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北固山、焦山游记

12月3日晚上从济南开始坐了一夜的火车，12月4日上午回到镇江，我没有休息就前去游览慕名已久的“京口三山”---北固山、焦山和金山。

位于镇江市区东北江边的北固山号称“京口第一山”，它临江的一面山势陡峭，多为峭壁，雄视长江，与金山、焦山成犄角之势，山上有一牌楼上书“金焦在望”，从此处可西眺金山，东望焦山。一千四百多年前梁武帝曾登此山，一览长江雄姿，赞之为“天下第一江山”，现在甘露寺东边墙壁上的“天下第一江山”六个大字是南宋著名书法家吴琚重写的。

北固山上的甘露寺是传说中刘备招亲的地方。我记得《三国演义》上说其夫人孙尚香（孙权之妹）后来被孙权假借母亲病危骗回到东吴，后来没有再提。而那一天我却意外地发现，山体的最高处有一亭，上书“祭江亭”三个大字，开始以为是古代人们祭奠长江之用，一看碑文方知：得知刘备兵败病逝白帝城后，孙尚香夫人在此祭奠，终身投入滚滚长江，后人遂将此亭名为“祭江亭”。可惜，施耐庵没有将如此动人的一节写入《三国演义》。

北固山顶的多景楼是一栋两层的楼阁，西、北、东三面设有走廊，游人可以在此细品香茗，凭栏眺望，山色水光一收眼底。我也学了一回文雅，要了一杯茶（不买茶人家不让上楼啊），在北面临江而座，一边品茶，一边看江上风光。由于长江主水道已经向北偏移，现在又是枯水期，这里的江水比较浅，水面也不很宽，缓缓流向东方，全不是想象中的浩大气派。不过此时江上不时有一两艘木制小船悠悠划过，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焦山是现在长江中唯一四面环水的风景游览岛屿。从北固山出来，向东北数里江边就是焦山公园。从公园南岸到江中的焦山只有不到二百米，现在水流缓慢，乘渡船几分钟就可以到达。

焦山原名樵山，相传东汉末年，高士焦光隐居于此，皇帝三下诏书而辞绝不出，因此山名焦山。焦山只有七十多米高，但山上古木葱荣，石刻林立，古人曾以“金山以楼阁胜，焦山以树碑胜”来评价两山。焦山上的大多数楼阁都藏在树木之中，所以有“焦山山裹寺”之说。

焦山的西北峭壁上有六朝以来二百多位历史名人的题刻，闻名与中国书法界，日本书法家更是推崇备至。年代越久，风化得越难以辨认，越是青苔斑斑，却也更有一种古朴沧桑的美感。这一天下午江水缓缓，阳光漫照，水面上波光粼粼，如金龙入水。一艘小鱼船正在围起网具的水面上撒网捕鱼，江中水洲上芦苇盛开，随风轻舞。一切都仿佛回到了悠闲宁静的古代田园生活。我不顾掉到泥沼的危险，在江边的淤泥上踩着几块小石头拍了几张照片。

山顶上新建了一座高耸数十米的万佛塔，金碧辉煌，巍峨壮丽之余，也使“山裹寺”有点名不符实了。在山坡的北部向北望去，有两座小山一近一远在江中洲上，叫作松廖山和夷山。好象两块石阙守卫在古代大江入海的海口，故而又称“海门”。焦山北坡刻着李白所作《自焦山望松廖山》，赞美这一美境道：

石壁望松廖， 宛然在碧宵。
安得五彩虹， 架天作长桥。
神仙若爱我， 举手来相招。

想来当时江水湍急，难以登陆松廖山，李白只能隔江遥望。而今天大江主道北移，此处已成与焦山岛屿相连的水洲，芦苇丛生，只有大汛时期才会分开。我没有等天上的五彩虹，直接沿着一条小路走过去，穿过一段芦苇地，绕了个圈子从小山的北边上去。小山只有两层楼那么高，但却全是大块岩石，嶙峋峥嵘，我费了好大劲，如飞檐走壁的登山队员一样手脚并用才爬上去。小山刚刚比周围的芦苇丛高出了一头，我昂立其上向四周放眼望去。江南初冬，一望无际的金色芦苇的海洋中白絮如浪花般盛开，随风摇曳，海洋中还夹杂着一些未凋柳树的绿色。下午三点半的太阳洒下金子般的颜色，把这一片海洋变得金碧辉煌，仿佛要燃烧起来。

芦苇丛中的水鸟婉转啼鸣，不时有一两只从一棵芦苇跳向另一棵，碰得哗啦作响。后来我从小山上下来，独自在两三米高的芦苇荡沿着别人踩过的小道中跑了老半天，阳光从无边无际的金色芦苇空隙中照射下来，清风沙沙地吹着，不时惊起几只水鸟。我跑来跑去，怎么也到不了另一端，眼看太阳即将下山，只好沿原路返回。想来这一段风光和经历李白先生当年若是遇见定有传世佳作。

焦山的东边，乾隆行宫的后面不远，有一座建于清代的古炮台。整个炮台由8个炮堡和一座弹药库组成。鸦片战争开始后，1842年7月15日至17日，一百多名守军浴血奋战，一度击退数艘英军炮舰，终因寡不敌众全部壮烈牺牲。英军数千人遂进攻镇江，镇江守军一千多人殊死抵抗，城破后展开巷战肉搏，直至全军覆没。恩格斯曾说过“如果这些侵略者到处都遭到同样的（镇江）抵抗，他们绝对到不了南京。”现在，炮台的很多地方已经成为残垣断壁，几樽幸存的大炮锈迹斑斑，背对着那些琼楼玉宇，默默地注视着江口，仿佛在回忆自己的历史，在慨叹为什么自己浴血奋战也没有抵挡住敌人的进攻。

这一次，没有看到长江的滚滚波涛，却领略了她温柔的一面也没有想到在美丽的山水之间会遗留着一段英勇壮烈的历史。我一定会在汛期回来看看她的澎湃激情，更无法忘记那一段几乎湮没在清山秀水中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