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驴行游记 像风一样穿过汨罗江

[原创]像风一样穿过汨罗江

当千篇一律的现代建筑，遮掩住南方与北方、东部与西部间的界碑，长途旅行便成了一方褪色的银幕，重复回放雷同的镜头。去年端午前夕，拜谒过庐山、韶山和井岗山，与历史匆匆打一个照面，在返程的客车上，我就是如此百无聊赖地望着掠过窗外的风景。而当车过洞庭湖东行，似乎应验了一道神谕，一条水流横空而降，从此改变了整个旅途的心境。我邂逅了汨罗江。

对于一个久居城市的人而言，如果说长江、黄河是市民广场上醒目的城雕，那么，在我的印象中，汨罗江一直是远离浮躁与喧哗，隐在乡村庄园深处的后花园，随时都可能有一个白衣飘拂的少女走出，或者游侠，或者骑士，或者隐者。汨罗江，是一条最适合沉思、感伤和游想，凝重而飘逸的水流，千百年来，流淌着一首忧民间疾苦而遗世独立的歌。你知道，这一切都源于屈原。屈原与汨罗江的名字，正如河水之于河床早已密不可分。

是一块指路牌提醒了我。“屈子祠”，一块朴实如乡民的指路牌，样式在我们居住的城市里随处可见，但轻轻抬一下手指，便触动了我的神经末梢。生长绿茵，生长金黄的油菜花，也生长稗谷杂草的土地呵，你就是屈子生于斯、长于斯又安息于斯，令屈子悲愤、令屈子叩问、长啸的土地吗？无暇诘问，汨罗江已撩起神秘的面纱。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水流，那么清浅，那么透明，那么安静，仿佛能见到水底摇曳的水草。而就在目光所及处，江面竟弯了好几道弯，最开阔处裸裎着几片绿洲，水流在曲曲回环间便婀娜多姿了，宛如一个妙龄女子轻轻挽起一绺秀发，挽起几多柔情许些心事，挽住一个自在的世界……这样的水流，仅凭目光就能读出双声叠韵的水流，真是诗人肉体安憩、灵魂飞升的最好居处。我心里陡生一念，江水之所以如此清浅、透明、安静，抑或是屈子在灵与肉升腾起伏间过滤了什么，带走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质本洁来还洁去，说的是冰清玉洁的女子，也是说着水做的屈子。

神思飞越间，未及觅得屈子的背影，客车已奔驰过汨罗江。汨罗江大桥只不过颠醒了一个匆匆过客的一梦而已。而对于汨罗江，我只是一缕被历史的忧思与现实的困惑抽空了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