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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独家转载记者卧底日记3:广州金华安大酒楼

2007-08-02    sina.com.cn

2005年5月24日星期二 晴

2005年5月24日中午,我接到了暗访饮食业黑幕的任务。

暗访的任务来的有些突然,之前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对于这次暗访调查的目标,我们首先锁定了在广州餐饮业鼎鼎有名的海鲜城--东江海鲜城。选定东江,我们当初考虑的原因有三:一是东江海鲜名气够大,有代表性;二是保罗(化名)大哥了解到一条重要信息--东江海鲜城客村分店正在招人,机会难得;三是据一位饮食界元老级人物透露,做饮食100有猫腻,不是缺斤短两就是以次充好,其中一些已经是业内公开的秘密和规矩。但对此食客一无所知。东江饮食集团是否也存在此类现象,我们急于想要了解。

保罗了解到,东江海鲜城的面试时间定在下午2时30分。当天下午,保罗大哥便带着我和小吴(化名)奔赴东江应试。

东江海鲜城门口,红底黑字的招聘告示摆放在显眼的位置。告示上写着海鲜城招聘服务员、水台、地喱、毡板、楼杂、打荷、保安等人员的信息。因以前从未做过此类工作,对其中的一些工作种类甚至闻所未闻。为了能顺利通过面试,保罗马上打电话给饮食界的朋友咨询,这才知道地喱就是端菜的,打荷要做的就是在厨房里配菜及传菜给地喱,毡板就是切菜的。

厨房是饭店的"心脏",厨房里就有我们想要知道的东西。搞清楚了这些,我和小吴决定应聘地喱、毡板或者水台。刚上前询问,不巧,前台的一位小姐告诉我们"今天不行,得明天下午2点半再来。"无奈,我们只好打道回府。

我们三人商定,保罗继续负责收集资料,确定另外的暗访目标,我和小吴则各自回家,熟悉这几种工作。另外,保罗决定让他的两个实习生小张和小李也加入卧底的队伍,以增加成功的概率。我们决定于次日再探究竟。

2005年5月25日星期三

25日,按照约定,我乘车赶往东江海鲜城与大家会合。天有不测风云,下午2时15分许,一场暴雨让整个计划泡了汤。我和小吴赶到东江时已是下午2时45分,进到东江大厅询问"在哪里招聘",谁知一名穿工作服的女子问了几句便以"已经招满了"把我们打发走了。

我和小吴仍不死心,见一个和我们一起应聘的男孩子被带到了二楼,我和小吴便趁酒店人员不注意,也偷偷地跟着混进了人事部办公室。

一条小小的过道上已挤满了10多名面试的男女,有的已经拿到了录取的通知单,有的正在填表。还有几人在一扇窗前排队面试。我和小吴顺势挤到了最前面。

"我是来面试的。"小吴把头伸进了窗口。

"你想干什么?"狭小的人事部办公室里一名30多岁的女子坐在电脑桌前,扭头看了小吴一眼。

"我想在厨房做。我以前在部队是炊事兵,还拿过三级厨师证。"为了混进厨房,小吴信口说道。

"我们这跟部队不一样,你干不了的。"

"我真的行,干毡板、地喱、打荷都可以。"

"说了你不行,不如你去干杂工吧。"

"是驴子是马拿出来溜溜,不信我现在就给你露上两手!"小吴死缠烂打,我也在旁帮着添油加醋。但对方好象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无奈之下,小吴只好答应干"每天一个人搬着几百斤重的家私(厨具)从一楼到五楼来回跑"的杂工,填表后,她(大家都叫她黄姐)便叫小吴回家等候通知。

轮到我面试,我吸取了小吴的教训,表现得格外老实,黄姐见我有退伍证,便叫我进房量身高,好象想让我做保安。见此,我赶紧说"做保安没前途,也学不到东西,我觉得还是做地喱或者打荷的好。"黄姐看了一下我的身份证,便叫我填表等候通知。

出了东江的大门,我感觉这次面试很可能没戏了,于是马上打电话给保罗讲了我们今天的面试情况。就在此时,我们从保罗处得知,小张和小李因去得很早,都已拿到东江的录用通知书,26日即可交钱上班。保罗作出决定,26日再到东江碰碰运气,不行的话另行选择目标。

2005年5月26日星期四

中午2时30分,保罗、小张准时在东江门口碰头。我先上去试探情况。上到东江人事部,我跟黄姐说"我是来交钱上班的。",没想到黄姐一眼便认出了我,"叫你等通知,你怎么又跑过来了!"黄姐十分不耐烦地把我赶了出来。

小张和小李则顺利地办理了手续,并领了工作服,通知"下午便可上班。"

待两人安顿好后,保罗驱车和我沿路寻找目标。距东江不远,我们见"金城潮洲酒楼"规模颇大,上去一打听,该酒楼果然也在招工。填表后,我直接进到人事部,一位人事部的负责人接待了我,因我应聘的职位是打荷,该负责人随便问了几个打荷的常识性问题,我均应答不上,虽我说"打荷又不是什么高深学问,我学习几天相信可以应付自如。"但该负责人称,他们的厨房有上百号人,需要的是来之能战的熟手。就这样,我又被"赶"了出来。

