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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宝岛之行
黄裕民 韩红涛
34年前——1969年3 月的珍宝岛自卫还击作战，中华民族的英雄儿女发扬“
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用鲜血和生命捍卫了祖国神圣领土的完整。
28年后——1997年11月，俄罗斯总统叶利钦访华，中俄双方正式宣布中俄两
国东段边界勘察工作已全部完成，珍宝岛已不再属于争议岛屿。
带着一种从未有的情思，我们踏上了去珍宝岛的路……
（一）
想去珍宝岛，是因为笔者曾在那里站过岗、放过哨、巡过逻，当过一名名副
其实的守岛人，履行过一名革命军人的神圣职责。
八一前夕，带着一种回家的心情，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我坐火车、换汽
车来到了双鸭山军分区。这里原是内地军分区，1993年才转为边防军分区的。驻
珍宝岛边防某团正是隶属于双鸭山军分区。
我们怀着沉重的心情来到宝清县（这里过去是珍宝岛自卫还击作战的后方基
地）城旁的一座山坡上，是珍宝岛烈士陵园所在地。68名烈士的陵墓，安卧在庄
严肃静的松柏林中。“珍宝岛自卫还击作战英雄”王庆容、陈绍光、孙征民、于
庆阳、杨林排在前列，特制的白瓷砖墓碑上镶嵌着烈士的遗像，他们一个个是那
么的年轻、英俊、骁勇。我们为珍宝岛涌现出这样的英雄而自豪，并由衷地向他
们道一声：安息吧，珍宝岛的英雄们！
在珍宝岛烈士事迹纪念馆，里面还保存着原中央军委委员、总后勤部部长王
克上将时任沈阳军区司令员时带领8位将军到边防勘察地形，专程来珍宝岛烈士
陵园时写下了“珍宝岛牺牲的烈士永垂不朽”几个大字。这不仅仅是对珍宝岛烈
士的悼念，更重要的是对珍宝岛精神的崇敬和弘扬。
多少年，尽管宝清人民眼下并不十分富裕，但对陵园的扩建和维修却从不间
断，这充分体现了人民对珍宝岛烈士的敬重和爱戴。
（二）
车子在绵绵的完达山脉中行驶，过了八五三农场，就完全进入了层林叠翠的
大森林了。下午两点多，我们到达距珍宝岛只有24公里的团部五林洞，珍宝岛边
防团政治处主任王延辉接待了我们。这是位具有典型职业军人气质的中校军官，
英武中透着干练。他是一入伍就来到了珍宝岛部队的，从这里考入了大连陆军学
院通信大队，毕业后就又回到这里任职。当时，我们一起在政治处当干事，经常
加班加点工作，多次受到领导的表扬，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后来当上了组织股长
、珍宝岛二营的教导员，一直到现在的团政治处主任。他的妻子杨曼丽原是佳木
斯市一家外贸单位的英语翻译，为了支持他的工作，毅然辞去了安逸舒服的工作
，在这个边防小镇当起了随军家属。团举办学员苗子班没有英语老师（当地中学
外语教的是俄语），她就成了战士们的英语老师，假期她看到部队的孩子在一起
没人管，就办起了英语辅导班，为孩子辅导英语。王延辉目前已在团政治处主任
的位置上已经干了二年多，在同批入伍的战友中间也是佼佼者。他简单地向我们
介绍了一些部队的情况，然后带我们走进了荣誉室。房子里面摆满了奖旗、奖状
、奖杯和许多珍贵的历史照片。特别是珍宝岛自卫还击作战的照片，更是令人肃
然起敬。
在这里我们还听到老团长赵勇成的故事。他在任驻珍宝岛某边防团团长的5
年时间里，和妻子、父母分居三地，忍受了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但他以团队建
设的大局为重，毅然安心戍边，团队连续9年被黑龙江省军区评为基层建设先进
团。在他任职期间，团队两次被沈阳军区评为军事训练先进团，其中驻珍宝岛边
防连1997年还被沈阳军区树为基层建设先进连标兵，荣立集体一等功。上级领导
为了照顾他，把他调回了妻子身边，他现在已是锦州军分区的副司令员了。
