词来,都一套一套的。

这些拥有资本的摊档,一方面承受较高的经营成本(更多的是内部竞标抬高的),另一方面也难以达成有序的合作与共谋(即使是6个汤口镇本地的摊档,也难以合作起来,加之山上有风景区垄断控制的摊位,更难以达成合作),于是朝向游客并相互倾轧的竞争,就这样年复一年地上演着。如果说黄山旅游开发收益有当地人的参与和分享,那也只是政府和他们几个摊位经营者参与和分享了。汤口镇政府没有任何风险地每年稳获摊位竞标款,而摊位经营者在成本固定的情况下,从游客身上赚尽可能多的钱。至于汤口镇的其他百姓,由于没有收益自动分享机制,则只能靠自己利用饭馆、旅店、导游、商店、兜售土特产等方式去瓜分旅游利润这杯羹了。山下几乎无处不在、无时不在的年长妇女们,就是这样以每日的等待,苦缠,来赚取游客哪怕一两元的利润。

云谷寺摊位的摊主为我解开了“为何缆车不运货,而几乎所有东西都要挑夫挑上山”的迷惑:索道公司和旅游管理区以及各个宾馆不是一个单位。索道公司每天光拉游客就忙不过来,不愿意拉货。因为拉一个客人上山或下山,单程就要65元。而一个挑夫每次挑两个游客所占位置的货物,成本不过在35-60元之间。相比之下,宾馆、建筑工程使用挑夫更加划算。索道公司运人,而不运货更加划算。挑夫们的工资,由于有索道这个强大机器作为可替代的竞争对手,自然也不可能抬上去,何况又是在劳动力近乎无限供给的环境之下呢?挑夫们甚至要感谢索道公司的高价,使他们有了“劳动替代资本”的生存空间。否则,他们可就失去了活路。那些同情挑夫境遇,但发出为何不用缆车之询问的游客,正戳到了挑夫的痛处。挑夫们对索道这个东西可以说是既爱又恨。好在,在目前的制度安排下,两相无事。

4.与船工的聊天和观察

在歙县,我重点游览的不是蜚声中外的棠樾牌坊,而是徽商发源地——渔梁古坝。据当地人介绍,渔梁坝始建于隋唐时代,明朝完善。以青石筑坝,拦起练江。形成练江-新安江-富春江-杭州的水路动脉,连年行商运货,渔梁一时繁盛。渔梁镇(现为歙县城关渔梁街)有茶叶码头、盐运码头、杂货码头、私家码头等多个功能分区。自解放后新安江大坝一建,围起一个千岛湖,也就阻断了歙县往杭州的水路,渔梁坝至今除了发挥点蓄水功能外,就只有历史文物价值了。此地也就变成一个旅游点,而非商贾码头了。

我由歙县县城在细雨中步行两公里,到达了渔梁古镇。村民指点,不需买门票[4],直接就可以走老街入渔梁坝。于是,我穿过渔梁老街,一路来到了以青石铺就,以青石为铆钉、坡度缓和,极富徽人智慧的渔梁坝。在雨中,我上了渔家(实际上已变为旅游船只)的船,和他们聊了很长时间,最后由其中一位船工由水路送我回城。

船工们告诉我,现在渔梁古坝风景区共有大船4条,小船6-7条。一般说来,大船不搭散客,只经营包船,小船则可以坐上五六个人。大船以晚上本地人在此包船游览玩乐为主,一次付几百元。一位50多岁的独眼老船工告诉我,他的两条大船最早在此经营。主要让本地人在这里晚上游乐,更乐意让老板们聚赌。若只是小赌,他干脆不接,只有输赢至少几千上万的大赌,他才接活儿。因为他可以从中抽5%的赌资作场子费。这可比纯粹的船运卖力气挣多了。作为经营成本,每条大船每年交5千元管理费,小船则交3千元管理费。大船一年的维修费也将近5千元。所以独眼船工说,他的两条大船,一年的成本也得一两万。但现在看来,他能够轻易地挣回来。