在广州大桥桥脚,我们又找到了"鹅胜酒家",该酒家也在找招人,我上楼应聘。一女服务员告诉我,他们这还缺服务员,叫我应聘。我心想做不成地喱、打荷,干服务员也行,好歹还有机会。可谁知前台一负责人模样的女子却告诉我,这里只缺杂工,问我做不做。我没有多考虑连忙说"做"。她明确告诉我杂工很累,而且工资也不高,酒店还不包住宿,500元一个月,让我看清楚。我二话没说就填了表,她又告诉我,"管人事的还没来",便叫我回去等通知。

为了多撒网,增加被聘上的几率,保罗又带我来到位于广州工业大道的金华安大酒楼。

在金华安的门口也贴出了招聘的大红告示。在保安的引领下,我经金华安后门上了二楼。一名保安坐在门口,还有几名女子正站在门口聊天。我看了其中一名中年女子的胸牌,上面写着"地喱部长。","机会来了"我暗自思忖。我忙上前向其表明来意,并说希望能做地喱,部长惋惜地告诉我"地喱刚招满了,现在酒楼只缺杂工。",问我干不干,"干"我没有丝毫犹豫。"你想好了,干后勤很辛苦的,到时别干几天就要走。""我不怕苦!"我答道。

交了5元钱后,我从保安那领到了一张表,龙飞凤舞地在上面胡写了一通,为了能顺利通过面试,我特意在工作经历上写了"曾在长沙某饭店打工一年多",在文化程度一栏,我思考了一下,填了一个"高中"。"字写得挺漂亮的嘛。"填表时,我身边围了几名女子,一直在对我的字称赞着。

填完后,我将表交给了部长。

"靓仔,你的条件不错,人长得靓,字也写得这么漂亮,还高中毕业,只要能吃苦,我保证你在这里干杂工绝对不用干多久。而且我们这里的待遇比其他地方好,刚进来就有550元一个月,如果过了试用期还会加。"部长看了一下我填的表,对我喋喋不休起来。

部长将表拿进去不久,一位自称是徐经理的女子把我叫进了一个包厢,徐经理翻看了一下我填的表,问我"你的家也是在城市,为什么会出来打工呢?","我父母都下岗了,家里比较困难"徐经理又随意问了我几个问题后,便在我的那张表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对我说:"你已经通过面试了,明天上午10点以前带300元押金,两张照片和两张身份证复印件来上班吧。"就这样,我轻松地通过了金华安的面试;更令我奇怪的是,面试从头到尾,金华安的工作人员都没有查看我的身份证及相关证件。

2005年5月27日星期五

上班第一天,我特意起了个大早,上午9时15分,我提前赶到金华安,在保安的带领下,我随金华安人事部的曾姐办理相关手续,交纳了300元押金后,曾姐发给我一张工作牌,并引用"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的名句教导我说:"以你的条件,只要吃得苦,绝对会得到重用。"我问曾姐没有健康证怎么办,曾姐说:"先上班,我给你两个星期时间,你自己到海珠区防疫站办理。",至于劳务证、未婚证、暂住证等见工必须的证件曾姐并未提及。

随后,曾姐带我领了两套又脏又臭的工作服,然后便正式开始打卡上班了。

后勤部一共13个人,部长因家中有事请假了,部里的事暂由一个叫阿金的员工负责。我被分到洗碗部成了一名洗碗工。

10时30分,阿金叫我同他们一起去吃饭。他告诉我,酒楼一般是早上10点半吃早餐,下午2点半吃中餐,晚上9点半吃晚餐。阿金在一堆钢盆中随便拿了一个给我,"明天记得自己带饭盒来,用酒楼的餐具是要扣钱的。"果然,在出洗碗部门口时,我见墙壁上写着"私用酒楼家私扣20分(即20元)"。

早餐吃的是米饭和稀饭,我打了一勺稀饭就准备往外走,"怎么就吃这么点?"阿金善意地提醒我。

"我已经吃过了。"

"那也得多吃点,这里很累的,怕你到时候撑不住!"于是我便又打了一勺。

我跟着阿金往大厅走,10多张桌子在大厅往包厢的过道上一字摆开,每桌八人,大家都已经在匆匆忙忙地扒饭。大厅里也坐了7、8桌,阿金带我在其中一桌坐下,我们一桌八人工作牌上都写着后勤部。

大家坐定后,员工餐的工仔开始上菜,一共两道,一个榨菜炒油渣,一个青菜。"现在的伙食越来越差了,真吃不下。"还未动筷子,大家就开始说起话来。

"不好吃也得吃啊,要不然等一下怎么有力气干活。"洗碗工阿贵说。

大家便不再说话,开始扒自己碗里的饭。

吃完早餐回到洗碗部,我跟随阿贵一起开始擦拭家私。家私分别放在6个大钢柜里。钢柜里积满了水,有的碗碟上还残留着未洗净的菜叶。

"这里是消毒柜。"阿贵带我把钢柜里的水渍擦拭干,接着又打开了钢柜旁两个消毒柜的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摆放在消毒柜里的是一些很精致的餐具,大部分是用来喝汤的。"这里每天都要打开,看看架子有没有生锈,再用抹布擦拭一遍。"阿贵说。