走进珍宝岛这块用烈士鲜血浇灌过的土地上，我深深地感到这个屡立战功，
载满荣誉的部队，今天也同样保持焕发着生机活力。在这里官兵们更多的是一种
光荣感、自豪感和责任感，他们是把青春、欢乐和苦闷都注入了对祖国的忠诚之
中。
（三）
天亮了。云海、朝霞、缭绕着的白雾一齐拥抱着五林洞。如今五林洞虽说不
大，但也很繁荣。当年它可是个神秘的地方。这里是通往珍宝岛的必由之路，当
年的珍宝岛自卫还击作战的前线指挥所就设在这里。五林洞民兵连在战时发挥了
很大的作用，战后被荣记集体一等功呢！过去这里仅有一家邮局、一家商店，经
济发展与内地有很大的差距。如今，可不同了。1996年10月，这里成立了镇政府
，商店、学校、酒店，遍布全镇，程控电话，有线电视也相继在这里开通，不足
一平方公里的小镇程控电话区号就有两个（一个是双鸭山区号0469，一个是鸡西
区号0453），连美发厅也悄然而至，知情的人告诉我，这里光美发厅就有11家呢
！说不清是昔日的战场神秘，还是人们对这片英雄土地的崇敬，如今的珍宝岛，
已成为观光游览的胜地。来珍宝岛旅游的人数，每年都在万人以上，最多时一天
达几百人。于是就有了珍宝岛大酒店和珍宝岛水上酒吧。五林洞人也在借珍宝岛
的名气鼓起了自己的腰包。
近几年，珍宝岛地区的建设开发一年比一年快，外来投资者逐年增加。当年
闻名全国的珍宝岛自卫还击作战战斗英雄孙玉国，也以公司总经理的身份，重返
珍宝岛，与有关部门洽谈合资办厂的事宜。
1994年，这里又投资开发了金矿，虽然年产黄金只有12公斤，但开发的前景
还是令珍宝岛人欣喜若狂的。
走进珍宝岛连队，整洁的营院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在驻珍宝岛连队的荣誉
室里，那几十面荣誉锦旗、奖状，向我们无声地诉说着连队官兵在守岛戍边中的
丰功伟绩。连长汪明义向我们介绍了连队的一些情况。他是黑龙江青岗人，1993
年我军校毕业时正好在他们连队当排长，他当时还是新兵，但军事素质在同年度
兵中确是数一数二的，每年团里参加省军区的军事比武总是少不了他。正是凭着
自身过硬的军事素质，他在同年度兵中最早被破格提为干部，并担任了珍宝岛这
个英雄连队的连长。
1969年3月2日和3月15日，连队的前身——公司边防站在那场举世闻名的珍
宝岛自卫还击作战中，在兄弟部队和地方人民的大力支援下，面对苏联侵略者的
坦克、飞机、大炮和装备精良的摩托化部队，毫不畏惧，发扬了“一不怕苦，二
不怕死”的革命精神，英勇作战，运用灵活多变的战术，打败了苏联侵略者对我
国领土珍宝岛的侵占，用鲜血和生命捍卫了祖国神圣领土主权的完整。战后连队
被沈阳军区记集体一等功。
如果说，是因为特殊的时代、环境，塑造了一批军人执着的爱国奉献精神，
那么从新时期边防军人生活中所折射的人生追求、价值取向，则体现出一种伟大
的抗洪精神。在珍宝岛连队，我还了解到连队的老战士高兴武的故事。他是1989
年3月从河北省平泉县应征入伍的，比我晚一年，我当时是连队的文书。他入伍
前在家是小四轮驾驶员，每月收入都在3000元以上。他入伍来到珍宝岛以后，没
有被这里的恶劣环境所吓倒，而是干一行爱一行。在连队他既当电工、司炉工，
又是修理工、驾驶员、理发员，每年团里举行军事会操，他还是连队的主力队员
。他转志愿兵后，先后失去了两次提干的机会，但他从容而不后悔。他的家人多
次劝他复员回家挣大钱，但他每次都以离不开珍宝岛，离不开那神圣的边防线而
婉言谢绝。虽然他现在已经离开了珍宝岛，但我想他会为选择了珍宝岛而无怨无
悔的。因为我们都曾是珍宝岛的兵！
（四）
我们拾级走上一个209高地，珍宝岛的全景又一次的展现在我的眼前。这里
曾是当年的炮兵指挥所，现在坑道石壁上已生满了青苔。原来24米高的望塔也已
拆除，指挥所成了游人的“观岛台”。居高俯瞰珍宝岛，岛形真像一块无价的元
宝镶嵌在乌苏里江主航道我侧。别看它只有0.74平方公里，却有多少华夏子孙为
它的安危牵挂，多少边陲儿女为它流血牺牲。登上高地望，珍宝岛给人的第一感
觉就是和平与宁静。
