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长江游记

长江游记

(照片自摄)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这是李白的名句，借三峡之壮美抒发不羁之豪情；刘白羽先生的《长江三峡》笔触细腻，极尽渲染之手法；电影《待到满山红叶时》情景与情感并重。这些作品都吸引我将目光投向长江三峡，极想早日一睹为快。

最初目标是沿长江抵达上海后再返回，这是个大计划，经过长久犹豫后，我们还是在1982年付诸了行动，目标是沿江东下，到何地为止，暂无定论，出门由路嘛。

我是第一次坐长途火车，虽成渝间才505公里，仍按奈不住兴奋，眼睛离不开车窗外，生怕漏了窗外的每一个景色，直到天黑下来，什么也见不到为止。半夜，车过朱扬溪，老爸告知已到了长江边。尽管看不清，我还是努力地注视着窗外，长江水面反射着岸上的灯光，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长江母亲河的容貌。

晨曦微露，火车到了终点站重庆菜园坝。

我从未到过重庆，一下车，两眼一目黑。重庆可是座历史名城，简称“渝”，全部建在山上，故名山城。重庆的气候特点是湿和热，为长江上有名的三大火炉（南京、武汉、重庆）之一。重庆地处山地，雾气难散，故又有雾都之称。重庆还是抗战时期的临时首都，当时又称陪都。看过小说《红岩》和电影《烈火中永生》，对重庆稍有认识。1945年毛泽东主席来重庆谈判时，土里土气的毛泽东发表了极具王者之气的《沁园春·雪》，使国统区朝野大震，刮目相看，令蒋总统一班人大叹自愧不如。

但是，重庆的街道还是让我理不清，懵里懵懂赶车到朝天门买好第三日的船票就去体会重庆了。跑马观花解放碑、南温泉，次日浮光掠影红岩村、渣滓洞、白公馆，还跑去摸了一下长江桥头的“春美人”。傍晚，坐缆车到望龙门码头上船住宿。一上船，我就把这“东方红47号”轮里外参观了个透，只是未能进到轮机房和驾驶室。

这“东方红47”较大，宽约20米，长约80米，高五层。船上设施齐备，阅览室、浴室、餐厅、小卖部一应齐全，船上活动余地也较大，空闲时可到甲板上散步。载客量近1000人，估计顺水航速约30公里/小时。

因为兴奋，天还未亮就醒了，倚舷看山城夜景。江水在船下无声地流淌，岸上繁星似的灯火映在水中，幻化成万条金蛇在江面狂舞。

天亮后，“东方红47”启航了。晚上看来很美的长江，现在看来却有些肮脏了：江水浑黄，在嘉陵江汇入处，水面回旋着很多垃圾，果皮、鸡、猪、狗的尸体，甚至还有一个人的尸体（俗称水打棒）。随便什么东西都往江河里扔，说明国人的生态观念不强，简直就没有生态观念，素质亟待提高。

万里长江犹如一条精美的项链，串起了许多美丽的明珠，如今我们就要去捡拾这些明珠，这就是沿江的城市和名胜古迹。

“东方红47”在雨幕中劈波斩浪，旅客们开始了闲适的旅程。船上广播中《牧羊曲》在轻柔地回旋，烟雨朦朦中，千里川江丘陵绵绵，平淡无奇。突然，广播中喊道：“请旅客们往左前方看，那就是有名的忠县石宝寨”。石宝寨依山而建，楼阁像蜂巢般布满石壁，约十多层高。建于何朝何代不记得了，只觉古人建筑构思之巧妙和奇特。

午后，船过涪陵，乌江的清水在此汇入长江的浑水中，远看，清浊泾渭分明。

黄昏，船抵万县港，不知何故而泊于江心。只见万县港口低处的房屋半浸在江水中，这才知道涨洪水了，我们在船上没有感觉。过了许久，才允许“东方红47”靠上码头，并允许旅客上岸购物，但晚上9点前必须回船，仍将夜泊江心。