我见消毒柜的开关打在"OFF"的位置,便问旁边的阿金要不要打开开关。"不要,不要,你以为这不要电啊?酒楼很省的,消毒柜只有上面来人检查时才开的。"阿金急忙阻止我。

忙了一会儿,大家开始停下来闲聊,话题一直围绕着部长,好象大家都不太喜欢这个"头",说她老是故意整大家,嘴巴子从来不留情。

"集队了!"聊了几分钟,阿金开始带领大家来到洗碗的过道里列队集合。

"来了!来了!"阿金话音刚落,一名打领带的女子走了进来,是地喱部长,她是代欧经理来集队的。

"今天后勤部来了一位新人阿军。阿军,你上来自我介绍一下。"部长点了我,我只好上前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部长叫大家以后多带带我。

上午我跟阿贵学习洗碗。洗碗部的隔壁就是厨房,阿贵用铁钩钩着几只塑料桶到厨房打开水,我一直跟着。打水的地方挨着煲汤台,打了一桶水后,阿贵让我一个人去。于是,我便拖着两只塑料桶在厨房里大摇大摆地晃悠起来。

上午11点多,这是厨房最忙碌的时候,洗菜的洗菜,水台剖鱼、毡板切菜。开水炉旁边是一个熬鸡汤的大钢桶,10多只鸡被放在桶内熬制鸡汤。小黄就是专门负责熬汤的,只见他先在20多个精致的汤碗里放如橄榄、蚌肉等,再从桶中滤出鸡汤倒入汤碗中,20多只汤碗倒完后,小黄用手在汤碗中捏拿着排骨查看,有几个汤碗中的排骨被他扔掉,其中一只汤碗中的一块排骨被丢到台上后,小黄瞧了瞧,又把它捏了回来。然后把它们全部塞进了蒸屉。

水打好后,阿贵将水分别倒进了三个水池,后又打来了两小桶淡黄色的液体和一碗白色的粉末,阿贵说,白色粉末是烧碱(即碳酸钠),两种液体分别是漂白水和洗洁精。阿贵将其分放在水池中,热水马上变得浑浊起来。

准备就绪,阿贵、小李、小彭和我开始洗碗。

洗碗部的墙壁上写着洗碗的四道程序:一洗二刷三冲四消毒,碗先用冷水冲洗一遍,将表面的杂物去除,然后在热水池中擦洗一遍,最后再从清水池中捞起来放到钢柜之中,并没有经过任何消毒。

我是专门负责第一和第三道工序的,见我洗得太慢,阿贵面授机宜,他告诉我,碗在热水中洗过之后,只要清水里浸一下就可抱走了。说着,阿贵将一叠一共15个碟子放入水中,然后又将其捞起,把水倒干再搬进钢柜中摆好。

得到阿贵的指点,我干得飞快,那些里面粘满水渍甚至泡沫的碗碟不断地被我摆进钢柜又很快被厨房的人拿走装菜。

清水池中的水黑了又换换了又黑,我站在水池前像机器人般地一直忙碌了一个中午,此时,我已腰酸腿痛,肚子早就在呱呱叫了。

下午2时30分,终于等到了吃饭的时间。大家像打仗般地解下围裙拿着饭盒便往外冲。

中午的菜有鱼有肉,但却丝毫勾不起大家动筷子的欲望,"又是鱼,都发臭了!"负责外围的阿正嘀咕着,飘浮着点点油星的青菜汤顿时成了抢手货。

"晚上要到9点多才有饭吃,要多吃点,不然等一下会饿的。"搞厕所卫生的袁阿姨好意的提醒我。我也学着大家,一阵狼吞虎咽。

"阿军,记得明天自己带饭盒。"正吃着,部长走过来说。

"这里规矩很多的,一不小心就会被开黄单(即罚钱)。"大家纷纷告诫我。

吃完饭回去休息了不到5分钟,大家马上有开始洗碗。今天的生意特别好,碗碟已经堆到了外面的走廊上,一直洗到下午4点下班还剩下好大几筐没洗完。

"晚上再洗吧。"阿金带着众人纷纷打卡下班。

下午6点上班,洗碗部的几个阿姨带着我拿抹布擦拭钢柜里的家私,清除积水。我打开消毒柜的门,发现有的汤碗里竟然有蚊子,我用抹布把蚊子抹掉又放回了原处。

就这样,一直忙到7点钟阿贵把热水打回来,我们又开始洗碗。

"砰"地一声,我在把碗放进水槽时不小心摔坏了一个碟子,阿金见状四处看了几眼,赶紧将碟子拾起来丢进了垃圾桶,然后又用垃圾将碟子埋了起来。

"幸好部长回家了。以后要小心点,让领导看见了要开黄单的,大的要赔几十,最小的也要一块哩。"阿金好心地告诉我,以前洗碗部有个叫阿明的,每个月光打烂家私就要赔50多块。

我算了一笔帐,我现在的工资是每个月550元,扣除房租150元,每个月打烂两个家私是很正常的事,依此计算,那每月我剩下的工资也就300元左右,我每天的工作时间都在11个小时以上,就是说,在这里干1个小时还赚不到一元钱。

