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藏地游记（九）——藏南圣湖羊卓雍措

清晨起床，寂静的泽当小镇还在沉睡之中，大街上几乎没有行人，让这寂静之中又多了几分神秘的味道。太阳还在山后，晨曦的光芒已经为这片古老的土地披上了一层浅浅的霞光，我们，就在此时整装上路。

早晨的气温很低，大约在10度左右，尽管穿上了厚厚的毛衣，还是不自觉地缩成一团，眼神显得有些慵懒和迷离，似乎也跟这个即将离开的小镇一样还没有睡醒。我坐在后车座上，回头张望，又看到了那座承载着风雨沧桑的古堡——雍布拉康，他孤独高傲地屹立在那里，阳光一点一点洒在他的金顶上，朦胧之中却是凛然的神圣与威严，车向前飞驰，雍布拉康也渐渐离我们远去，就像昨天的历史一样，直至一个转弯处，在视线里彻底消失，不见了踪影。回过头来，感到些许的失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却发觉我的两个同伴早已经闭上眼睛酣然入睡了。

从泽当到羊卓雍措，行程大约一百多公里，时间需要两个小时。蜿蜒的柏油公路在大山脚下绕来绕去，一边是山，一边是水，山，一座接一座，大多都是无名的，而水，只有一条，她的名字古老而美丽——雅鲁藏布江。车子一会儿笼罩在温暖的阳光里，一会儿又行驶在大山的影子里，每一个大角度的转弯就是一次阴阳与明暗的转换，起初，不太适应，往往怀疑脚下的路是否已经到了尽头，一个转弯过后，放心地看到它依然倔强地向前方延伸，真正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了。

就这样，山水相伴，我们一路飞驰。窗外不时能看到湍急宽阔的江面上面积很大的绿洲和沙洲，还有用很多白色的石块堆积在山坡上拼写而成的六字箴言。经过曲水雅鲁藏布江大桥后不久，距离羊卓雍措还有近三十公里的路程，汽车开始从谷底向山顶盘旋上升，那是我们所见过的最为艰险的道路（从羊湖下来，前往珠峰的途中，我们又遇到了更加糟糕和危险的路况，相比之下，去羊湖的路已经算非常不错，那点艰险也算不了什么了）——180度的S型弯道一个接一个，道路一边是深深的悬崖，另一边是陡峭的山壁，从车窗向外望去，上方和下方的道路跟我们所处的位置在一个几乎垂直的斜面上，而行驶在路上为数不多的车辆，就像甲壳虫一般，缓慢而小心地移动着。无法想象在这落后偏远的地方，这样的道路是怎样修筑而成的，心中顿感劳动者的伟大，而这样的道路无疑也是对行路者的挑战，一度也让坐车的我们感到紧张，然而，那时那地，生命已经交付给司机，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身子前倾、双手紧抓前面的靠背，屏住呼吸，在心中默默背诵六字箴言，为平安祈祷。再看司机，一幅镇定自若的样子，技术看来相当不错，车速一直比较快，即使在突然的拐弯或避让中也是如此。我后来悄悄问过他：在这种路上开车不会害怕吗？他的回答令我深思：路已经在心中，害怕是没有用的，驾车时更多依靠的是感觉，如果在紧急的时候稍作迟疑或者停顿，那后果可能是不可想象的，还有，他相信菩萨一直在保佑着他。

一路盘旋，短短的时间里，海拔从3400米迅速攀升1000多米，每向前走一步，都是一个新的高度，脑袋已经开始隐约作痛，却舍不得闭上双眼，生怕丢失了一处美好的风景。上山的盘山公路上，我们遇见了一些骑着自行车的行者（相比我们而言，他们不再仅仅是一名游客，而靠着自己的双脚体验旅途的艰辛和快乐，所以我把他们称为行者），当然，上山的时候，自行车不再是交通的工具，而跟那肩上重重的行囊一样成为负担，看他们移动的脚步和负重的身影，我有一些感动，随即开始羡慕起来。

终于到达海拔5030米的岗巴拉山口，翻越的一霎那，羊卓雍措如一位害羞的美丽少女，突然出现在我们的眼前，展开她热情的双臂欢迎我们。天空是那般广阔，远方的群峦是那般渺小，突然产生了一种踏游云端、置身仙境的感觉，“无限风光在险峰”——也许，这句古诗用在这里是再恰当不过了。

司机告诉我们：“羊卓”，藏语为上部牧场的意思，“雍”是“碧玉”的意思。羊卓雍措连起来，即为上部牧场的碧玉湖。她位于雅鲁藏布江南岸，山南地区浪卡子县境内，与藏北的纳木措和阿里的玛旁雍措齐名，被尊称为西藏的“三大圣湖”。羊卓雍措是一个依靠雨水、雪水和冰川融水混合补给的内流湖泊，湖面海拔4441米，东西长130公里，南北宽70公里，南宽北窄，状若纸扇，面积约638平方公里，大致呈北西—南东方向延伸，是藏南地区面积最大的淡水湖。湖水深度一般在20-40米，最深处可达59米，湖内盛产高原裸鲤，湖里的10余个小岛，也是种类繁多的水鸟栖息的天堂。

传说中，羊卓雍措是一个仙女下凡人间后变成的。又说，很久以前这里只是个泉眼，附近住着一家富人，家中的佣人叫达娃。一天达娃在泉边救了一条小金鱼，小金鱼变成一位美丽的姑娘并送给达娃一件宝贝。主人发现后，硬要达娃带他到泉边寻找宝贝和姑娘，达娃不肯，富人便将其推进泉眼淹死，此时那位姑娘出现了，变成无边的波涛向富人袭来。富人得到了恶报，而这里从此形成了一泓碧蓝清澈、妖饶无比的湖泊。另外，人们崇奉羊卓雍措更多的是将她奉为羊卓雍措达钦姆，即羊卓雍措大湖主多杰盖吉佐即金刚障碍之主，是藏区的女护法神。

站在岗巴拉山口，俯视眼前的羊卓雍措，她是那样的美，美得让人不敢相信，美的如此清澈、如此纯净，美的不含一点杂质。狭长而蜿蜒的湖面镶嵌在黛绿色的山峰之间，看不到她从何处而来，也看不到她去向哪里，湖面象镜子一样没有一丝波澜，周围的一切仿佛也都是静止的，就像一幅静止的图画，而我们就是走进这幅画的不速之客。然而，当你细细看去的时候，一切又好像都在流动着，流动着的白云、流动着的色彩、流动着的光与影……，湖水颜色的丰富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绿松石般浓郁的绿色、如洗的碧空一样纯粹的蓝色、阳光洒在湖面泛起的点点金色、白云的影子投下来形成的黛蓝色、靠近岸边的湖底反射出来的暗灰色……，颜色层次的立体感也十分地明显，没有明显的过渡，不同颜色的水面的分界线十分地清晰，而看起来却又是那样地自然连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