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200湖北天门之行——国庆掠影(更新中.)

2007-07-29

希望它，能引出更多天门人的思绪和怀想——

天门“县河”忆旧

上网，注意到“天涯社区·天涯杂谈”中一个名为“湖北，我的家乡”的帖子。进去后，几乎全是湖北老乡，而且天门人居多。于是，跟了几个帖子，一位名叫“天门客”的网友对我有热情的回应。他是黄潭（全名“黄土潭”）人，对天门“县（？）河”很熟悉，而他写的是“羡河”。小时候，耳朵听到的就是“xian河”。究竟是哪个字，从来没有想到去深究。看来这是个值得考察的问题。县河。只是通称，贯串县境的河流也，就像“国道”、“省道”的说法一样。作为一条不算小的水道，它应该有个专门属于它的名字。“天门客”的另称不无道理。

5月19日特地翻出一张陈年的《湖北明细地图》。该图系武昌亚新地学社印行，定价大洋五角，出版年份不详。揣测该是上世纪30年代的出版物。
图上展示的天门，仅约4公分见方，比一张邮票大不了多少。罗列的地名，只见其略。如南面的“黄土潭”、“岳家口”、“彭市河”，西面的“鱼新河”、“张截港”，北面的“皂角市”。以上这些地名，除“黄土潭”外，都是童年耳熟的地方。而除了“皂市”，都未能亲历。尤其是“岳口”，在想象中是个极其繁华，不亚于天门县城的重镇，也没有到过。这是个遗憾。但愿有生之年，能够弥补。

就是在这张地图上，横贯县城的那条水道没有标示名称。这条河的正式名称到底是什么，还有待探究。
在童年的生涯中，这条河与我的生命应该是息息相关。
我家租住的那个周家大宅，北接堤街，向南的大门就正面临着县河。
当年，这条“不舍昼夜”的水流，是天门的重要动脉，也是天门人赖以生存的命脉。岸边终年泊满来自五湖四海的“民船”（木帆船），清一色的是货运。记忆中以成桶的桐油居多。码头搬运工（当地叫“勤行”）运货上下如梭，一片繁忙景象。

客运* 的是“洋船”，一种载人不算太多的小火轮。“洋船”白天不大能见到。它的到达和开行通常是在夜晚。到达时，河里是轮船上通明的灯光，河岸上是小贩们和接客者的油灯。星光点点，人声鼎沸，又是一番光景。真有点“夜半钟声到客船”的情韵。

夏日，正午最热时，大人小孩就聚集在大宅门首乘凉。河风阵阵拂来，吆喝着叫卖菱角鸡豆鲜藕的小贩挑着担儿一批批经过。天门的藕应该是藕中的上品。鲜嫩甜美不说，吃完最后一口也绝不留一点藕渣。离乡后几十年，再没有尝到这样好的藕了。

最热闹的要算傍晚。那时，烈日落山，河边的暑气消失得最早，天却还是明亮的。这是一片清凉的世界。人们都从家里跑出来享受这份宜人的河风。大批男人包括小男孩，就干脆跳到河里去“弄潮”。几乎每年都有哪家孩子淹死在水中的消息。房东周家的一个同族男孩叫“迪（？）清”的，就是死在这条河里。家里只剩下寡母和一个妹妹，情景很是凄凉。
冬日，河边阳光最足最亮，家家就利用这可爱的阳光，晒萝卜，晒英米……

河边，还是我童年遐想的难得空间。常常坐在大宅门前的台阶上，默默地瞩望河对岸的蓝天。那变幻无穷的云朵，编织着我心中的各种各样的故事。有时还能看到远方隐隐约约的山峦轮廓，它能把我带到一个遥远莫测的幻想天地……
沿河街往西，不远，接近“鸿渐关”一带，有民众教育馆，有戏院，有多家茶馆。茶馆里不仅可以品茗谈心，还能看皮影戏。这里是天门县城人的游乐中心。一到夜间，人气极旺。卖吃食的小摊（如“烤包子”“煮包子”）比比皆是。
1989年夏日，重返故里，感受到的不仅仅是“物是人非”。

那条昔日龙腾虎跃般的黄金水道，如今已是止水一潭，不见一丝活气。那丛林般的桅杆和白帆，已无迹可寻；夜半小火轮的汽笛鸣叫更成绝响。我独自走下河埠的石阶，临水一瞥，黯然神伤，带走的是满腔的失落和怅惘。
县河，你也苍老如我。这，难道就是人生世道的宿命么？

2004年5月19日

附言：“天门客”朋友，谢谢你催我写出了这段回忆。
我的几本小书，均是供教师阅读的专业读物。对业外人来说，无甚可观。顺告。

A] 　附：遥远的天门影像

天门为古竟陵。城邑多古代官宦宅第，故气象轩昂。县城中有两条平行的贯通东西的大街，由石板铺成。天门人的雨鞋是木屐，木屐底上钉有铁钉。一逢雨天，满街充斥着木屐击石声，够火爆的。河街居南，临县河，多住家户；堤街居北，为商贾集中处，商肆林立。每日上午，市招满街飞舞，行人摩肩接踵，市声喧嚣，热闹非凡。两街有多道小巷沟通。堤街之北，还有南北向的支街，现在能记得起来的，有小街、趟子街等等。通向这些支街的街口都设有栅门，并备有“汲筒”式的灭火器。街头随处都能见到墙上挂有竹制的纸篓，上书“敬惜字纸”。城南是一望无际的荷田，名曰南湖。每逢夏日，穿行其间，清风习习，绿叶如盖，荷香四溢。城之东隅有一大面积湖泊，叫做东池，是盛夏纳凉游乐之所。

明代以锺惺、谭元春为代表的“竟陵派”即源于此间，故天邑地灵人杰。
天邑还是著名的棉花丝绸之乡，满街绸庄花行，比比皆是。
直到现在，天门留给我的印象还是文雅和富庶。
……

堤街，是一条热闹繁华的街。天门最大的中药铺“童保泰”就在这条街上。在小孩子眼中，算是宏伟的建筑物了。店堂宽阔，水泥地面。两侧墙上有着浮雕，记得一面是汉口的实景，有江汉关，有舟楫，有街市；另一面好象是神仙图。这倒是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兼收并蓄了。这里也是孩童游玩的乐园。端午节一到，买雄黄做香袋，都要到这里来，有时还能吃到香甜的药糕。

夏夜，常有盲人拉着二胡，缓缓穿过寂静的街巷，淡淡的月光洒在他的肩头。那苍凉的琴声，似乎呜咽着人生的悲苦和不平，渐行渐远，琴声渐弱，留下的是古城夜幕下一声沉重的叹息！在幼小的心田上，它是最早播下的忧郁的种子……[原作者系天门老乡]

9月30号晚上在天门城区常青市场百惠68号吃的炒锅奎、味道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