听阿金一提醒,我干活也小心起来。

9点半吃完饭,我观察了一下,每桌的鱼又原封不动地端到了洗碗部。

这天我一直干到晚上10点半。考虑到我住的地方远,部长特别关照,让我提前坐车回家。

下班时,接到保罗电话,他马上开车过来接我。为了不引起酒楼员工的注意,我装作在车站等车。

事不凑巧,这时正好碰到了服务员小莫,考虑到酒楼附近员工太多,我决定先和他一起坐车,顺便培养感情。

车过了2站路,保罗来电说已到酒楼,我便叫他前来接我,我则以"搭错车"为由下了车。

和保罗回到报社,我们又开了一个短会,这时我知道小李在东江进展顺利,而小吴则还在寻找目标。

凌晨12时30分,我终于拖着散了架的身子回到了家。可能是工作服没洗的缘故,洗澡时我发现我浑身都是红色斑点,着实恐怖。

2005年5月28日星期六 晴转雨

为了以后能顶班,阿金安排我跟阿正学习搞外围的卫生。这也是我一直所希望的(酒楼对员工管理很严,平时一般无法靠近水台),因为阿正负责的是一楼大厅和大门口的卫生,而大厅的左侧便是饲养海鲜的水台,还有摆放着海鲜的冰台。

因怕迟到,我早上7点15分便到了酒楼,在外晃悠了一阵直到8点40时才打卡上班。这时,阿正也来上班了。

我们开始扫楼梯、拖大厅,我边干活边注意着水台那边的动静。9时许,营业部的人开始用刨冰机刨冰垒置冰台,有人则在清洗养鱼的水池。

只见一名营业员在一只鱼缸中捞起了一条死鱼,然后将鱼放到了冰台上。

不久,一辆标有金华安大酒楼有限公司的货车开到了酒楼门口,几名营业员赶忙上车往下搬泡沫箱。打开箱子,里面装的全是用冰块封存起来的各种海鲜,营业员迅速将海鲜分类摆到了冰台之上。随车运来的还有许多已宰杀的鸡和各色食品。

中午休息时,我认识了酒楼外的报亭老熊。聊天时得知,老熊是金华安的老员工,刚辞职出来不久。他告诉我,从金华安只有6、7张桌子起家时他便在店里干了,对金华安的发展壮大他了如指掌。

"听说金华安七分店马上要开张了。一家小小的饭店怎么会在短短的时间内扩展到现在的规模呢?做饭店就这么赚钱?"我试探着问他。

"当然赚钱!我在里面什么都干过,做饭店的套路我一清二楚!"老熊说,"现在要是给我本钱,像这样大的店我也能经营得下来,但我老婆不支持我!"

"你看那些海鲜要100多元一斤,赚头肯定很大吧。"我欲擒故纵。

"这你就不知道了!越是进价便宜的东西越有赚头,比如那些蚌、螺,进价可能只要几元钱,但卖出去少则一二十块一斤,贵的可以卖到几十块一斤,这里可以赚好几倍。"

见老熊转入正题,我赶紧偷偷地准备好录音笔录音。

"那些养在水缸里的鱼要是死了怎么办?"打开电源开关,按下录音键,确定一切妥当之后我又继续开始话题。

"鱼死了往冰台上一放就变成了野生鱼,价钱比活的还贵得多呢。"老熊一不留神就说漏了嘴,"你看,那整天趴在鱼缸下面的左口鱼,活的卖48元一斤,死了当野生鱼反而可以卖到88元一斤。当然,光这水台就花了10多万,哪有那么容易死!"老熊说着朝我嘿嘿一笑,"这些可都是行里的话,不能说的!"

"生意这东西,你怎么琢磨也琢磨不透,比如说现在的肉起码也得7、8块一斤,但我去就只要2块一斤。我以前开个小饭店,一天进150块钱的菜,每天进帐最少也得过千,你说赚不赚钱?可惜现在饭店的墙被雨淋垮了。"老熊显得意犹未尽。

"那金华安也是用这种肉?"我追问。

"当然不是,人家用的可都是放心肉!"老熊说。

聊着聊着,到了上班的时间,我决定下次再找他。因聊得兴起,从始至终,老熊一直没有注意我握在手里的录音笔。

晚上6点之前打完卡,我回到洗碗部,阿贵把打开水的任务交给了我,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因为金华安的管理相当严格,不是工作关系进出厨房都是不允许的。

一边打开水我一边注意着厨房每个角落的动静。其间,只见一楼的营业员不停提着客人选好的海鲜到厨房交给水台宰杀,海鲜用黑色塑料袋装着,上面用木夹子夹了张条。海鲜被扔到案板上后,不论死活全由水台当场宰杀,并未见有"掉包"和"抽水"的事。

小陈的职务是水台,就是专门负责宰杀海鲜的。

小陈瘦瘦的脸,瘦瘦的个,一张娃娃脸上写满稚气。可别看他长得小,杀起海鲜来速度却快得惊人。手起刀落,不到2分钟的时间,一条鱼就整弄完毕。

我打完6桶水,小陈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海鲜,可见酒楼生意之火爆。

9点半吃完饭,洗碗部又开始忙活起来。我系着塑料围裙,穿着水鞋,抱着堆得像山一样高的家私在水槽和钢柜之间奔跑。虽然手已经被破裂的家私割开了两道口子,但为了好好表现,我仍然忍痛忙碌着。