我们从高地下来，来到江边，在江边看到了“珍宝岛军嫂活鱼馆”。这是部
队领导为解决随军家属工作而专门开设的。到珍宝岛来的人，不但要登岛观光，
而且也要尝一尝珍宝岛的鲜鱼。部队领导因势利导，搭起了个简易的房子，支上
两口大锅为来往珍宝岛旅游的人们烹调江鱼，没想到生意却异常的火爆。有时一
天吃饭的就有七、八批。随行的汪明义连长告诉记者说：有时他们一天的毛收入
就有近千元呢！
过去，家属们来到部队无事可做，还拖丈夫的后腿，如今她们也改变了观念
，自己办起了小餐馆，开起了摄影厅、美发厅等等，虽说是刚刚起步，但这也为
边防部队军官家属就业出了一条可行性之路。
我们来到珍宝岛艇组，登上巡逻艇，巡逻艇向箭一般地把我们送上小岛。美
丽的小岛姿态轻盈，建设也颇有几分别致。
珍宝岛岛门有三块立起的石头令人瞩目：一块为1997年香港回归祖国时立起
的“回归石”；一块为2002年6月5日立起的“环保石”；另一块为2000年立起的
“安心石”，其中“心”字上面的一点还刻意画成了心形。“1998年珍宝岛上发
了大水，岛上被淹。为了鼓励战士们安心，我立了这块石碑。”哨长韩冰说。在
1993年我守岛的时候（我1993年大连陆军学院毕业后直接在珍宝岛守岛）时立的
还有一块“望江石”，寓意宝岛战士与祖国心连心，物换星移，昔日的“望江石
”已不复存了，但宝岛战士与祖国心心相连之情却是永远不可改变的。
从岛上码头到“八一”图案形状的营门，要通过层层台阶，岛上三条小路平
平坦坦，分别取名为“北京路”、“上海路”、“南京路”。漫步其间，别有一
番滋味涌上心头，是呀！远在边陲的战士，把营区的小路建设的与祖国紧紧相连
，宝岛与祖国同呼吸、共命运。现在我们走在这宽敞的小路上，那里能想象到当
初我们的老前辈修建它时的艰辛。这些小路的名子不是随便起的。
原来，在珍宝岛自卫还击作战结束以后，全岛被战争折磨得没有一块平地，
没有一片完整的树木了。全体守岛官兵用了一个夏天的时间，在岛上重新栽下了
树木，盖上了新房。而此时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批南京籍的老战士，他们在工作之
余总感到在岛上巡逻没有一条像样的路不行，几个人一商量，于是，他们就利用
节假日、休息时间伐木、抬土、抬石头，自力更生，就这一夏天，几个战士全晒
黑了，累瘦了，但一条平坦、整洁、弯曲的山林小路却建成了。为此，部队专门
为这条小路起名叫“南京路”，它虽没有上海“南京路”的繁华，但它在守岛战
士的心中却比大城市的任何一条马路都重要。这以后就又有了“北京路”和“上
海路”。这是守岛战士用自己的汗水为后人留下的永久纪念，是要我们把珍宝岛
精神代代相传，发扬光大。
岛上四代营房忠实地记录着30多年战争与和平发展的历史。第一代营房建于
1968年8月，为平顶石质结构，面积仅有20平方米。现在房顶已青苔满面，一间
被装修成珍宝岛作战事迹展览供人们参观，另一间房中放着台球桌供战士们娱乐
。营房分为左右两门，两门处分别留有一幅白底红字对联。左门处的对联为“以
哨所为家，以艰苦为荣”，横批为“永保边疆”。右门处的对联为“身居珍宝岛
，胸怀五大洲”，横批则为极具时代特征的“解放全球”。营房正面中间墙上装
有一块黑板报，其通栏标题为“英雄DE宝岛”，标题下便是将珍宝岛十大战斗英
雄一一排列如下：“血染珍宝岛的陈绍光；不朽的英雄王庆荣；生命不息冲锋不
止的于庆阳；用生命捍卫祖国尊严的杨林；排雷勇士孙征民”，上述五人的名下
均划有白线，表明这五位英雄已经离开了我们。在他们的名下是另外五人：“深
入前沿指挥的营长冷鹏飞；坚守宝岛的站长孙玉国；智勇双全的指挥员杜永春；
克敌战车的神勇火箭手华玉杰；威镇北疆的周登国”。十位英雄名册之旁写有一
首小诗：“多少回风雨上哨，多少回冷月出击；多少回林中开怀，多少回壕中跃
起；伏剑守国门的日子，一行脚印万千情思。”小诗之下配有一幅极有意境的粉
笔画：一湾流水，满轮明月、几丛绿意。第二代营房，是以后在地面修筑的炮楼
带宿舍的住房，现在已成为堆放烧柴和工具的仓库，地面卫星接收器静卧在碉堡
