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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
雨水打着车窗玻璃，水已经不是一条条而是一股股地斜下。我们在上车前已经买了手电和雨披。听说这场雷雨已经把整个黄山的电都停了。索道已经停开，这么大的雨，还时不时有道雷，我们能上去吗？
大门口，今天登黄山的人果然不少。这让人稍稍宽心（被劈死的概率大减，就算只能被劈死了，也有一群人陪葬……）。在雨天真是一刻也不容松懈，下车还没穿雨披的话就直接会把发型搞成西西的土匪式运动头。那儿的小商贩实在是会抓商机，一会冲上车推销，一会挡着路，估计他们昨儿晚上进货就累死，今天准备大赚一笔。我们基本都有雨披。有很多人都在那儿买了雨裤和鞋套。但是兄兄和我还有几个人的雨裤穿进去就扯破——那材质估计和一次性桌布是一样的。鞋套有一些人买。最潇洒的是男人和小鳖，就只有雨披。然后小熊、来来、磊妞各买了根手杖。
事实证明，除了雨披，其他的东西都没用——甚至连雨披的作用也可以忽略。
本来那520块是包含门票的。黄山门票200，学生证半价。屁股没带证件，企图蒙混过关，但果然事与愿违，只得补票100大洋。屁股此次黄山是第2次来了，据说上次他话了700多，所以这次他就带了一点现钱，这100金让他出一大血，后来他好像是资金最紧缺的人了。妞妞哥似乎倒了大霉，先是脚踩进潭子，然后今天又是学生证上没照片，守门的人死不让进，结果只有补票。从一定意义上讲，他比欢猪还可怜。
这一天的行程，或许会让我们终生难忘。有人的鞋套在第一段阶梯就破了。在上面的一个平台，水已经开始汇流成河，没有穿鞋套的人的鞋子完全没入水中。穿前面有扣子的雨衣的人前胸和小腹都被溅湿了。雨裤很快成了牺牲品。兄兄买的第2条雨裤和小熊的雨裤好象撑到了最后，其他人的可惨了。有人把破的地方扎起来，还是不顶用。到后来破了又拖在地上，碍事，所以就开始把下半截撕掉。我的雨裤经历了从裤子到破裤子到裙子到旗袍的过程，最后被我抛弃。鞋套很快成为所有人的累赘。西西的长筒鞋套撑得最久，但也没比其他人多少。那天黄山的石阶成了溪流的一部分。水完全不顾及行人，任自己冲刷着每一级台阶。我们似乎没有留什么汗水，因为雨水已经覆盖我们的毛孔。渐渐地，手指发软，开始变白，出现褶皱。脚失去知觉，感觉刚从游泳池里站起来，明明是自己的脚，却抬不动。肩上的背包就扣在那儿，雨水从雨披漏进里面，慢慢地侵入包，直到湿透里面的一切。泡面的纸盒被水渗入而变形。脚完全浸在湿漉漉的的鞋子了，而鞋子，总是被潮涌一样的冰澈的山泉一遍遍没过。野猪的鞋套头上全破开了大洞，最后灯灯也脱了鞋套。
到了3.5公里的地方，有个亭子，我们去歇了脚。剩下3公里的路，在我们后来的黄山之旅中，是一个很平常的长度。可是这段3公里，让我们至今难忘——黄山在我们的记忆中将不在是个景点，而是一片土地，我们的土地。
这里，蝈蝈因为低血压而面色惨白，鱼胖背着她的包，拉着她的手，一直陪她走完了全程。小鱼说他是男人，要走最前面。西西本来依旧是戴着墨镜地土匪样大步在前，于是在一座桥上歇息片刻后，小鱼在了最前面。大约后来我再走的时候，又变回西西打头了——毕竟这样的体力消耗实在太大。不知道什么时候，本来小鱼的身边总是小鳖——连小鳖去的时候提出的条件也是小鱼必须去，但是后来在男人的身边多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在那个寒冷的早上，我们的故事，伴随着不羁的雨，伴随着原处倾泻的水幕，永远不会终结。这天，我们看到了不同的黄山。她很魔鬼，也很妩媚，近乎妖艳。山岚如此清爽，新出现的瀑布的水声淹没了风声，灰白的天，灰白的雾气，翠色的山峰，隐现在远处。