晚上10点,部长经过洗碗部。"阿军,你可以下班了,等下没车了!"部长提醒我。

"哦,再干会儿吧。你看还有这么多家私,我回去11点以后还有车呢(其实到晚上10点便没有公车回家了)。"为了取得大家的信任,我决定留下来。

"部长是不是你什么亲戚啊?这么关心你!"阿乔似乎对部长对我的关心有些敏感。

"没有,只是我面试的时候她也在。"我答道(我对此也很奇怪,可能是她人好吧,我想)。

忙到晚上10点半,还剩一些家私没洗完。

"靓仔(酒楼里一般称女孩子为"靓女",男孩则为"靓仔"),你先回去吧,等下没车了。"阿金说。

考虑到回家路途较远,我便解下围裙准备下班。

"记住,明天你上9点,跟阿峰学搞厕所。"走时,阿金提醒我。

打卡后,我走远后才敢打的士回家。

回家洗完澡,已经是凌晨12点半了。

2005年5月29日星期日 晴

有了第一天的经验,我睡到7点才起床。这才发现,干了两天活,我的脚已经起了好几个水泡,浑身又酸又痛。

8点40分,我到酒楼打卡。

阿峰是专门搞厕所卫生的,大家都叫他峰哥。跟他一直忙到10点半,我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以前他们都说我搞厕所轻松,可把我气坏了。刚进来的时候还被后勤部长骂我蠢得像猪,真把我气坏了,她要是个男的我们当时肯定打起来了。这种活谁愿意谁干!"阿峰边干活边向我吐苦水。

阿峰反复提醒我,要记得按时开关风机,一次没关就要扣100元。

搞完厕所卫生,我来到洗碗部后面的阳台,阳台上一个大盆子里堆满了满是油渍的湿巾。芳姨把湿巾放进洗衣机里洗过一遍之后,又放进一个装有浑浊液体的小盆子里浸泡一阵,然后在清水里洗一遍,再用风干机甩干。洗衣机旁放着两个标有"滴露消毒液"的瓶子,瓶子却盛放着酱色和乳白色两种液体,(服务员将酒楼里客人用过的湿巾回收后便拿到此处交给芳姨洗,洗完后放在蒸汽柜里再供客人使用)。我问芳姨那是什么东西,但芳姨并没有理会我。

我用手沾了点放在旁边的洗衣粉准备洗汗湿的衣服。

"不要用这里的,等下洗湿巾都不够了。"没想到一点洗衣粉却招来了芳姨的一顿指责,好像那一点洗衣粉是她的命根子一般。

集完队后,阿金直接跑了后面的阳台,我在一旁看着。阿金从一个放在杂物上的足有两米的烂纤维袋上面取下一个小纤维袋,又从旁边的纸箱里取出几个黑不溜秋的小布袋子。开始将纤维袋里的一些树叶模样的东西往小布袋子里装。

"这是什么东西?"我装作好奇地问阿金。

"夏枯草,专门泡凉茶的。"我凑近一看,只见纤维袋中所谓的夏枯草有些湿湿的,有的甚至已经霉黑变质。

"夏枯草贵吗?"我问阿金。

"很便宜的。这些都是乡下农民采的野草,这一大袋子只要10多块钱,可以用好久了。"在旁边帮忙的阿贵说。

"都已经变黑了,能喝吗?"

"挂在这里风干一下就行了!"阿金说。为了掌握证据,我将刚才的对话录了音。

阿金一共装了四袋夏枯草,一袋罗汉果,然后将之前装好的4袋夏枯草和1袋罗汉果放到水里浸泡一阵,就拿到厨房泡制凉茶去了。凉茶煮好后,被分别被装进了两个大铁桶供客人和员工食用。服务员在客人来之前都要将上百个开水瓶倒满凉茶给客人喝,用这些发黑廉价的夏枯草和罗汉果酿制的凉茶竟成了酒楼的一大特色。但几日来,我却很少发现有员工享用这清凉解渴的凉茶,不知何故。

中午的又是吃鱼,又闻抱怨声,鱼碗中无人动筷,我又只能用清汤下饭。

4点下班后,保罗来酒楼看我,四处查看后,我才与他碰上头,我将这几天的见闻跟他讲了,他要我这几天一定要想办法靠近海鲜档。

今天,一直忙到11点多才下班,感觉很累。

2005年5月30日星期一

清晨6点30分,闹钟响了,我一看手机,却发现已经是上午7点35分了。我马上爬起来套上衣服就走,赶到酒楼正好8点55分。

"今天还差不多,不早不晚。"保安小邹对我说。我嘿嘿一笑。

吃早餐时,今天酒楼来了三个新招的服务员,个头都只有1米5左右,看起来好像只有十五六岁。

"现在招工难,连这么小的小妹妹也要,老板就不怕招童工被查出来?"阿峰说

"哪里,人家身份证上可写着84、85年出生。"

"顶多十五六岁!现在很多人的身份证要不就是借的,要不就是办假的,公司才不管这些呢!"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以前酒楼生意淡的时候招工容易,现在生意旺了,干得太辛苦了,谁都不愿意来!你看那招人的告示贴出去那么多天也没见人来,害得我们想走都走不了。"阿峰颇有怨言。

