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个念想儿之十三:寻踪散记--谭嗣同故居行(续篇) [原创 2006-02-11 11:28:03] 中年人走下东西横架在菜市口大街十字路口南边儿的这座过街天桥,准备去康有为故居寻访。 就在再次路过谭嗣同故居的时候,又对那曾经历年累月的故居大门送去了一瞥。不知怎的,脑袋里面竟然迸出一片火花儿--- 那是一个秋日,100多年前的一个秋日,此时是中国农历戊戌年八月份,北京城的传统鬼月刚过去不久,可是一片阴霾与鬼氛,却仍然笼罩着全城。 有几个兵丁在一个绿顶子小官的带领下,趁着刚刚蒙蒙亮的天气,趟着围绕不散的雾气,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一进北半截胡同北口,那小官把手一栏,止住了几个兵丁的脚步。他眼睛撒摸着胡同里边儿,嘴里叮嘱着:哥儿几个,这可是老佛爷钦点的重犯,仔细着点儿,别让他得着信儿挠了鸭子,他要是跑了,咱们他妈的全都得玩儿完。 几个兵丁也是疑虑重重;头儿,这位可是皇上的亲信,咱们去行吗,别回头再让他给拾掇喽。 有一个兵说了:可说的哪,听说他老人家会气功,还和京东大侠王五爷是铁哥们儿,朝庭里边儿也净是好朋友。咱们这几天一通折腾,他能不知道信儿吗。得防备点儿他。 小官一摆手,哪儿他妈这么些话,小心点儿就是了,别他妈诈胡就行了。 嗻,是了您哪。 一帮兵丁刀出鞘,蹑脚步,来到了浏阳会馆大院门前。他们惊奇的发现,按北京常理天亮才开的街门,此时是扇分两边,大敞四开。 这几个兵丁一机灵,心说,要坏菜,人家早有防备了,弄不好就是一场恶战。指不定谁倒霉哪。要不哇,就是早就颠儿啦。 疑惑着,他们进了大院。大院里庭洁路净,一片寂静。一帮人绕过影壁,直奔上房。 只见那座西朝东的五开间上房的北跨间儿第一二扇格窗上,悬挂着一块匾额,上书莽苍苍斋几个大字。 小官暗自点点头,心说,还成,没他妈走错门儿,就是这儿,这儿就是今儿个咱们要抓的谭嗣同的家。 细留神,他发现上房的中门也是大开的,一挂门帘儿,帘脚儿斜挑。 兵丁们疑疑惑惑,手提兵刃,提心吊胆的打开门帘儿,冲进屋内。 几个兵丁一冲进屋来,冷不丁的吓了一大跳。 只见里边儿有一主儿,身穿朝服,头戴顶戴,正襟危坐在八仙桌子旁。桌上有一个半拉嘴儿但挺干净的小茶壶儿,茶壶旁边儿是一个盖碗儿。正在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们的张皇失措。嘿,正是他们要抓的谭嗣同! 谭嗣同微微一笑。笑得那样从容、不慌不忙。 他从桌上端起盖碗,掀开盖儿,悠闲地喝了一口茶。随后,冲几个来人一点手儿:几位,爷我就知道你们会来,怕你们麻烦,我已经洒扫庭除,开门恭候多时了。 那小官大出意外,脑袋瓜儿愣是拧不过弯儿来,直掐自个儿的大腿,当这么多年差了,今儿个是遇着神仙了。还没见过这样等着让人抓的。 几个兵丁一时间全都愣在了那里。 谭嗣同安稳地放下手中的盖碗茶杯,站起身来,说:别耽误工夫啦。眼目前儿,这会馆里就我一人儿。我的老家人出去买早点去了。既然你们来了,这早点我也就省了。只不过,请你们留下替我看家的人转告他一声,就说我走了。 一番话说完,谭嗣同正一正头上的官帽,两手一背,挺胸就往外走。 围着的兵丁慌忙让路,尾随出来。 在院子里,谭嗣同略一驻足,抬头看了一眼北跨间屋檐下自己亲笔手书的莽苍苍斋匾额---- ------匾,对了,那块匾! 100多年后的这个中年人脑海中的火花,慢慢的聚焦成了几个大字:莽苍苍斋。 中年人一转身,又进了谭嗣同故居大门。 一直进去,正房上不可能见到那块匾了,只好再转悠一回,看有没有奇迹出现。 转到西后院时,看到一位老人从自己的南配房里开门出来,正颤巍巍要从蜂窝煤垛上拿一块煤饼儿。 老人家个子不高,背有些弯,步履蹒跚,但面色不错,一部胡须,已经白花花的了。一看就是一位高龄老人。 干活儿找壮汉,问事儿访老翁--中年人默念着这句俗语,趋步上前,按老理儿轻声询问(怕声音大了冷不防的惊吓了老人家):大爷,您吉祥。跟您打听个事儿。 老人家停下动作,慢慢回身,很和气的:甭客气,您说。  中年人忙向老人家叙说了想打听这个故居和那块匾额的想法儿。老人作了如下介绍: 我今年80了,自打跟我父亲逃日本来这儿,就没离开过。刚来那会儿,院里没现在这么乱。那间西房就是谭嗣同的住间儿,北配房是谭嗣同的仆人胡理臣和罗生住的下房。  您说的那块莽苍苍斋的匾,早先就挂在西房北间儿房檐底下,后来在八几年的时候,让大湖南会馆给拿走了。  大湖南会馆?中年人纳闷儿。 老人说:就是烂漫胡同那个,现在好像是个托儿所。起先那会儿,在西屋正房进北跨间儿的门上,还有一副门字联儿,也是谭嗣同的手笔。后来也没了,不知道弄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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