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布拉格，格式化盆景

当我看到查理大桥的时候，压抑的黑色掩盖了眼球。黑色并不是心情的外化，这桥真真切切是黑色的。

桥的两侧几乎立满了天主教圣人，以高大庄严的台步俯瞰每日数以万计的游人在脚下走过，留影，并在伏尔塔瓦河并不湍急的河水中计算时间的长度。比起他们来，弗兰兹·卡夫卡还轮不到寂寞。

捷克导游思佳的讲说，纠正了关于查理大桥的众多谬误，国内搜索引擎告诉我，在此桥12世纪建成后，两侧曾经立有众多女神、动物雕塑，但事实上，直到17世纪天主教兴盛复兴之时，这些高大的天主教圣人才像猫头鹰一样威严地成为桥的驻守者。而在此前，查理大桥“本来无一物，何处来雕塑”。

14世纪无疑是布拉格的辉煌年代，作为全欧洲的地理中心之城，当过摩拉维亚大公的查理四世即位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后，这个23岁时就精通6种语言的皇帝，将帝国首都搬到了布拉格，这也使得这座“百塔之城”一度成为仅此于罗马的欧洲第二城。然而好景不长，随之而来的约翰胡斯宗教战争使帝国出现了裂痕，约翰胡斯倡导的乌托邦在血色浸淫中老去。

查理大桥上95都是游客。它是很好的盆景，被旅游产业格式化，一次次怀孕出丰厚的利润，滋养出国家的繁荣和外乡人对于浪漫的终极幻想。每每有雕塑，就有肖像画师陪同，按照打印尺寸，A3、A4各有标价，每幅折合人民币大约300元左右，生意颇隆。要不就是吹奏单簧的雅皮老先生，在桥头的夕阳下吹拉弹唱，等到着脱下帽檐时沉甸甸的丰收。只是，他们的旋律里，永远不会有我所期待的斯美塔那，和他的波尔卡。伏尔塔瓦河就在脚下流淌，《伏尔塔瓦河》在哪里？

过桥，进入旧城区。提线木偶店多了起来，刷卡可以，但必须金额高于200克朗才行。思佳说，提线木偶在旧时起的是普及教育的作用，三两个木偶艺人即可以完成一台戏，传播宗教思想或自娱自乐，经济而又实惠，不用大批量雇佣演员。从这一点上来说，这和我国藏族的经幡的存在有着思想上的契合。只是，现在，这些木偶只是卡通或戏谑的纪念品了。

那台著名的天文钟，以及被广泛称作“布拉格广场”的旧城广场，实在不值得一说，倒是一侧的查理大学值得一去，毕竟早在14世纪中期，这里就有了关于法律、神学、医学、哲学的深度解读。

夜晚，在城堡区一间以手枪为装饰的餐厅里，吃到了优雅的西餐，以及我自以为是全球最好的捷克摩拉维亚干白。在手枪的暴力美学中，一位打着领结的老爷爷走出来，说，“我是你们今晚的钢琴手，你们想听什么？”“那么，斯美塔那的《伏尔塔瓦河》吧。”“好的。听说明年你们要办奥运会了，祝福你们。”“你会去么？”“不了，我每天来这里弹琴，这里才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