吃完早餐,回到洗碗部,我赫然见到容姨靠在铁柜上在伤心地抽泣着,我不知何故。

后来搞女厕所卫生的兰姨告诉我,容姨一直想回老家,辞职报告都打了好多天了,但因酒楼一直招不到人顶替她的岗位,所以辞职的事一直没有回音。眼看着租的房子又要交房租了。"她是心里急才这样的。"兰姨说。

"你们进来没签劳动合同的吗?"我问兰姨。

"哪里还签什么合同啊!现在公司就扣着我们300块钱的押金和10天的工资不让我们走。"兰姨有些无奈地说,"现在我们后勤部几乎每个人都想走,但如果不要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又有点舍不得。"

我无语。

上午,我照常去打开水,发现旁边的那桶油(厨师们将炸完油炸食品剩下的油都收集到这个桶里)已经快要溢出来了,不断地有厨师从桶内取油继续用来炸食物,炸完之后又将滚烫的油倒回桶内,顿时一股浓烈的焦碳味扑鼻而来。如此反复,油已成黑色,表面还漂浮着一些黑色的碳状物。

在这个大油桶的旁边,放置着4、5个没有任何标志的桶,里面装着就是炒菜用的油,这些桶子上除了贴有"金华安有限公司"的胶布,再没有任何生产厂家、生产日期之类的标识,不知这些油从何而来。

因为酒楼大厅太热,我无法入睡。中午,我在酒楼后面的楼梯道下合了一下眼,不料却被蚊子盯了好多个包。我索性跑到更衣房里吹电风扇。正好阿正也在看书,书名是《积极心态的力量》,据阿正说,他来金华安不到两个月,但现在已经做烦了。每天11个小时的工作时间(除开吃饭和中午休息时间),工资又少,现在已经决定自己出去开个影吧,"趁早离开这鬼地方。"阿正对自己的将来充满了憧憬。

我又向阿正打听租房子的事。阿正告诉我,这边的房子单间一般都要300元左右,一个人住不划算,在这里打工的一般都是5、6个人一起挤在一起住,不过现在他是和他妈妈住一起。

晚上上班的时候,我又向其他的同事打听房子的事,但他们都说已经挤不下了,叫我最好等到有新同事来时再一起租,我只好作罢。

2005年5月31日星期二

到金华安上班好几天了,我已经基本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天天吃那些死鱼,在洗碗部抱着碗碟跑来跑去,还有这里的闷热和那些天天舔食我鲜血的可恶的蚊子。

在这里,员工们的乐趣不外乎几种:一是阅读过期很久的报纸,哪怕是看到一张已被撕成好几张的报纸大家也会如获珍宝似的争相传阅,还有就是躲在更衣房或厕所里美美地抽上一根香烟(酒楼规定,在工作区域内严禁吸烟,否则将会被罚款20元),最能使人振作精神的就是"买马",每次更衣房,我总能见到有人拿着马报在仔细的研读,就连各大报纸上福利彩票的专版上的一个笑话、一幅图画也被他们当作香港"六合彩"的玄机来探讨。工友间聊天也多是"今天买多少号?""昨天你中了?"之类的话题,据我了解,有不少人辛辛苦苦在酒楼赚的血汗钱几乎都用在了"买马"之上。

在酒楼里干活的人分为三六九等。厨房里的事全归大佬(即厨师长)管,大佬不亲自动手炒菜,平时就在厨房里指指看看。我们后勤工在酒楼级别是很低的。"特别是那些厨房的人,他们最看不起我们做后勤的,以后有什么事最好不要惹他们。"阿峰和阿贵都这样跟我说。

可就在上午打热水的时候,就发生了这么一件事。

当时我正准备打水,突然听到旁边一个人说了句什么(当时没听清楚),我以为是叫我把水龙头打开,于是,我便把水龙头打开放水,这时,突然人影一闪,站在旁边的一个毡板师傅跑来十分粗暴地一脚将我的水桶踢开了几米远,"你这个鸟毛!"他叫骂着挥舞着巴掌向我劈来,我赶紧闪开。

"什么事啊,我刚才没听清楚。"我说。(后来才知道他是叫我不要开水龙头,他要烧开水喝)

谁知他根本不听我的解释,又吵又闹,还舀了一瓢开水准备往我头上淋,幸好被厨房里的人扯住了。

为了不影响我的工作,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因为酒楼规定,同事发生争打将遭到开除,我不想我的任务因此而泡汤。

下午上厕所时路过摆放果盘的房间,我朝里面看了一下,只见冰箱里放了几个木瓜,其中有好几个都已经霉烂。因洗碗部催着叫我过去洗碗,我不敢停留太久,不知道这霉变的木瓜是否摆上了桌台。

今天酒楼的生意不好,我晚上10点40分就下班了,为了弄清楚酒楼洗碗和洗湿巾用的清洁剂是否符合规定,下班后,我偷偷地用事先准备好的矿泉水瓶分别进行了取样。

我提着袋子准备下班,谁知在门口却被保安拦住要求查看,见我里面只是装着矿泉水瓶子才得以蒙混过关。

2005年6月1日星期三

今天阿正休息,我代他搞外围的卫生,终于能名正言顺地接近海鲜档了。(酒楼规定,除酒楼负责人江总和大佬之外其他人都只能从后门进出)

