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类赖以生存的这颗星球上,如今绝佳的自然风光,大多远避天涯海角,或为人迹罕至之处。人与自然相互依存又彼此排斥,由此可见一斑。新疆北端的喀纳斯湖便是如此。从乌鲁木齐乘飞机跨越准噶尔沙漠,在阿勒泰市机场换汽车又穿过200公里戈壁,被人们誉为“东方瑞士”的这片金山银水,才突然间扑入我们的怀抱。 喀纳斯是蒙语音译,意为“美丽而神秘的湖”。她的丰姿神韵,我在屏幕图片中看过无数回。当第一次将脑海中的喀纳斯湖与实景两相对照时,也许与她神交已久,也许是因为这儿7月份的葱绿不及9月份的漫山红黄那么摄人心魄,我的内心起初竟是出乎意料地平静。待到掀开她的神秘面纱往深处探视一番之后,才与她情感交融起来。 直观上看,喀纳斯湖更像是一条河流。她的最宽处,不过几百米。别看她其貌不扬,其长度却有24.5公里,平均水深120米,最深处达188.5米。她包容的水,竟有53.8亿方,超过了烟波浩渺的太湖,比洪泽湖整整多出1倍!名副其实列为全国高山湖泊之最。她融入额尔齐斯河后,便独行侠似的一路朝北,最终汇入北冰洋。在她丰盈的水体中,奇鱼怪物屡见不鲜。例如一种大红鱼,身长竟达1.6米之巨。还有游客声称他们在这里见过“湖怪”,那家伙身长竟有数米…… 距湖面660米高的山坡上建起的一座“观鱼亭”,就是人们便于搜寻“湖怪”而建起来的。置身亭中远眺,南面的喀纳斯湖像一条彩带盘绕在崇山峻岭之间。阳光直射之下,湖水一片灰白,与四周苍翠的泰加林与漫山遍坡姹紫嫣红的野花对比鲜明。白云掩住日头,水色迅即换成湛蓝;乌云忽而飘至,湛蓝又幻化成了深绿。喀纳斯湖有“百变神湖”之称,看来名不虚传。 朝北眺望,阿尔泰山脉波涛般起伏奔涌,我国西部惟一与俄罗斯的交界处以及我国与哈萨克斯坦的国界,就在那大山深处。东北面,银色的友谊峰鹤立鸡群,这座中蒙界山上的冰川,便是喀纳斯湖的源头。听导游说,溯喀纳斯湖而上,另有一个白湖,景色更绝。若想从白湖抵达友谊峰,虽只几十公里路程,骑马非得走上两三天。前些年曾有登山队员由这儿尝试登顶却没能成功。 世界地图上的喀纳斯,恰巧位于欧亚大陆的正中心。她的四周,不是大沙漠、大草原、大森林,就是亘古蛮荒的雪山冰川。加上位于北纬近50度的高纬度上,喀纳斯属于我国最冷的地方。我们赶在三伏暑天走进这片原始森林时,晚霞刚刚隐没,冷风便飕飕扑来,四周游客不由得都披上了主人预备的棉大衣。据说这儿的冬季,积雪厚达1米,几乎与世隔绝。 喀纳斯的原始风貌,就这么在大自然的呵护下保持着处女之身,与人们习以为常的绿色世界反差日益拉大。喀纳斯的旅游价值,于是日益凸显出来。今年暑期,这儿接待的游人,每天都有成千上万。一个投资达10亿元的游客接待基地,正在距核心景区30公里的贾登峪全面建设,明年即可投入使用。一个支线机场,也已完成规划设计,它可满足人们一年四季游览喀纳斯的需求。 远远近近的人们对喀纳斯心驰神往,不仅是冲着种种自然奇观,而且还因为这儿拥有独特的文化。居住在喀纳斯湖周围的图瓦人,就保留着许多很有意思的传统文化。这些图瓦人属于蒙古人种,过去一直靠狩猎放牧为生。平时,他们讲着一种与古突厥语有几分相似的图瓦语,在学校说的又是蒙古语,信奉的却是藏传佛教。据有些学者分析,这些图瓦人很可能是由当年成吉思汗西征时滞留此地的一支部队逐渐繁衍起来的,或是由俄罗斯西伯利亚的图瓦共和国一带迁移过来。现在,游人若想探访这些图瓦人的独特文化已相当容易。因为每到夏季,不少图瓦人家庭都把自己的住房腾出来,办起家庭旅馆,接待四方来客。在这些小旅馆里,喝着图瓦人酿造的奶酒,听老人吹奏如怨如泣的“苏尔”口笛,听他们讲着过去的故事,真的别有一番风味呢。 喀纳斯湖在布尔津县境内,县旅游局为我们一行安排了一位漂亮的俄罗斯族女导游,名叫马莲。她高鼻梁,蓝眼睛,典型的俄罗斯血统。她令我们不禁忆起来喀纳斯的路上,经过一个名叫黑流滩的地方。那是一片繁花似锦的草原,在一望无际的紫色野蔷薇、开着黄花的苜蓿中,一栋栋俄罗斯风格的木克楞式旧房子格外醒目。听说这些房子是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十月革命之后,一批沙俄贵族逃避这里时建起来的,当时沙皇有个叫达列涅娃的孙女也曾在这里生活过。“你的先辈是何时迁到此地的呢?”我们好奇地问马莲。“我的父亲是回族人,母亲是俄罗斯族。你提的问题我也不太清楚。”她笑了笑答道。 在纷繁多变的自然与社会现象面前,往往心存疑问比获得准确的答案更能令人兴奋,令人魂牵梦萦。我想,喀纳斯的一个个已解及未解之谜,多么像是一把把召唤世人的号角,催人激奋,动人心魄。许许多多人响应它的召唤而去,还有更多的人被它悦耳的声音撩拨得寝食难安,必欲一睹而后快。喀纳斯也就在这种川流不息与焦渴等待中,变得越来越多彩多姿,丰盈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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