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72岁的河南老太太常秀峰成了网上的名人。网民们争相传播关于她的传奇故事:不认识字、没有接触过绘画,竟然在短短两年间画出了一百多幅颇有“印象派”画风的作品,连美术专家都啧啧称奇,有人甚至将她戏称为“中国农村的凡高”。 “原来什么东西都可以拿来画” 今年72岁的常秀峰一直生活在河南南阳方城县的一个僻静山村里,2003年秋天,她坐飞机第一次离开老家,来到儿子江华在广州的家过冬。她养大了5个孩子,3个高中生,两个大学生,是村里唯一一个子女都在城里工作的老人。 孝顺的儿子和儿媳带着老人逛遍了广州的白云山、大小公园和景点,这些新鲜的风景触发了老人的灵感:“从没见过那么多好看的东西啊!让我想起了老家山上那些野花、山水和房子。” 于是,为了告诉5岁的小孙女山楂长什么样子,她拿起了孙女用剩的蜡笔。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她画她看到的、她记得的任何东西:家乡的山水、石磨、猪圈、老树,还有自己年轻时放牛养蚕的经历,终于发现“原来什么东西都可以拿来画,而且越画越想画”。 她喜欢画花,大大的花朵颜色绚丽而欢快,衬上碧绿碧绿的叶子,比如石榴花,她观察得很仔细,给人介绍时会说:“这一朵是公花,这一朵是母花,两种花瓣是不一样的。”也有许多花她画出来了,却还不知道名字。开满花朵的树上,站着她同样很喜欢的小鸟,还画出不许小孩动小鸟窝的画面。 画老家的那棵老核桃树,为了描绘出树皮的效果,老人颇费了一番心思:先用棕色蜡笔涂好了树干,再用牙签划出一条条纹路。 儿子带她去动物园玩,她又画下了骆驼、企鹅、老虎…… “没想到我也会画画” 渐渐地,画画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每天少则半小时,多则两个小时,两三天便画一幅。常秀峰精神很好,白天不睡午觉,早上6点起床,晚上9点多才睡。她看新闻,也看电视剧。 14年前,常秀峰一度偏瘫,不能说话,耳朵也听不见,到现在仍得每天吃药。有时她会头疼,还有高血压、心脏病,但是她说自己很幸福。 “没想到自己会画画,以前也没时间画,没想到能过上现在的生活。”常秀峰现在每天在家里只收收碗筷,抹抹桌子。手变嫩了,原来的硬茧没了。 年轻的时候,她不分昼夜地干活,生活很艰辛。上千斤的玉米,她一个人挑出来晒,一个晚上就能缝出一件衣服。 家里活干完时,她还出去放牛,一边放牛一边摘山楂。有一天上午,突然间雷电交加,天空漆黑得犹如夜晚,暴涨的洪水将山路淹没。她和4个放牛娃被困在山上,饿了一整天,直到晚上10点才被解救回去(这个场景也被她画在了作品里)。被接回家后,等孩子们都睡去,她一个人又偷偷地跑出来,去给被淹的庄稼地放水。 有一年从广州飞回老家,邻居去了一屋子。她把自己的衣服送给村里的孤寡老人。年轻时,她伺候过几个孤寡老人,其中一个老人家离她家有一里地远,每天三餐都得送过去,她一送就是4年。她说:“不能感觉孩子们都出来(在城市工作)了,就了不起,不能高高在上。” “几张纸咋会比种地强” 最开始,老人的举动并没有引起儿子的注意,直到有一天,学美术出身的儿媳突然看到老人的画,大感意外。因为一不小心,她的作品已经有一百多幅了,每一幅都是那么朴素、真实、自然,充满情趣。 惊喜不已的儿子将母亲的作品和经历放到自己的博客(网络日志)上,很快,老太太的传奇故事传扬开了。网民们以一种“发现奇迹”的惊喜,在自己的博客上转贴常秀峰的画,再配上语调激动的评论: “看完这些画,我一下子就爱上她啦。我们常常说,儿童是最伟大的艺术家,其实常秀峰也是……总在用一种透明纯净的眼光看世间的万物。” “你能否想到,这是一个从来没见过蜡笔、从来没画过画、在农村住了一辈子的70多岁的老太太画的?只能说,这位老妈妈是个绘画天才。” 媒体开始打探,这个打扮朴素的老太太,怎么能画出那么美好的画作? 老人却只会笑呵呵地说:就是喜欢嘛!我不会写字,就用画画来表达了。她自己最欣赏的画,不是别人说画得好的,而是画中的场景和东西她很喜欢的。她画过一堆村里的石头,那石头别人看来很奇怪,有黑、红、黄等各种颜色,但她一直很喜欢,就画下来了。 经儿子的朋友介绍,某报纸刊登了常秀峰的几幅图画,寄来120元稿费。她几乎不敢相信:“几张纸咋会比种地强呢?”对她而言,画画只是一个令她着迷的游戏而已。 “像讲故事一样 把自己的经历画出来” 在常秀峰的一些风景画中,最著名的一幅,冬天里黑褐色的树枝扭曲着伸向天空,没有一片叶子,旁边是柔和明亮的褐色土房子,被很多人惊叹为“凡高式的杰作”。而常秀峰的解释却朴素得可爱:“冬天树没有叶子,意思是生活很苦很苦。”现在,树下的土房子建成了瓦房,她又画了一幅,比喻现在生活甜了。 别人告诉她:“你的画很像外国一个大画家的画呢!”常秀峰就笑:“哎哟,我差得远了。人家是文化人,我是个农民,画的东西也土气,哪里能比呢?”再夸她的话,她还会很不好意思:“不至于吧,画得很烂,没人要。”事实上,儿子的同事到家里来看老人的画,看完都喜欢得不得了,死活要“抢”走一两幅收藏。 听到的赞扬越来越多,老人很开心,画画的瘾更大了,现在她最想画的,是自己所记得的所有生活经历:“就从我孩子还小的时候画起,画到现在。因为从年轻到老这几十年,我经历了很多事情,如果身体好,我就要像讲故事一样,把这些经历画出来,那是一个从贫困、艰苦到幸福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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