我两眼睛死死地盯住海鲜档,果然,像那天一样,营业员又将鱼缸中的死鱼摆到了冰台上。我看了一下标价,正如老熊所说,左口鱼活的只要48元一斤,而死了之后放到冰台上却变成了88元一斤,我对此茫然。

打开水时,我又看了一下昨天放着的那桶油,厨师仍在舀出倒进反复使用,直到下午时,才有人将油拉走。阿金告诉我,油用到不能用了酒楼就以1元一斤的价格卖给别人提炼"新油"再卖给了那些大排挡。

上班时间,我的任务就是随时清除地面上的积水,这让我得以随时进出大厅。

因为是"六一"儿童节,酒楼的生意很红火,客人们在海鲜档挑选着海鲜,他们谁也不知道,摆在冰台上的野生鱼其实就是鱼池里的死鱼。

吃晚饭的时候,阿峰讲起了自己的儿子,他说休年假的时候回家一定要给儿子买好多好多东西,巧克力、游戏机……

想起今天那些带着自己的儿女来酒楼消费数百上千元为孩子过节的家长们,再听听阿峰的话,我感到一阵心酸。

2005年6月2日星期四

今天我代阿峰搞厕所的卫生,忙了一早上才知道阿峰的辛苦,虽然只要拖拖扫扫,看似简单,我却忙出了好几身汗。

忙完了这些,上班的时间我就站在大厅通往厨房的过道口,见厕所脏了就去拖干净。

过道口是阿乔拖家私的地方,大厅的家私全部集中在这里,然后由阿乔拉的洗碗部清洗。

由于这个地方比较偏,领导也很少过来,这就为服务员"偷懒"提供了机会。碰到一些客人没吃完的又好动口的菜(一般是油炸食品或者粽子之类),大家都不会放过一饱口福的机会,放下碗筷拿起食物,一边吃一边注意着经理和部长们的动向(酒店规定:偷吃客人食物被发现将受到重罚)。

小丽(化名)就是服务员里最好吃的一个,每次过来送家私都不会放过一享"口福"的机会,有时甚至连汤也不放过。我数了一下,一个上午,她便喝了4碗汤。"吃这么多,别撑坏了。"我笑着对她说,她吃完后抹抹嘴若无其事地又去收家私去了。

中午2点半,按照阿峰的嘱咐,我把两个男客厕的所有卫生纸全部收起来。

吃完饭,接到保罗的电话,报社要我回去开会,我打的赶了回去,为了不影响大家的正常上班,会开得很短,我们简单汇报了卧底以来的情况,报社领导对我们的工作进行了总结,10多分钟后,我们分头离开赶往酒楼。

晚上,酒楼的营业部经理突然跑上来对我说:"小弟,快把厕所的卫生搞一下,老板马上过来。"

我赶紧跑进厕所将水拖干(其实厕所已经很干净了),听说老板要来,整个酒楼如临大敌,各个部门都忙着搞起卫生来。

不一会儿,林老板在江总的陪同下来了。林老板单瘦精干,我赶紧跑进厕所守在门口,林老板在酒楼四处转了一圈后,跑进了男厕所如厕。老板出门的时候,我叫了声"林总好。",老板向我点了点头走了。

晚上回到洗碗部才知道,今天我们洗碗部又来了一个新人,叫小唐,30多岁,江西人。

2005年6月3日星期五

轮到阿乔休假了,我又被安排去顶他的岗。

早上集队的时候,欧经理告诉我们,今天有7分店的员工要来学习,叫我们只说好的,不要拿一些不好的东西"教坏"了他们。

在收集家私的时候,我发现有几只沾满了死苍蝇的饭碗也和其他家私放在了一起,我不知道客人看到此景是否还有食欲。

中午1点,一名服务员带着来学习的新服务员小陈来放家私。小陈放下最后一只饭碗的时候,服务员又把饭碗拿起来有手抹了抹,说道"这只碗没脏,还可以盛饭。",说着又将碗放回托盘端走了,我看到碗上还沾着绿色的菜汁。

2005年6月4日星期六

今天,我又回到洗碗部上班。

"这是谁洗的碗,都没洗干净。"刚开始洗碗,彭阿姨就像发现了新大陆般地叫囔起来。

原来,因为新来的小唐昨天是第一天上班,厨房用的那些器皿都没洗干净,上面还满是油渍和脏东西。但此时,大部分器皿已经被厨房拿去用了,彭姨只好将剩下的又洗了一遍。

中午12点13分,我见江总(我们酒楼的总负责人)走到洗碗部与厨房的过道时停住了。"这是谁倒的?"接着江总指着过道垃圾桶里的一堆银耳大声叫喊起来。经她一叫唤,过道的垃圾桶旁围了一大堆人,其中一个头陀(相当于组长)叫来了专门负责褒甜汤的小黄,原来这些都是他的"杰作"。我知道肯定有事发生,马上打开了录音机。

"这些都还可以用嘛,怎么就把它倒掉了?"江总严厉地责问小黄。

"这些都已经黑了。"小黄解释说。

"这是多大的浪费啊!"江总一边说着一边和众人一起从堆满了垃圾的桶里将银耳全部拣回碟子中。

江总满脸怒色地走了,只剩下小黄一个人站在那里边抠着鼻子傻傻地发愣。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酒楼是不是太节省了,即使是没坏掉的食物,已经倒进垃圾桶也不能用了啊!

