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2月5日红梅公园游记

市区真正能够有点常州味道的，恐怕就是红梅公园门口的几条路了。西瀛里当然也很有味道，不过总是新近造出来的。用余秋雨的比喻，叫做做了植皮手术的老奶奶，满脸的细皮嫩肉反而倒人胃口。

从喧嚣的文化宫广场，一个拐弯进了罗汉路，便很有一点静谧了。路口立着的是常州市图书馆，算作一个衔接喧嚣与宁静的过渡。路两边栽着大树，五谷不分的我基本识不得其品种。只记得夏日里的荫凉，和满树的蝉噪。树下通常还有手艺人，兜售草编的各色虫子。

不过现在是冬日，树上都是光的。这几日回暖的日头，便把光亮慷慨地穿过树枝直洒过来，耀得满地发白。在这发白的路边上，却还有算命先生，端坐着马扎，吃着茶等客上门。有主顾的，便擎着那人的手，指点着发挥一番。也有卖糖葫芦的，一时没有生意闲极无聊，便探着头听那算命的神叨。

罗汉路的尽头，便是个两岔路口。南边是天宁寺，修得金碧辉煌的，门票已经涨到十多块钱一张；正对着的便是红梅公园，往北走有它的一个大门。红梅公园若干月前已经对外开放，不收钱的，于是便往北走。

稍走几步，有个桥；桥头一面簇新的碑，三个字写得龙飞凤舞，只是不认得。也不管，先走过去。桥下是条护城河性质的水流，原先收费时是作围墙用的；如今对外敞开，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过了桥，见对面又有一桥，桥上还有个玲珑的小亭子。桥身上有“致远桥”三字，却是认得的。我也无暇去细赏那“致远”之境，便直入主题。然而地上全是木板铺就的阶梯与小径，回环曲折，千回百转，我心愈急，愈是急不来。转来转去，只在滨着桥的一片林子中，不曾离这方寸之地。我暗赞了一声奇，便定下心来，绕出林子去。

林子里犹是幽暗清宁，一出来又投入冬日的怀抱了，一片广阔的水域被日头照得点点灿灿，水上却有道曲廊，度你去那对面。

这样的好地方，只觉得走得快都是一种罪过。于是更加清心，信步走去。在重庆日子久了，觉得地方好是好，却少了一片宁静的水域。渝北的校园且不用说，沙坪坝的毓秀湖太小气，又略显堵塞，像潭死水。便是去朝天门看江，也觉得太凶险，满怀豪气去看自然觉得酣畅，但却容易上火。不比江南的水，清热败火，温润耐看。

水上游船三两，偶尔斜斜掠过一只鸟去，在水上点上一点，便往对岸去了，只剩一圈圈涟漪泛开。

侧回身看，却见到了天宁寺的宝塔，大约建了没几年。刚猛霸道，直冲云霄。塔下每个门口都有咆哮的石象和怒目的金刚。不知道那边又在做着什么工程，一阵阵“嗤嗤”的切钢材声和着油漆的味道传过来。佛家的圣地却坏了我这俗世的清宁，有趣得紧。

我本来对天宁寺塔就没什么好感，只觉得它夺了文笔塔的风头，罪过不小；再加上看过《三哭常州》里对此塔的一个比较龌龊的比喻，更是觉得大倒胃口。于是急欲寻找文笔塔，四处眺望，却没见着。

紧走两步，离天宁寺有些远了，才放缓步子，已经到了一片草坪之上。辨不大清方位了，只晓得右前方是红梅阁，左前方有个“青峦倒影”的景致，似乎是什么“红梅十景（八景？）”之一。“青峦倒影”的英文我还记得，仿佛叫做“the refelected images of green hills”，绿山的颠倒印象？很抽象的一个名字。

借着这个由头胡乱思想了一些关于中国古典名著的奇怪译名，想到笑出来，一抬头，忽然看见秃秃的树枝上歇了一只鸟，在身后太阳的倒衬下显得漆黑，周身发着异彩，恍然间觉得走错了世界。再低头看别处时，任何景致都烙着这只黑鸟的影象了。

寻个石凳坐下，左近一对情侣正在低声笑语。先是兴致勃勃地看着，忽而又触动了神经，思考了一会儿自己的终身大事。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绪，于是转去看湖面，正看得津津有味诗兴大发，便想吟几句妙句来衬衬景。想了想终于没有想到，兴致却先离我去了。于是站起身，掸掸衣服走路。

出园前又想起“文笔夕照”的妙景，回头眺望一下，终于没有找到文笔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