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紫柏山探洞（二）

紫柏山探洞（二）
花桥洞水晶石
早晨起来，在村子转了一圈，竟然找不到一个认识花桥洞的向导。正在我们纳闷时，过来了一位十来岁的女孩，她说前年老师带他们去过花桥洞。大概有四、五里路，在羊坝沟呢。问她愿不愿意带我们去，她爽快的答应了。

11：30我们出发。姑娘姓王，是村长的女儿，上初中。她担心自己找不见花桥洞，路过一户农家，唤上姓刘的山民与我们同往。我管他叫老刘，老刘今年三五、六岁，经常在山里采药，路熟。他抗了把镢头，带我们上了紫柏山。

穿过一片长着白色小花的坡地，我们钻进了茂密的竹林，一个个猫着腰，任凭锋利的竹叶在脸上、胳膊上划上一条条血道。汗水流过伤口，哲的心疼。竹林里有动物踏出的小道，纵横交错，连老刘都晕了，他带我们在竹林里转了近一个小时，也没找到花桥洞。无奈，他只好让我们原地坐下，自己去探路。二十多分钟后他回来说：“找不到了！咱们往山顶去，在那里能辨别方向。”无奈，于是我们十几号人又只好跟着老刘向上攀登。

大热天，汗水顺着脸夹、前胸后背，哗哗直淌。我所带的一壶水，也只够大家抿抿嘴唇。
正走着老刘在前面叫：“小心，慢点，有洞子。”

钻过茂密的竹林来到一小片空地。
空地中央有一个直径四米左右的洞口，洞口周围是岩石，是个垂直洞穴，我找了一块足球大小的石头扔下去，竟然没有一点声音。黑黢黢的洞，象魔鬼，张着恐怖的大口，飘浮上来的寒气令人胆寒。我猜想这个洞有上百米深。当时没带任何装备，否则，小韩肯定要下去探个究竟。后来听说小韩和赵明专门来探过这个洞，二百米的绳没下到底！

在这个洞口没多停留，继续往上。过了竹林就是山梁，这是凤凰山顶，海拔2300米，是紫柏山六个山峰的其中之一。山脊上突兀着很多岩石，左面是险峻的百丈崖，山脊上生长许多红桦树和冷杉树。山顶上稍凉，微风吹来，感觉好爽快。

稍事休息后，我们跟着老刘向西，顺着山脊往下走。山脊很陡峭，两面是深深的悬崖。半个多小时，我们下到了松栎林带，转到了凤凰山的南面。老刘指着前面白色的巨大岩壁说：“那就是百丈崖，睡佛洞就在那半山腰。”

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隐藏在高高的蒿草里，伸向陡崖绝壁。
有一段小道铺有石阶，小道很险，越往上越险。一边是绝壁，一边是万丈悬崖，路边的野草长有半米高，不看悬崖只看道，还觉得可以走，那是路旁蒿草给人的错觉。用手杖戳戳草下面，是空的。记的北京的老驴农人，有一年走三峡栈道时，不慎踏在路边的蒿草上，草下是空的，结果农人坠下百米悬崖。

转过一道石阶，进了一个石洞。这个洞是睡佛洞的姊妹洞，有十多米高，二十多米深。有几个人恐于前面道路的艰险，不想上了。我们稍事休息后，又跟着老刘往睡佛洞去了。

往睡佛洞去的路是古时候人们在岩壁的缝隙中凿出的，最窄处仅有三十多公分宽，左面便是一看就眩晕的万丈悬崖。我们将身子朝内斜前倾，左手扶岩壁，心慌慌，颤巍巍，等到我们终于迈进了睡佛洞时，腿已经软了，象是从天而降。

站在偌大的洞里，我感慨常年住在这里的和尚，也感慨长年奔走在危道险山的香客。

这个洞比前面那个还大，有二十多米高，五十多米宽，六七十米深。洞里泥塑的睡佛早已损毁，两间偏殿不知何年也被毁，照壁的残垣上长满了野草。洞里头的岩壁上滴下的水使地上形成了一个大水池，这里很暗，地面也很潮。

老刘执意要给我挖一个水晶石，我说怎么没有看见有水晶石？老刘说一般人根本找不见这东西，它是生长在比较暗的洞子里，我们这里的水晶石是蓝紫色。说着老刘拿了我的头灯，上了洞中间靠右壁的一个平台，只见他左手握着撅把，右手扶着岩壁，一步步顺着一米宽的斜壁向里走，一会便不见了老刘的人影。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山洞右上角有一点灯光，老刘出现了。他一手拿着镢头，一手拿着一块闪光的石头。当他顺原路返回，快到平台时，突然脚底一滑，一个仰绊，身子重重的摔倒在地，我们都惊呆了，只见老刘头朝下，顺着八十度左右的光滑岩壁快速向下滑坠。滑下十几米时，老刘撂了镢头，突然转了个身子站了起来，象是武打片中的飞檐走壁，在近乎直立的岩壁上飞跑，嗵嗵嗵，一眨眼的功夫，老刘跑到了洞底。我们都吓坏了，小朱和小郭尖叫着。我忙喊：“老刘，怎么样？”他弯下腰拾起撅头，向我挥挥手。我顾不得一切，跑下去，抓住他的胳膊说：“吓死我了。没事吧？”

“没得事。”老刘把已经磕烂的，有一牙西瓜那么大的水晶石放在我的手上：“不好意思，磕烂了。不好弄，没得了。”老刘边说，边看已血肉模糊的右手掌心。我取出急救包，用酒精冲了伤口，然后用绷带缠住他那粗糙的大手。又用十几个创可贴将脊背上的伤口粘住。
老刘被惊吓了，嘴唇发青，脸色苍白。
大家也没有心思再玩了，顺着原路，静悄悄的往山下走去。

不知什么时候老牛发现自己的璐迪太阳镜不见了，七百多元买的，可能丢在睡佛洞了。望着云罩百丈崖，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回去取那昂贵的太阳镜，“不要了！我是没劲再回去了。”有时候，人是要学会放弃的，因为我们感到了对生命的威胁。

到老刘家是下午四点，我给了老刘五十块钱辛苦费，老刘嫌多，推让再三：“走时说好的是三十元啊！”我把钱放在小木桌上，转身离去。
老刘喊我，我回头望时，他拿着那块水晶石在摇。我摆摆手，高声的说：“我不要了，你留个纪念吧。”

老张心有余悸，不停的叨叨：“差一点，今天就差一点。”
回来的路上卫东问我为啥不拿水晶石？我说道：“因为那水晶石是老刘用生命换来的，所以，我不能要了。”

辞别田坝，回眸观望差峨峥嵘的紫柏山和随山就势的汉张留侯祠，不禁想起曾国藩的一首诗：“西风已谢朔风遒/客子劳劳且未休/行过嘉陵三百里/飞崖绝壁又秦州。”

几年后，每当我想起紫柏山之行，都会想起那位瞬间在我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山民老刘，还有那镶嵌着千百颗亮晶晶结晶体的水晶石。

其实，双石铺之行是快乐的，也是苦涩的，它不但使我挚恋缱绻这里的山水，也使我心情沉重——生活在贫困当中的那些山民。
走了好远，好远，我的心还是沉甸甸的……

乐途2004/6/6于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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