2005年6月5日星期日

这几天酒楼的生意比较淡,今天中午我又跑到了报摊跟老熊闲聊,因为到他那儿我跑得比较勤,有时还帮忙照看下生意,我们已经很熟络了。

今天,他又跟我讲起酒楼把死鱼当成野生鱼卖的事。我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他在里面干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情他都知道,以前跟那些营业员很熟,什么都跟他讲。他还告诉我,我们员工吃的鱼也要2块多钱一斤,我问为什么没人吃酒楼还要买这些鱼,他说那是老板的事,他也不知道。

我对老熊说,在这里做很累,又没前途,问他有没有办法把我调去做营业员,学些东西后自己开店。

"你以为那么容易!这些要害部门要么是老板的亲戚朋友,要么有关系。"老熊淡淡一笑,带着些蔑视的口气说:"小伙子,老老实实干你的后勤吧。"

在与老熊闲聊时,他看见了我手里的录音笔,问我是什么;我骗他说那是MP3,要好几百块一个呢。他竟信以为真。

后来,我又问了很多人,他们都说,要想进这些部门没有关系根本不可能。比如有个经常穿着军装看管仓库的就是老板的侄子。我不得不放弃了调进营业部的念头。

2005年6月6日星期一

上班的时候,我跟阿金说想请假去办健康证,阿金告诉我,现在办不办都无所谓,等以后有休息天了再去办也不迟。

"那只要上面不催我就不办,办健康证还得100块钱呢。"我跟阿金开玩笑似的说。

"是啊,是啊,上面不催你急什么?"我的想法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我也是这么拖过来的。"阿峰说。

中午休息时,保罗来电说有摄影记者过来拍照,叫我在里面接应。

我出去后给保罗画了一张酒楼的地图,然后由我先进去,摄影记者则谎称上厕所混了进去拍了照片。

晚上,保罗等人到酒楼吃饭,吃完饭后,小吴带着摄影记者闯进了洗碗部。我当时正背对着他们洗碗。

"我们来找人的!"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小吴大声囔囔起来。

"你们找谁?"阿金见状过去搭腔。

"找一个朋友,姓刘的,他说在你们这洗碗。"小吴说。

我赶紧扭过头去,但为了不暴露自己,我并未说话。我见到摄影记者背着相机右手藏在身后不停地按键,我知道他的照片已经拍好了。

小吴四周瞄了几眼后就走了。

他们走后,洗碗部的人开始议论起来,"这些人是不是诈骗的啊?""反正看起来不像来找人的。"大家对他们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但并没有怀疑到我身上。

2005年6月7日星期二

时间越来越紧迫了。保罗通知我:背水一战,展开最后冲刺,调查清楚酒楼是否有其它黑幕,必要时暴露了也在所不惜。保罗叫我放心,他随时守侯在酒楼附近,一有状况可马上将信息反馈给他。

由于受到工作性质的制约,要想接近一些敏感部位,掌握到一些新情况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难度。

我开始在酒楼内到处晃悠,干起活来也有点心不在焉了。有几次,我从大门口进出被阿金看见了。

"员工是不能从大门口进出的,被保安看见了要扣钱的。"阿金警告我。

中午,跟阿金闲聊得知,酒楼的海鲜和菜价每天都是不一样的,生意越好价钱越高,反之则越低。"比如说石斑鱼,有时几十块一斤,贵的时候可以卖到一二百元一斤。

休息时,我问报摊的老熊,他也告诉我酒楼做海鲜基本上都是这样。

2005年6月8日星期三

"昨天晚上搞到11点半才回家。"阿金一早来上班就抱怨起来。原来,这几天油池的卫生由新来的小唐负责,因搞得不干净让阿金挨了骂。

据阿金说,昨天晚上他10点多就把捞油的叫过来,一直等到11点半才回家。

阿金告诉我,油池里的油就是酒楼里洗碗、倒掉的油,酒楼以每月400元的价钱包了一帮人来打捞。

"那他们捞了干什么?"我问阿金。

"炼油啊。"阿金说,那些人将油捞起来后便将油拖到隐秘之地,再进行提炼,然后卖给那些酒楼和大排挡,"有的甚至只要过滤一下就行。"

"那么脏怎么吃啊?"搞过油池卫生的唐桂英说,油池的油臭如大便,她闻了以后几天都吃不下饭。

因为油池的事,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索然无味。

干活一直干到晚上,10点左右,我接到保罗通知,暗访任务结束,他现在正在楼下等我。我借口跑了出去,保罗让摄影记者跟我进去拍"留影",但因保安的干涉未能如愿。

我偷偷地溜出了洗碗部,带着一身的潲水臭味离开了这个我工作了2个星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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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http://gd.news.sina.com.cn/local/2005-06-28/1441037.html332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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