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流水,逝者如斯。 有流淌千年的小河,河上有跨越千年的石橋,橋邊有坐落千年的村莊,村裏有千年血脈生生不息的居民,時光是不是在這裏小小地打了一個結,讓人們可以挽住它的腳步、窺見它的背影、牽住它的衣角?這個地方,是不是像一顆凝脂的琥珀,輕按下去還有溫熱的彈性?像一塊潤潔的玉石,夜裏還閃著神秘的光? 現的年代最爲久遠的古村落,居住著湧現過周敦頤、魯迅、周恩來等偉人的一支周氏家族的後裔,世代繁衍,已曆經1200多年。江永上甘棠,時光醒目地刻在湖湘大地上的標點,將歲月拉得很長,很長。 。—————《詩經·召南·甘棠》 裏停歇。) 是因爲他們的祖上是從甯遠大陽洞搬來的,大陽洞有一種樹叫甘棠,取名甘棠,是爲了不忘祖居之地。而甘棠樹亦大有來曆。《詩經》中的《甘棠》一詩,歌頌西周時任西伯的召公受文王之命行政南國、決民間訟事于甘棠樹下的事迹,後人思念召公之德,將愛慕寄托于召公曾休息過的甘棠樹,不忍砍伐。“召伯甘棠”的動人故事由此留傳至今。上甘棠村保存的明代所修《永明周氏族譜》中也以“吾甘棠,召公駐節過化之鄉”自诩,並引以爲榮。以“甘棠”名村,爾雅不凡,一改人們對古荊南“蠻荒”的認識偏見,也印證了召公曾涉足今湖南永州一帶,並將德播于南國、愛結于民心的曆史傳說。 出生于湖南道縣的周敦頤同宗同祖? 清朝《周氏族譜》、甘棠村的《周氏族譜》所記,周氏族人自唐天寶年間爲平定南方十州動亂從山東青州遷至甯遠大洞。曾任唐代高州刺史的周如錫生子18人,哥哥生子6人,都以“弘”字排輩,是周氏家族中有名的“二十四弘”。周如錫的十五子周弘本的後代于唐太和二年遷居上甘棠,周如錫的長子周弘謙之後則遷道洲。因此,周敦頤、甘棠周氏都是一個祖先,同是“二十四弘”之後。“二十四弘”中有18人中過進士,他們的後裔遍布全國,據《周氏族譜》記載,一代文豪魯迅、一代偉人周恩來均出自“二十四弘”。 這些繁雜的資料,筆墨間古風泱泱的上甘棠村已令我們頗爲向往。11月6日,我們從村尾昂山高處走到村頭的月陂亭摩崖石刻,從村後據說是漢武帝時設置的謝沐縣衙門舊址走到村前建于宋靖康元年的步瀛橋,倒著看了一回上甘棠。探尋豐富久遠的曆史遺迹,漫步錯綜複雜的小巷街頭,置身眼花缭亂的山水美景,差點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處何方。 家少年和他的父親 村外沐水河上的小木橋,一座山勢奇俊的石灰岩山矗立眼前。仰看峭壁上周氏二十一世祖周子昂請人所刻的蒼勁雄渾的“昂山”兩個大字,細細撥開山腳一口水井邊的野草,草裏的石碑竟是清朝嘉慶年間的古碑。晨曦清露中上甘棠古樸的外景已撥動我們的心弦。待我們繞過謝水與沐水交彙處沙石裸露的小小三角洲,再慢慢走過那座據說走多少步便能活多少歲,以石榫爲墩、石板爲梁,始建于漢代的漢石橋,一路綠樹婆娑,水聲潺潺,更令久居鬧市的我們雀躍不已。 石橋邊,一座籬笆圍起的菜園子裏,我們碰到了這一路行來看見的第一個揮鋤勞作的農家少年。少年便住在甘棠村,今年15歲,在附近中學讀書,周末便回家下地勞動。乍見我們一行人問東問西,少年不免帶著點怕生的羞澀,我們只好打消了請他帶我們去村裏看一看的念頭。 想到拐過山腳碰到一對荷鋤的中年夫婦,一問正是少年的父母,兩人不僅熱心地指點方向,父親更自告奮勇帶我們去尋找幾處少有人至的古迹。 位名叫周漢耀的上甘棠村民是個有心人。他帶我們在一處巨石崖下尋到了一個古石磨。古石磨是一塊天然的大岩石經打磨雕刻後形成。據目測,圓形石磨內直徑約有3米,外直徑則約有3.5米,中間有一個來插棍子的磨心,內外圓之間是一道深深的石槽。據周漢耀說,這個古石磨應當是用來榨油的,他從來沒有聽他的祖輩說起過,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他也是一次偶然的機會發現的。他還帶我們爬上了昂山一座小山頭,發現了一處據說是古學堂的遺址。 仰看,只見滿眼山石樹木,無路可上,頗有險勢。一行人在周漢耀的帶領下,扯開縱橫交錯不時粘住頭發衣服的樹枝雜葉,努力前行。深秋時節,滿山枯葉陣陣清香,山裏各種叫不上名的小飛蟲蹦跳撲騰,也頗有一番景致。不過久居鬧市,很久沒有體驗過這樣真正的野外登山,不一會已是腰酸腿痛,滿頭大汗。 著一片嶙峋的亂石林,看上去落滿枯葉的地方,其實不小心就會踩個空落入石頭間隙。待小心翼翼穿過這片石頭地,便見一段已塌陷的青石石階,石板橫豎交錯,但還看得見當年的痕迹。沿石階向上,眼前豁然出現一片野草叢生的山頂空地。左邊臨山崖處仍可見高約1米,長約20多米,粗粗壘疊的石牆,幾棵小樹伸出牆外直指藍天。站在右邊俯看,山下是一處十分開闊的平地,中部微微陷落,遍布青灰石頭與各色樹木,對面則群峰逶迤連綿,的確是一處能登高望遠,修身養性的好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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