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黄山游记之四

其实所谓黄山，不仅仅在于山美水美，也同时在于风土人情、民俗民风别树一格。有名的“徽商”也就出在黄山脚下这片叫做“徽州”的土地。我是个好古的人，所以我对西递宏村的期待甚至大于黄山本身。

我们照旧还是拖拖拉拉的吃完了早餐，然后再拖拖拉拉的到了宏村。幸亏不是跟着旅行团，要不就真的不可想象了。下了车，天也开始下起了毛毛雨。可是我以为这样阴霾的天空却是古老村庄最好的背景。无数次我想象着在一个迷蒙的下雨天，独自撑着一把花纹精致的油纸伞，慢慢地走在窄窄小巷灰色而略为不平的石板路上，静听雨水沿着低矮的屋檐流下的声音。想到这儿，我反而觉得心情很轻松，刚才因为拖沓而生的不快也一扫而空。

这宏村最出名的并非是一座座的古旧房子，而是整体完善的规划。据说村民的先祖是因为家园失火才迁居至此。吸取了以前的教训，他们以仿生学原理构筑了宏村，把宏村建成了一头牛的形状。在这头“牛”中，弯弯曲曲的水道贯穿每家每户。以前这些水道，不仅提供每天的生活用水，而且还起到了防火救灾的作用。虽然时过境迁，村民们已经喝上了自来水，可是我们仍看到许多妇女在水道边洗衣服——把泡湿的衣服加上洗衣粉，再用木棍捶打——不愧为现代化的传统生活。然而，不是所有的古老与现代的事物都如此的和谐。穿行于古老而辉煌的旧宅子，耳边不是游人的喧嚣就是宅子现任主人的叫卖。岁月毕竟是不可抗拒的，无论对于人还是建筑。宅子似乎还是以前的宅子，只不过暗了金粉，淡了描画，残缺了窗棂，磨蚀了雕花。人却已更替了不知多少世代，只有从正堂摆放的画像可以猜测一斑。徽商是儒商，纵然终日奔波在外，文化底蕴还是很浓厚的；但如今我感到浓厚的却是商业的气息：文化被贩卖了。

我们一行人在导游的带领下毫无顾忌的走进仍然住着人家的宅院，其中有一家让我印象特别深刻。不是房子的豪华精致，也不是庭院的干净宽敞，而是安坐于藤椅上的一位老太太，冷眼瞧看如鲫的游人，惯对所有的赞叹和议论。我突然有一种感觉——这老太太与房子一样的深不可测。后来看到宣传的画册上有一幅那宅子的图片，一大丛艳红的牡丹盛开于圆月形的拱门前，有一种花好月圆的华丽，完全不同于我所感到的幽深。没有了牡丹花，没有游人，旧宅子也就归复了本色。

西递的规模比宏村要大，道路要宽敞，石板更为昂贵，只是没有那弯折的水道。然而新旧更替，旧时的气魄失却了不少。我们徜徉于青石板巷子中，似乎渐渐有点麻木了。

要是说失望，我说不上，因为本来也就知道会是这样——想以现代人的心态去感受灵魂渐渐消逝的旧物，就如同叶公好龙一般。站在宏村南湖的石拱桥上，周围是碧绿的荷塘，我只能用心去揣摩古村一些不可捉摸的恬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