80年代初的万县城，与其它沿江小城并无二致。上了高高的码头石阶便是沿江的一条主街，其他重要机关多建在半山坡上。

次日一早听说，因长江发大水，暂时不能开船，等候通知。我想，这才怪了，船在水之上，水涨，船就浮，难道船还怕水吗？后来才知道船在浪涌的峡谷中还是怕大水的。

稍迟，大约接到了指令，还是开船了。开船后，两岸的山逐渐高峻起来，烟雨中，黛色青山间不时有瀑布悬挂，平添不少景色。

白帝城的山头转瞬而过，“东方红47”挤进了夔门，开始进入瞿塘峡。这夔门就两、三船宽，两边巨岩壁立。从船上看来，两岸石壁近得来仿佛伸手可触。江水在此受到极大约束，脾气骤然变得暴烈，江水在石壁与船舷间奔涌着、激荡着。古有“剑门天下雄，夔门天下险”之称，舵手同志，船行夔门可得小心了！

船行峡中，汽笛声长鸣，与人们的欢呼声和浪涛声一齐在峡内回响。

瞿塘峡较短，估计就几公里，旋即过完，两岸山势复归丘陵状。经过一段不短的航程，船过巫溪后才进入巫峡。这巫峡是长江三峡的主景区，是三个峡中最长的，人称“山水画廊”。船行其中，看不到来路也看不到去路，雨雾蒙蒙，山重水复，水路弯折，一弯一个天地，一折一个风景，四周景色恍若一幅立体的中国山水画。巫山神女十二峰依次展现在人们眼前，高高的神女峰在面纱似的云雾中半隐半现，仰头观望难见真面目。有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可见，巫山的云是出了名的。唯有云才使神女峰更加神秘，才可凭人们的想象描画出面纱后面的美丽。

西陵峡与巫峡相比来说，几乎都不成其为“峡”了，两岸景色与川江差不多，好在有几处古迹点缀：三闾大夫屈原故里秭归；王昭君故里香溪；三游洞以及未来潜在的风景－－三里坪－－即将兴建的三峡大坝所在地。

峡江出口南津关宽约90米，一出南津关，江水失去约束，江面陡变为2000多米。这里已是葛洲坝库区，《长江三峡》中描写的激流险滩青滩、泄滩都被江水淹没不复存在了。江水经葛洲坝的节制，再有序地流向江汉平原。

江汉平原真乃鱼米之乡，湖泊众多，荷塘密布，最有名的当数洪湖。我们在清晨乘汽车穿行在江汉平原上，正值荷花盛开季节，荷叶清香，瓜果飘香。人坐在汽车里，眼观倩倩荷影，置身于弥漫的香气中，享受，真是享受啊！

但是，越走越热，到武汉时已是热气掀人。次日我们步行到中山公园去玩，已是日上三竿，可竟然还有不少人穿着短裤打着赤膊在人行道上架着凉床呼呼大睡，可能是天太热，晚上睡不着，趁此早上凉爽睡一下，这就是火城的风情。

站在武汉长江大桥上，江风劲吹，胸臆开阔，极目远望，风景这边独好。不禁念起毛主席诗词《水调歌头·游泳》：“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今日得宽余，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风樯动，龟蛇静，起宏图。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神女应无恙，当今世界殊。”

充满激情和豪迈的语调，道出了他老人家搏击长江的感受。诗句间，武汉的风貌和未来蓝图尽在其中。

武汉，九省通衢大道，公路、铁路、水运、航空都处中枢地位，四通八达，京广铁路大动脉就穿过武汉。辛亥革命的发迹地就在武汉的武昌。

从汉口乘船，只一夜工夫便可到九江庐山。九江一带的长江古称浔阳江，而庐山又称作匡庐，主峰汉阳峰海拔1474米，虽然山不高，但是却在中国历史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庐山几乎是一座独立的小山脉，局部气候独特，雨量充沛，温度适宜，因此山林葱郁，更是避暑胜地。有山有水有云雾，山林得到滋润，自然就有灵气。有灵气就有人趋之若鹜，众趋之，则成名，故此庐山便成为避暑名山。成为了名山，当然就吸引了众多名人来此，更不用说历朝历代在此避暑的达官贵人何其众多，就是现在，各省部机关的疗养所也是林林总总。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提起庐山，人们就会想起李白在此赞颂庐山瀑布的诗句。在近代，蒋总统在庐山修了“美庐”别墅；在庐山，毛泽东的庐山会议将一代名帅彭德怀整得死去活来。伟人们常在这里聚会，故此，庐山又是座政治名山。而今，我等也慕名而来了。

