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澜沧江大峡谷传奇

茶马古道和现今的滇藏公路均沿着澜沧江峡谷北行，进入澜沧江峡谷的第一站便是云南最北端的重镇——德钦。茶马古道是唐宋以来内地与西藏进行贸易交往的重要通道。世代生活在青藏高原的游牧民族视内地出产的茶叶为生活必需品，而内地也需要高原的马匹、牦牛和羊毛等物资，双方的需求促成了这种贸易体系的形成，故也称茶马古互市。一驮普通的砖茶，在丽江和拉萨的价格差异可达10倍，而西藏出产的山货或来自印度的洋货运回云南也有巨大的利润。于是，对茶叶的强烈需求和对高额利润的追求，使茶马古道在横断山脉的崇山峻岭中喧哗了上千年。

德钦地处云南的北大门，是入藏的重要门户。这里的人们对马帮有着特殊的感情，这不仅是因为马帮给他们带来了各种生活物资和外界的信息，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许多亲人也正在这个行列中赶着骡马跋山涉水，在漫漫古道上远走他乡。在这个古老的城镇，人们相信“苦读十年，不如千里一行”的格言，因此尽管很多人家没有马帮，但却有过“马脚子”（赶马人）的经历。这里的藏族男人若在成年后还未去过拉萨朝圣，会被人瞧不起，所以他们往往不辞辛苦、不计报酬也要设法跟着去拉萨的马帮走一遭。当年的木板房和青石路已不复存在，德钦如今已是一个颇具规模的旅游城镇。昔日充满艰辛的茶马古道如今已是宽敞的柏油马路，人们只能凭想象来还原当年古道的场景。

离开德钦古镇，我们便进入了神秘幽深的澜沧江大峡谷，柏油公路变为布满碎石和大小坑洼的沙土路。翻滚的澜沧江在脚下咆哮而过，裸露松散的山坡上不时落下一堆堆破碎的山石，狭窄的路面不时塌下一个个缺口，滇藏公路就在这险象环生的大峡谷中蜿蜒远去。茶马古道的遗迹就挂在这急流之上、绝壁之旁，当年不知有多少骡马和赶马人跌下绝壁，葬身于急流之中。

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颠簸了约60公里，荒凉的峡谷中显现出一个有些现代气息的乡镇，它就是德钦县最靠北的一个乡——佛山乡。佛山乡的突然出现使人感到有些恍惚，它的存在与这荒芜的大峡谷颇有些不协调，但这里却曾是当年茶马古道溜筒渡江的渡口，是一个重要的险关要隘。渡口位于一个江面较窄、两边巨崖对峙的地段，竹篾绳扭成的碗口粗的溜索紧系于两岸的树身、巨石或圆木之上。溜索上覆着用硬木做成的溜筒，过江时，人、马或货物均绑于溜筒之下，两岸之人用绳索将其拉溜过江。溜筒过江极其危险，曾有不少人因索断梆损而葬身于江底。清康熙五十九年（1720年），云贵总督陈锡催粮入藏平叛，在此溜筒渡江惊吓成病，命丧藏地。直到1946年，由丽江、中甸的滇商捐资建成铁索桥“普渡桥”，人们才告别了冒死过江的历史。

江对岸陡峭的石壁上一条细细的小道向上盘旋，一队由七八匹骡马组成的马帮正从山上走下来，健壮的骡马步履平稳。然而我们眼前所见的马帮已非昔日茶马古道上长年奔波在川、滇、藏之间的马帮，他们不再是动辄几十、上百匹骡马组成的庞大队伍，也不再用内地的茶叶、布帛、日用百货换回西藏的羊毛、马匹、药材等物。他们不过是居住在附近深山里的山民，赶着三五成群的骡马到山下的乡镇购买生活物资，或到盐井的盐田购买食盐。虽说现代公路网已覆盖了茶马古道沿线的大部分县、乡，但在交通不便的深山，这些马帮仍是山民们主要的物资运输工具和信息传播者。由于赶马人汉语懂得不多，我们无法与他们做更多的交流，只知他们居住在江对岸的山上，此次下山是为了购买种子和煤油等生产、生活资料。看着这些现代社会中仅存的马帮穿过澜沧江上晃荡的索桥，行走在江边那狭窄的山道上，我们仿佛又回到了那茶马互市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