一位1964年出生的叫张振华的年轻船工比较勤快,也很健谈。一开始就是他主动拉我的生意,要我坐他的船。他道他见的世面大了,光中央电视台、省里、市里的电视台采访他,就有好多次,他还拍了诸如《走遍中国》(中央电视4台播放)、《行走的鸡毛掸子》(台湾摄制)、《走出兰水河》等专题片或电视剧(实际上只是上了镜头,可能有几句介绍渔梁过去风光的台词),还有不少北京、上海、广州的摄影师和他合影等,所以,他很不在乎我给他照相的要求。但深谈起来,他并没有获得这些电视片的录像带,甚至连照片也没人给过他。好不容易上海的一位他称为“摄影师”的人,给他寄了一张照片,他就很上心,把这张照片剪裁印到名片上。所以,一旦我承诺给他寄照片,他还是很高兴。

在他专门趁雨歇回家,给我拿他的名片的时候。另外两外老船工对他的“吹嘘”颇不以为然:我们见的世面比他大多了,只是我们不会吹。连邓小平的秘书到我们这里来,我们都接待过,别说各地的安徽大老板以及来看、拍摄徽商故事的人了。他们因为拥有大船,对张振华仅有两条小船也看不起,实际上,可能更深层的对他只是掏力气赚撑船的小钱,而不能像他们那样赚团队包船、大笔赌资,而颇有睥睨之意。实际上,这更坚定了我坐张振华的小船,按约定的15元价格,由他送我回城的决心。

一路上,张振华给我讲解了茶叶码头、盐运码头、杂货码头等渔梁繁盛时期的故迹所在地,还讲了李白问路独脚亭的掌故等,也给我介绍了他的家庭情况:他们祖祖辈辈都可以叫做徽商,因为都做生意。至今,他岸上还经营着饭馆、旅店生意。原来,他是下水打鱼的,但在水里时间长了,得了风湿病。就在船上撑船,不再下水。他说他继承徽商传统,诚实劳动,讲究信誉。上船前说是15元,就是15元,绝不中途加价,搞得大家都没意思。以后我有朋友来,可以再坐他的“渔家游船”。

行至中途,他告诉我,渔梁镇的对岸,有两条山延伸到中间,有一个小山包,叫做“二龙戏珠”。当年岳飞打仗经过此地,都不敢让人们这么叫,怕皇上怪罪。如今真的出了两条真龙(皇帝),一个是江泽民、一个是胡锦涛。因为江泽民老家是婺源的,原来属于徽州管。胡锦涛老家是绩溪的,原来也属于徽州管。二龙戏珠,看来真的实现了。

张振华还告诉我,他们渔梁街上的百姓,都反对这里搞旅游。因为对老百姓一点好处都没有。所以才会有居民这么主动地告诉我不用买票,直接走老街就可以到渔梁坝。如果是居民能分到一点红,哪怕是一年三五十元,我也就别想逃票了。即使我逃票下到渔梁坝,他也会告诉管委会,收我的门票的。可见,如同黄山一样,这里也没有旅游开发收益让当地百姓分享的机制。

5.与其他人等的交谈和观察

在黄山的旅游,我还和许多旅游利益相关这聊过天,或做过观察,可以列举如下:

1.拣山工。与挑山工类似,拣山工在黄山狭窄道路上的上上下下,也成为黄山一景。拣山工通常左手拎着一只垃圾袋,右手拎着一只长腿钳,上上下下把散落各处的垃圾拣起来,并按可回收与否进行分类。一位拣山工告诉我:“我每天上上下下四五回,习惯了,你们上这么一回,当然受不了。”他们领固定工资,工作相对于挑山工要轻松许多,同时他们与游客之间没有直接的利益来往,所以与游客的关系,轻松而自然。