登上好汉坡，只见云雾从山谷中向上蒸腾，方知庐山的云雾来得之快，不多时，已经是浓雾漫卷，山雨欲来。我们急步到达牯岭，雨就噼喱叭啦下起来了。不过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阵猛下过后，又是蓝天白云了。雨后的庐山，更显得苍翠欲滴，清秀可人。

庐山的各个风景点，就分布在牯岭镇的四周，上山的当天，我们就近领略了如琴湖、花径、仙人洞、锦绣谷的风光，次日，我们又兴致盎然的游览了芦林湖、植物园、含鄱口和五老峰。说实话，庐山的名气很大，这些景点也不少，但能够令人心灵震撼的却几乎没有，就是耳熟能详的庐山仙人洞，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山壁小凹，比起大西南的溶洞来简直差远了，大概是因为相传吕洞宾在这里修过仙，还有伟人毛泽东
“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的名句给它添上了的光环吧。斯人已远去，影响却久长。伟人毛泽东已在6年前作古，而他的李进（江青）同志现今却在秦城监狱中“修炼”。

在庐山徜徉三日后我们乘船离开了九江，下一个目标是扬子江畔的南京。

九江以下的长江水面宽阔。在丰水期的时候，只怕有两三公里宽吧，偌大的一艘轮船，在江面上显得如此渺小，极目远望，水天一色，真有些“孤帆远影碧空尽”的意味。

江风劲吹，五星红旗迎风啪啪作响。但是，庄严的五星红旗已被轮船的烟熏得很有些发黑了。我心中涌上一丝难受！怎么不把它换一换，洗一洗呢？

几乎航行了一整天，才到了南京下关码头。来到这个江南重镇，心中不免一股激动。

南京，六朝古都，六朝金粉，三国时期称建业，是吴国的首都；南朝时期叫建康；太平天国时期建都于此叫天京；清代以来亦有金陵、石头城等别称，是名副其实的历史文化名城。南京城至今还保留着大部分的古城墙，历史古迹甚多，文化积淀厚重。

江南，中国自古以来的富庶之地，而南京正是长江南岸的一颗明珠。白居易的《望江南》曾言：“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怎不忆江南？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南京，古往今来发生了太多的故事，蒋家王朝就是在这里垮台的。此时我脑中不禁翻腾起毛泽东主席的豪言《七绝·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
“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宜将乘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时而，脑海中又翻腾起《南京知青战歌》，这首歌在我当知青时就耳熟能详，莫斯科广播电台曾予以广播：
“蓝蓝的天空上，白云在飞翔，金色的扬子江畔，是我可爱的古城，阿拉的家乡。啊……长虹般的大桥直耸云霄飞跨长江，威武的钟山虎踞在阿拉的家乡；
告别了妈妈，告别了家乡，金色的学生时代已载入青春的史册一去不复返。啊……我们的道路是多么的曲折多么的漫长，生活的脚迹闪现在遥远的异乡；
迎着太阳出，伴着月亮归，整天的修地球，是我神圣的职责，阿拉的命运。啊……我们用双手修好地球开辟宇宙，胜利的明天相信吧一定会到来！”

南京是美丽的，但又是多灾多难的，一想起日本对南京的大屠杀，南京城三十多万人民血流成河，我心头就堵得慌。中国人的奇耻大辱啊！这个公道何时能讨还！？甚至到了时隔多年的现在，日本右翼都一直在歪曲事实。日本小鬼子心太毒，是恶魔，不是人。但话又说回来，中国历来太软弱，太善良，作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胜国，竟然免去日本的战争赔款。要知道在二战中，中国军民死亡3000多万啊！并且，不知是何原因，至今未建立铭记南京大屠杀的纪念馆，以至使强盗又产生了幻想：是不是中国人忘记了这一笔笔血债？所以，日本军国主义又在抬头妄图重演历史，这是非常危险的啊！“老鼠提手枪，又起了打猫心肠”。对于中日关系，我以为应该是：惨痛的历史要时刻告诫后人牢记，在恢复邦交的同时，并不妨碍向日本人经常提这段历史。以免日本右翼把假话讲一万遍就成了真理。中国人要理直气壮地“雄起”！