通往最后的白鹅岭的路就这样得漫长。拎着食物袋子的龙兄，有手杖却几乎不用的磊妞——他一直在重复他的鞋子昨天已经湿过，默默跟着小鱼的小鳖，活跃地尝试拍照的大胆的柏均和ZA……
在还有0.5公里的地方，我回头和后面的人说：“加油！快了，还有5公里……”他们一定以为我在开玩笑吧，我也随声附和的笑笑——我看来已经神志不清了。
还有小小熊，他开始是最活跃的人，到这里累得快哭了。爸爸和他讲：“那儿有孙悟空……”
我们也和他一样，为着一个似乎看不到头的梦想就怎么追寻着。我们面前就是这么一条路，不知道走着走着，我们彼此会到什么样远的地方。其实，在最高的地方，也是什么都没有。只是，在那个我们曾经怀着梦的地方，天，很蓝，也很开阔，空气也很好。这样难道还不够吗？
此刻的我们，只知道只要沿脚下的路走，仅此而已。我们在一起走过了这段时光，不管结果是太复杂，还是太简单，是想要的，还是不想要的，走到了某个地方，我们还是会打个招呼，再笑着回忆那段美好的时光。
最后，小小熊就这样和我们一起到了顶上……
章五
在白鹅岭上的休息区，我们都站着，傻傻的，不管眼前穿梭于我们眼中的路人。他们或许也和我们一样，或许那么多不相识的人在这一刻能在一起也是一种福气。那么这么说的话，我们这些能在一起三年的人，不是三生有幸吗？是啊，命运的车轮滚滚，我是如此三生有幸，和你们在一起。一起度过的那些的日子，渐渐远去，我还固执地觉得明天，我们还会在一起。会的，余味说下次来的时候……我没有记得后面的话，可是如果真的有下次，我愿意有下次。我们明天的明天还能一起欢笑，一起幻想吗？这三年的梦想，在达成的时候，为什么我们或成功或失败的脸上写下了一种叫怅惘的神情？要一直守着一个梦想到多久？等待我们离开了那三年，回首时才发现我们度过了和大家在一起的三年。
我一直没有发觉和小鱼在一起的小鳖已经嘴唇惨白，一直没有发觉鱼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吃东西，一直没有发觉磊妞的拐杖底部已经破得发毛，一直没有发觉西西已经拿下墨镜，一直没有……没有发觉自己的眼镜已经起舞。
如果你能给我翅膀飞行，我该如何对你说再见……
谢谢大家！在路上，我一直问灯灯，我是不是出了个坏主意。我也忘记了她的答复。可能我问的时候在想自己的感受，她答的时候，我依然听着自己的感受。不知道陪伴着一起走来的大家，后悔吗？
这次的导游是个个子不高，但是很结实的男的。不知道为什么上山前就和我们分开的他，为什么似乎老早就在山上呆着了。最后他带我们在黑虎松周围绕了一圈——这是我们今天首次停下来看景。因为水早就湿透了裤子，所有的人的腿都冷地哆嗦。山上的风很大，裤子不知道结冰了没有，但是我知道它已经被水完全凝结了，已经摆脱不了了。这个时候，我更想不走，不过每个人都知道，不走的话的确是不会有冷的感觉——因为脚会冻到僵掉。我们站在一个突出的平台上，虽然台阶上写着，雷雨时禁止攀登，但是每人在乎。那里，我们看到了雾，山间刚起来的朦胧的薄纱。后来余味说黄山就是让你看看松树，看看取过名字的石头。的确，只是石头，松树，可是后来这么想的我，直到现在还是万分后悔。
前一天，大家商量好在山上只是方便面的时候，小小熊高兴地叫嚷着要吃。小熊打趣说：“他总算找到个吃方便面的机会了。”想想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明知那东西没营养，不能老吃，也总要找机会吃。只是到后来，方便面成了我们坐在电脑前挥霍时光的人的专利。这也伴随着我们的成长，一点点植入记忆的深处。
听说杯面比袋装的面好吃，听说煮着吃比泡着吃好吃，听说看别人吃的时候，面会特别香。小熊说今天中午那顿泡面一定会是最香的。