2.轿夫。上上下下的抬滑杆者,都自称自己是拿固定工资的,从游客手中只能拿到辛苦后的小费。但实际情况可能未必如此,否则,他们不会这么卖力地招揽游客,急于出卖他们的劳动力。他们不愿意与我这个不愿意坐滑杆者交谈。但据我在几个固定摊档的观察,他们一直在观察可能的消费对象,并十分努力地招揽:“上去还好远呢,累坏了腰腿,等一下好风景就没心思看了。”“下山还远着呢,伤了腰腿,回去推拿多不划算。”“年纪大了,别逞能了……年纪轻?体验一下嘞,好玩着呢!”“来来,坐轿子嘞,给你优惠一点咧”。我看到两位抬了一个较胖的三十五六岁的老板模样的人,旁边有几个可能是手下的,一路跟着。轿夫从慈光阁抬到立马桥后,休息了一下,老板极阔绰地要手下给他们每人买一个苹果(3元一个),补充补充。于是,轿夫的谀声四起:“还是抬老板好,有份量。老板抬着让人舒服。”而当这个老板下来走走,让他的小蜜坐在滑杆上后,他们马上转口:“抬小姐,好有劲头。我们是拿死工资吔。就靠小费了,只有小费才是我们自己的,等一下小姐多给点小费”。轿上的小姐打趣他们:“你们一个月挣多少,每个月有没有两万?”轿夫苦脸:“我们要是每个月赚上两万,还不养上十个八个的?”小姐则进一步打趣:“就冲你有钱就变坏,我也不给你小费了。”不少游客对轿夫如此辛劳抬人,颇为不满。一方面对坐者:“太残忍了,你这不是剥削么?要想省力气,咋不去坐缆车呢?你看看人家两个,背上全是汗,呼哧呼哧的。这轿子又忽悠忽悠的,还不安全?!”另一方面对轿夫:“你咋不干点其他力气活儿呢,搞这个这么累?打打工也好呀!”坐者和轿夫都不语。我想,他们可能都不以为然。轿夫甚至还想:找其他工作,那么容易吗?有人给我那么多钱吗?轿夫的不断拉客行为,实际上是在宣示:求你们来“剥削”我吧,求你们对我“残忍”些吧。这样,我才会有钱赚。

3.旅行社。我一路碰到不少各个层级的旅行社及其代言人。一知道我是单个人旅行,马上就有各种说辞涌来:“你一个人旅游有啥意思咧?又没人说话,没人给你照像,你一个人又不安全。跟我们旅行社,又省钱又省力,还有伴儿。我们买门票可以打折,导游费给你免了,你出个车钱就行了。我们至少安排三星级标间,吃饭至少八菜一汤……”而地接社则更直白:“我们地接社是当地人办的,熟门熟路,给你的优惠才最多。我们的门票折扣最低,可以一条龙服务,保证你最合算”。

4.山下的旅社老板:“山上边贵着呢!上下铺都要八九十块,还不一定有床位呢!我给你联系个旅行社吧,当天就能下来,不用挨他们的宰。山上的盒饭一个就要三十块[5]呀!”我住的黄山脚下汤口镇的航运大酒店老板,就在我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不由分说地要收我第二天通过当地旅行社上山的费用。说教师学生凭证可以门票半价,正常200元,我可以100元。再加上50元车费导游费等。我没有接受他省钱省力的方案,坚持要自己花两天慢慢逛黄山。知道我不参加他介绍的旅行社后,他没什么好气。第二天一早6点多钟,他就敲我的门:“还不起来?人家一早就上山了!”就这样,虽然并未睡醒,我也只好收拾行囊,洗漱完毕上山了。可能,他还在幻想着我能一早上山,就能当天下山,再住在他们那儿呢。为防止甚至制约我下山仍能住在这里,他在我将背包寄放在他那里的时候,讲明若我住在他那里,就不收寄存费。若不住,就收我5块钱寄存费。