自古以来，中国就是一块大肥肉，众强盗早就虎视眈眈。俗话说：“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中国人，你怎么对外人如此善良，而自身又不图强？为什么日本鬼子对美国佬，对俄国佬就不敢如此凶恶，对中国人却是特别歹毒呢？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国力赢弱，别人才敢肆无忌惮的欺负你。伟大领袖毛主席就曾经深切地感受到：“帝国主义如此的欺负我们，这是需要认真对付的，我们不但要有强大的陆军，还要有强大的空军和海军。”愿祖国早日强大，这才是维持和平的中坚力量！

到南京的当天，我就急迫地登上了南京长江大桥。南京长江大桥比武汉长江大桥更长更高，重要的是它是我国自力更生的产物，承载着民族的自豪感（而武汉长江大桥则是苏联援建的产物）。站在高高的大桥上看长江，感觉不到江水的滚滚波涛，只觉得江面像一匹带皱纹的土黄色绸缎伸向天边。长江，来自天边，又归于天边。

次日，游览钟山风景区。钟山风景区是一块很大的区域，林莽森森，道路阡陌纵横，空旷的林区游人很少。这林区中分布有紫金山天文台、中山陵、灵谷寺、明孝陵、廖仲恺与何香凝墓、邓演达墓等景点。其中尤以国父孙中山先生的中山陵气势宏伟，可谓古往今来中国之最。

孙中山先生不信神，但其陵墓很神气，神圣庄严，游人到此一望，便感受到被震摄之势。苍松翠柏夹道，几百级阶梯笔直扶摇直上，灵寝设在山顶，“天下为公”匾额、青色琉璃瓦屋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蹬阶梯时，拜谒者不知不觉就在一步一叩首地顶礼膜拜了。虽然，若干梯级后就设置了一个缓步平台，但拾阶而上到顶，仍免不了汗流浃背。这几百级阶梯也设计得精妙：在山下往上看，满眼尽是阶梯，而看不到一个缓步平台；在陵寝处往下看，看到的只有缓步平台，而看不到一级阶梯。

南京好玩的地方还有很多，南京40景不可能在几天内游完。由于离家已有些日子了，我们于7月28日踏上了归途，别了，南京。乘火车经京沪线、陇海线、宝成线返家。

7月29日到了又一座历史文化名城西安。历史上的西安叫做长安，周、秦、汉、隋、唐等王朝在此建都。古都西安，丝绸之路的起点，是唐玄奘西天取经的出发地。从地理位置来说，西安是我国的地理中心，又是授时中心。但是，唐代以后，我国的政治、文化、经济重心东移，故此，西安只能算西北地区，是西北地区的第一重镇。

西安可说得上古色古香，仿古建筑很多，西安火车站就是仿古建筑。西安古城墙是一大特色，保存完好，正南正北，标准的四四方方一座城。市内街道布局也呈东南西北四正方向，可见古人对西安城的建设早就有极好的规划。

西安事变发生于1936年，张学良、杨虎城二位将军就停止内战、共同抗日，兵谏蒋介石于骊山华清池。蒋介石从华清池的五间厅逃到骊山的半山腰被捉，后人在此建亭以供欣赏，名曰“捉蒋亭”。张扬二人把蒋介石逼得没法，将总统才同意了共同抗日。但张扬二人在以后的岁月中却遭到了长期的囚禁，解放前夕杨虎城被杀害。从此事足以见得，即使伟人心胸也不是很开阔的。蒋介石的对手毛泽东也是如此，没逃得过这种“人性的弱点”。彭德怀一案即说明了这一点。试想，毛泽东的长子就死在你彭德怀的志愿军司令部，不论何因，你彭总脱得了干系？明的暂且不说，到了庐山会议，不整你整谁？

西安人民首先得感谢秦始皇（当然，整个中华民族都应该感谢秦始皇），统一的中华帝国和列为世界奇迹的万里长城、始皇陵、兵马俑都是他的杰作。是西安人民也是中国人民的骄傲，并且至今还在创造着巨大的经济利益。

始皇陵结构复杂，庞大的兵马俑群只是始皇陵的一部分，整个始皇陵在地下形成了一个功能完备的“皇宫”，由此可以看出一个当权者的心理：千方百计利用手中权力来无限延长他的统治或既得利益。权力愈大，这种愿望愈是强烈。这也是一大“人性的弱点”，看来很少有人能超越。不论怎样，秦始皇仍然是伟大的。

碑林、大雁塔、小雁塔、钟楼、古城墙、华清池、骊山都溜达上一圈，于8月3日打道回府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