山上的旅馆是贵族消费的地方，且不说8888一夜的总统套房，单是我们下榻的那家酒店也是一千多元一晚上的标准间。不过我们走到那家酒店的时候着实高兴了几分钟，就算它那大厅算不上金碧辉煌也堪称富丽堂皇了，而且还有那帮男生最喜欢的东西——8台电脑。我们进门前被责令脱下一切雨具，然后一个西装革履加条领带的毛头小服务生带着我们这批头发分叉、裤子滴水、走路不稳的人穿过大堂，在标间门口的走廊拐了一个弯。大家也非常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房间呢？那条走廊拐角就是打热水的地方，旁边还有厨房。那个毛头服务生带我们到了若干房间的走廊就走了，过了会才被我们骂回来。那走廊边共5个房间，基本都是10人制的，而且那设置就是起了火能把四十多号人活活憋死在里面的那种。而这房间大概十多平方，里面有5张床，上下铺的。10个男生正好进了一个房间，女生在另一个房间，可怜了小熊的老公，一个人和其他的游客住在别的房间。房间里没有多少拖鞋。即便我们抗议了，那货色也没正眼看过我们，一句话：“拖鞋就是让你们洗洗澡用的。”就打发了我们。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好妥协的，于是我们就从别的地方一点点抢来，到后来应该有9双——总有个人要借别人的用。后来也没听说别的房间的人要拖鞋，估计那会他们是已经不知道原来这等房间还有拖鞋这玩意儿了。房间里每个铺子里大概就一鞋子的距离，大家分好上下铺之后，最后把4张床并一块了，把两头空了点地方。这时候真是痛苦，全身湿嗒嗒的，觉得坐不上床，又没办法，只好把那可以忽略的床单弄湿了。让我诧异的是这高山上落后的房间里洗澡还居然供应着免费热水，一帮子人打劫到了拖鞋后就脱下袜子去洗脚。房子里的怪味我是直到晚上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才闻到——不是因为到那时才有，是一直身在其中罢了。
那次洗脚，真是很爽，卡比说的是：“是男人的就冲他一百遍。”
另外，后来有人调查到，那电脑是20块1个钟头。
然后就是吃饭，或许能叫做吃的是一餐吧。我们泡好了面却没地方搁，只有大家都出去走廊靠着窗台吃。结果还吃上几口，那欠扁的小厮又过来把我们赶进房间。里面的人问他用的是什么原因，进来的人说：
“影响到客人了。”
喝！原来我们不是被当成客人而是下人来看待的。
那几天的生活，现在想想，真是苦。余味和兄兄吃的是凉拌面，就是娃哈哈那毫无技术含量的湿面加上点拌面的酱油。他们买的时候本来也就是图个方便，我开始还挺羡慕他们的。后来磊妞吃好了他那红烧牛肉面以后，把汤递给了他们。他们每人都喝了一些，几个人分完了那碗热气腾腾、润肺暖胃的汤。他们虽然想到了方便，毕竟，没人能知道这一天的苦。这一刻，我们不像是一批旅客，甚至不像登山时的同行者，倒更像极地考察的科考队员，风餐露宿的边防兵，或者说即日赴刑场的共生死的死囚。
那天打点完一切，约莫是2点了吧。导游说愿意下午出去的人就出去游赏风景，也就余味说的看看树看看石头。结果只有精力无限的柏均、想让体力透支好睡觉的ZA和妞妞哥、灯灯跟随小熊一家出去玩。
那时雨似乎停了。但是这一切我都不知道，只是听说、想象。ZA经常冒险拿相机在雨中拍照，结果液晶屏报废。似乎幸运一直眷顾着我们，被野猪鉴定为没救的相机，在ZA亲吻式的吹拂中恢复。卡比最早脱了衣服，结果被闯入的小鱼多次“无意”看见。蝈蝈好象也进来过，不过应该被轰出去了吧。灯灯倒是没有——估计是没人推地动她吧。大家轮流用着厕所洗热水澡。然后他们两桌牌局摆开，在上铺四张床上，男女打牌的打，看牌的看，好象还有人在《品三国》。