5.山上宾馆。山上的宾馆可没有那么多废话,不发出那么多噪声。就等着你上门挨宰呢。而且,由于垄断地位和价格共谋,你还得求着他们宰你呢!我上得山来,再也找不到10年前还有的简易旅社了,清一色的三星和四星级宾馆,而且几乎不打折。价格贵得离谱。比如,狮林大酒店的豪华房是4880元一晚,标准间是1280元一晚,经济间是1080元一晚。北海宾馆的房间价格基本一样。这些宾馆的运营成本的确很高,毕竟是在每天挑夫一担担上山的高人力资本耗费下,维持了富丽堂皇和高昂价格。但如果自由竞争,本不应只有如此高规格的饭店,毕竟,大部分游客在山上住,并不是希图宾馆设施的豪华和全备,而多是需要有个歇脚休息的地方,好多设施与服务,不必像山下宾馆那样全备。就这类满足游客真正需求的经济房或床位而言,也在质量陡然低劣下来的情况下,收取了很高的费用。比如,就经济床位(都是上下铺,5-8人一间房)而言,山上仅有少部分准三星宾馆(天海和光明山庄),的价格是100元。三星级的(如白云宾馆),铺位价格是120元。而四星级的(如北海、狮林大酒店等),则全在150元以上。这些经济床位,除了开水以外,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我能住上狮林大酒店的经济床位,已经算很幸运了,原因是由于垄断控制,黄山顶峰的宾馆床位供给在旺季一直不敷游客要求,同时,也近乎没有提供游客过多时,临时安排的住宿措施(至少我问过3家宾馆,无人愿意告诉我他们有应急性的安排,我只看到部分宾馆有20元一晚的军大衣出租,但宾馆可能连避风挡雨的设施都不提供)。在体力耗尽的情况下,而又不得不在山顶之间拖着腿寻找宾馆,的确是一个十分不快的经历。但宾馆则漠视游客的辛劳:你怎么不通过旅行社呀?你怎么不早点预定呀?你怎么不早点上山来订房呀?我们只有豪华房了,你要不要住呀?虽然我只需要一个床位,但他们都告诉我没有这种经济床位了,早已满了。北海宾馆不愿为我的住宿做任何信息提供上的努力,狮林大酒店还可以。在前台服务小姐说没有经济床位后,应我要求,说明了她和周围宾馆联系过,都没有。至少还提供了一点信息,但她仍不愿做任何为我安排住宿的努力。最后我找到大堂副理,终于通过他的努力,在这间酒店得到了一个被别人包房,但人员仍未到的情况下的一个经济房床位。在房间钥匙都拒绝交给我的情况下,让我交了150元的床位费和100元的押金。宾馆本部富丽堂皇,一应设施应有尽有,依足了四星级宾馆的要求。但我的经济房则就相形见拙了,坐落在宾馆本部后面的后山“花房”里,名字就叫做花房。一间15平米左右的房间里,摆了3架上下铺和1张钢丝床,共7个床位。虽然设施干净,但里面的小动物(如长脚蚊子、大肚蜘蛛)时不时在面前出没,可能如其名一样,是花房职工的宿舍,临时改装为经济房。这样的房子,住满也是一晚上1050元的收入,令人咋舌。我在欧洲各地数月的旅行,也只有在少数地方才碰到同等条件下如此昂贵的宿费。房间里,任何基本条件都没有提供,比如杯子、牙具、拖鞋等,卫生间和洗手台都在外边的乡野里。不满意的同时,我也知足了,至少,这家宾馆收留了我,做出了为我的住宿进行努力的姿态。在山上的宾馆,一反此次黄山游览中处处看到的“劳动追逐资本”面目,表现出了“劳动”在“资本”面前的傲慢。垄断地位使然,我也只能将就了。

