惭愧的是,对我来说同样是魂牵梦萦的长江源,至今都还没去过,但金沙江、雅砻江、大渡河、青衣江、岷江、嘉陵江、乌江、赤水、湘江、汉水、沅水……等大小河流中的鱼,却吃过不少。其中给人以深刻印象的鱼类良多,诸如金沙江的肉石巴,雅砻江的细甲鱼,大渡河的猫儿鱼,青衣江的丙穴鱼,岷江的江团、泉水鱼与岩鲤,沱江的鲢鱼,嘉陵江的水密子与胭脂鱼,乌江的青波,湘江的黄鸭叫,等等,无不令人回味。在江苏南通,诗人张小波带同我拚死吃河豚时,还发生了一起中毒事件,不得不在当地人民医院的急救室里洗胃,在短短15分钟内先喝后吐了一巨桶冷水,累得几乎虚脱。不过,最让我难忘的,是在雅砻江下游的二滩电站水库,先吃了包括长江鲟(养殖品)、绿浪鱼、油鱼在内的美味后,去参观二滩水电站博物馆。只见一排又一排的博物架上,尽是泡在满水杯的弗尔马林液体中的各种鱼类标本,它们多达百余种,大部分都因电站的建立而消失了。正巧,我那个嗜鱼的朋友是当年收集这些濒临灭绝的鱼种的生物学家之一。他在电话中说,那一段日子,是他惟一一次守着众多珍奇的鱼类而不敢也不忍动箸的时候。水电工程固然能造福生民于一时,但其对环境的破坏,却可能是永远都难以恢复的。我在云南跟另一个玩奇石的朋友去长江一条叫普渡河的支流找石头时,发现不仅鱼种少了,就连奇石也将在蓄水后的平静中面临灭绝之灾,因为没有水流的冲刷,好石头就不可能再有了。在著名的“长江三鲜”(刀鱼、鲥鱼与河豚)中,因为余生也晚,加之三者都是扬子江的洄游鱼,在地理上与我老家所在的川江有首尾之遥,三鲜之中,也就只得其二。真正的鲥鱼是再难寻觅的了。据资料显示,1955年的江阴县,年出产刀鱼20万公斤、鲥鱼47万公斤、河豚6.5万公斤,而现在,野生鱼几乎已全部绝迹,其中鲥鱼的境况最为堪忧,年产量不足500斤。而人工繁殖方面,只有河豚取得了成功,然风味却远远不逮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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