这后来的一切，我便不知道了。我睡了，他们说我是睡得最久的人。或许吧，我醒来已经是5点了。牌局散了一桌，几个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床上。吃了块压缩饼干，我决定出去走走。
章六
门口碰到了欢猪和蝈蝈，他们看到我似乎很紧张，蝈蝈马上回酒店去了。我和欢猪走在上去的方向。我们去了两个平台。那时雨果然是早停了，地也已经半干，山路虽然还是湿碌碌的深色。平台上可以看到云海，导游说了雨雪初霁，就能看到云海，这要看运气。我们的运气难道是好的吗？黄山的雨，一生能碰上几次？黄山的云海，真是美。感觉脚下有一层云，头上有一团云。雾气侵入翠山，，掩盖顶峰，再另边阳光照耀昏黄的峭壁。又有一团乌云滚滚而来。远处迷离之所宛若海水的地方时隐时现云岛一般的山峰。真漂亮——真就是美个看到的人的评论。
后来我们又步行了现在看来变得稀疏平常的0.5公里。那儿我们看到了闻名于世的猴子观海。说他是猴子还是什么的都不要紧，总之那块石头是那么突兀，那么令人印象深刻。我们登到那个观看的平台前，还是什么都没看到，屁股说那观海的猴子其实是我们人类自己。呵呵，其实我们还少翻了一块没阶梯的石头，在那后面，那石猴和我们近在咫尺。不到百米的对面，一个沉默的身影，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屁股那一刻不说话了。然后我们就拍照，然后我们就离开。那块石头没有因为我们的瞻仰而改变过什么。旁边的景点牌写的是猴子观太平，因为只有有云海的时候才叫猴子观海。那天，我们就是那看海的猴子吧。
后来回去的时候，我走进房间，里面没剩几个了，牌局已散，剩下的多半在睡觉。磊妞说要出去，我也觉得那空气污浊，就陪他走了。后来叫来野猪，我又带他们去了猴子观海，时近黄昏，夕阳撒下金黄的余辉。我们直到7点多，才回去。
那个地方，别的人没去，真是可惜。
在房间里，小熊向我们借钱。她的皮包居然在下午的时候因为拍照没看牢，被拿走了。最后余味出了300。这也算是段插曲。
于是我们又开始“夜生活”。今天的杀人游戏少了些新鲜。记得住的情节就是ZA一番评论怂恿众人杀掉了卡比，结果第二轮就被杀了。然后他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了“遗言”：“这绝对是仇杀！是情杀！你看我搞死了卡比，小鱼要找我报仇了！”
结果杀手还真是小鱼。
大家又无聊地玩了会儿杀人游戏，然后更无聊地去玩真心话大冒险，幸好大家忘记了打牌时“在匿迹脸上亲一下”的惩罚条款，也没有人选大冒险，我才松了口气。不过卡比连抽两次说了可以算为真心话的东西，后来抽到小鱼的时候，她又含糊地说了些什么，他们两个到底会怎么样呢？我也只好掩口偷笑一番。直到后来灯灯眼皮打架，我们也早在8点就散了伙。欢猪说外面有好多星星，然后我、蝈蝈、鱼胖、龙兄、野猪，大伙打着灯去了一个小广场看星星。呵呵，这似乎是小时候才做的事，那天的星星好多，也很亮。欢猪说从前他来的时候还看得到银河。我们就这样像孩子一样，坐在同一篇星空下，邂逅着这份久违的喜悦。
回去的时候里面一帮男生已经坐在下铺围着电视机看起了球。大家对结果也众说纷纭，不爱国的说0：2，爱国不爱球队的说0：0，客观点的说2：0，爱国的说4：0，还有ZA的4：1。直到国足3：0的时候大部分人都退出了争执，最后4：0也告失败的时候，ZA这棵独苗撑到了比赛结束前，一个貌似我们同学的球员让正兴奋地说到一半的ZA从头郁闷到脚。
那晚我们都直到11点才睡——尽管野猪一直在提醒我们，还有8个小时好睡，还有5个小时好睡，只有4个小时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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