6.地陪和全陪。在狮林酒店住宿的另外一个收获,就是获得了与同屋3个地陪、一个全陪接触和聊天的机会。我是晚上7点多入住此房的,8时许,一个个大大咧咧的年轻导游们就陆续入住我所在的房间。3个地陪全是汤口旅行社的,1个全陪是南京旅行社的。一进屋,一个地陪就向我发问:“哪儿的?北京。哪个区?海淀。你知道西城区那个茶叶街吗?不知道?就在西客站旁边。听你口音,不是北京的,哪里的?河南。河南哪里?开封、洛阳还是郑州?小城市!驻马店不小呀!信阳茅尖是你们那儿的吧。当然啦,我原来是卖茶的啦!”他拼命显示着他作为导游的广见博闻。之后,他就举着一塑料袋的一次性拖鞋牙具,又向我炫耀他的本事:“没有我,你会有拖鞋牙刷?你要了,我不来,她们(服务员)答应了也不会给你。我泡妞的功夫可是一流的嘞!开玩笑,你以为她们答应嘞就会给你,你住在这里还想要这些东西?这是什么?经济房吔!让我们导游跟他们吵?一吵,我就上了他们的黑名单了,以后想住在这里都不成了。”他们拿了个MP4(128M的),里面有一段“毛”片,几个人连续地抢在手中放,里面也就不停地发出哼哼唧唧、咿咿呀呀的声音。他们一边抢着看,一边啧啧评论:“快给我看,快来看!唉,毛都透出来了吔,一篇丛林吔!哟,更爽了,眼都要跳出来了!”他们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每天白天带着游客游山逛水,晚上就这么娱乐,一天天地就这么生活。

7.山顶商店。的确如山下店铺所言的,死贵。矿泉水果然8-10元一瓶,罐装啤酒10元一瓶,瓶装啤酒15元一瓶,山下0.7元一根的火腿肠,这里卖到3元一根,一个茶叶蛋2元,一推出,就一下子被抢光了。服务员清一色得在怡然自得地聊天,对游客的购买爱理不理,路途中常见的摊贩,到了山上有服务售货亭时,就荡然无存。随之消失的,就是沿途摊贩围绕着你的叫卖声。清静之余,让游客陡然感到山上山中山下的不同世界,这里的确已是仙境了,似乎没有了熙熙攘攘为利来,为利往的喧喧嚷嚷。毕竟,有了垄断的地位,利润的获得,不需要这么卖力了。

四、“三低”的死循环

除了山上的垄断部门外,几乎随时随地的市声嘈杂,都在告诉我一个信息:雇佣我吧,让我给你服务吧,买我的东西吧,求求你了。这不仅是简单的资本雇佣劳动,简直就是劳动在乞求资本的雇佣。至少可以说,是劳动追逐资本。

生存经济的现状,使得劳动在资本面前几乎毫无尊严可言。至于以保护劳动者姿态出现的,意识形态意味很浓的阶级剥削理论,在这里似乎走了样。变成了被剥削者为出卖其惟一可自由支配资源——劳动力,而向“剥削者”的乞求:请雇佣我吧,请给我一个“受剥削”的机会吧。当游客们纷纷以同情者的眼光,以剥削理论的论调,去劝说挑山工、拣山工、轿夫等时,却得到了他们的白眼。站在他们的角度,就会发现他们是多么珍视这样一个“受剥削”的机会,以至于对同情的眼光,可能抱以不屑的“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心态。

我想起了低水平循环和高水平循环两个永恒三角的命题。

如图所示,在资源相对稀缺,劳动力近乎无限供给的情况下,会出现“低工资”的支付。而低工资带来了劳动激励不足和技术创新不足(大量的廉价劳动替代资本),由此导致了产品与服务的“低质量”,低工资条件下的支付能力,导致对产品与服务的需求,也是“低质量”的。由于不能提供高附加值的产品和服务,就进一步导致了“低利润”,而低利润的获得,又进一步导致只能进行“低工资”的支付,于是,陷入了“低工资-低质量-低利润”的低水平循环圈。而且这个“三低”循环自我强化,最后变成一个 “劳动替代资本”的死循环。

而由资源相对丰裕,劳动力成本较高的初始条件,引发的可能是“资本替代劳动”的“高工资-高质量-高利润”的循环。这个“三高”循环也在自我强化,形成一个高水平循环圈。

由这两个永恒三角,似乎看出了中国特色的穷人经济学的“穷人恒穷”、“穷者愈穷”的逻辑。不幸的是,我在此次黄山的游历中,亲眼看到了这样的一种逻辑的存在。从哪里入手,改变这个逻辑,恐怕是由这次游历引发的需要长久思考的问题。

是为我的另类黄山游记。

2005年7月29日第一稿

2005年7月30日第二稿

转自:http://www.xzbd.cn/Article/200609/12178.html25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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