的顶部，五星红旗也在碉堡的顶部高高迎风飘扬，伴随着战士们守卫祖国的宝岛。
第三代营房，是高地基，宽屋顶，采光好的现代化制式营房。有暖气设备，大玻
璃窗户，宽敞明亮，门的两边有副大对联：“战士心装人民冷暖，守岛紧连祖国
山河”，是当时的政委董平的杰作，与第一代兵舍两侧的条幅“身居珍宝岛，胸
怀五大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珍宝岛的第三代营房现在已无缘与我们相见了，
因为在第三代的基础上，珍宝岛上的第四代“别墅”式营房建于2000年8月取而
代之，它是在第三代的基础上修建二层小楼，采用了铝合金结构，保暖效果特别
好，楼内的各种生活、文化设施一应俱全。而如今，第一代兵舍旁的十个大字经
过30多年的风雨冲刷，仍透出红颜，但它那震天动地的豪言壮语连同坑道式的住
房，一同被蒿草和青蒿所掩盖，变成了可供人们参观的教育基地了。
现如今的守岛战士可真有点住着“别墅”守边防的味道。战士们每次巡逻放
哨回来，看到环绕在树荫下、花丛中的“别墅”式营房，心里别提有多高兴。感
谢党的好政策，感谢改革开放的20多年，边防官兵才会有这样的好日子。我们相
信，随着我国的综合国力不断增强，我们的国防必定更加强大。同时我们也相信
，只要我们党忠实地实践“三个代表”，“别墅”算啥？以后我们边防战士的生
活会更美、更甜。
（五）
虽然这里与北京相距3000多公里，是荒凉偏僻的小岛，但小岛并不寂。为了
丰富战士的业余文化生活，上级为他们配发了彩电、电子琴等文体器材。地面卫
星接收站，使岛上电视收到的节目不仅多而且图像清晰。1983年上级就为他们安
装上了风力和太阳能发电机，以后又陆续为他们安装了汽油和柴油发电机。2000
年6月22日，经过军地双方的共同努力小岛结束了不通常明电的历史，2001年黑
龙江省虎林市广播电视局又为他们安装了移动式通信电话，小岛与外界的沟通越
来越方便，小岛也正透出现代化的生活气息。
“不上珍宝岛不算到乌苏里江，不到英雄树下留个影，不算上珍宝岛”。我
们沿着当年激战的我依托阵地的那条土坎，走到战斗英雄杨林牺牲的大榆树下。
高大的树杈上挂着“英雄树”的牌子，树下立着一个当年入侵者留下的炮弹壳。
可以看出，新一代的守岛官兵，虽然生活在平静、祥和的环境中，但他们的敌情
观念不减，警钟常鸣在心。紧靠“英雄树”处可见一道长长的战壕和掩体。我们
的脚步只能在这里停止，因为工事前方的密林处至今仍埋设有约2000颗地雷。
提起雷区，让我想起了1993年我守岛的时候，一天与班长周德章一起到连队
去取菜，我们刚下船，就看到老兵石勇和另一个即将退伍的战士一人拎了一个反
坦克地雷，正从小桥上下来，我当时就火了，说：“你们不要命了，你们死了不
是把我给坑了！”因为我们有规定雷区是不能去的，这两战士觉得好玩，不但去
了雷区，还挖回了两个反坦克地雷，本想着我会夸他们一番，没想到却因此受到
了批评。
当年，班长杨林就是以这棵树为掩护，面对气势汹汹的两辆入侵坦克，毫无
惧色，手执四零火箭筒，肩炮射击。击毁击伤入侵坦克后，他也身中数弹，壮烈
牺牲。鲜血将树下皑皑白雪染得殷红。如今，这棵榆树成了这场战斗的永久纪念
碑。后来战士们在树上挂了个牌子：英雄树。平日就直接称它为杨林树。每年清
明节，少先队员们来到树下缅怀烈士，把红领巾系在英雄树的树干上，就像系在
了战士的脖子上。随着岁月的流逝，英雄树下又留下了一个个动人的故事。
杨林是吉林德惠县人，牺牲时年仅20岁。他的母亲始终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屋子里挂着杨林冰天雪地巡逻珍宝岛的照片。她逢人便讲，杨林守卫在祖国的北
部边陲，那里战备执勤很紧张，待空闲的时候，他就会回来探家，来探望她这个
慈爱的母亲的。整整十年，她等呀！等呀！也没等来他那活蹦乱跳的儿子回来。
这年清明，她在民政部门的安排下，来到宝清县烈士陵园扫墓。珍宝岛牺牲的英
雄们都长眠在这片松柏掩映的墓地里。他在一块大理石镶嵌的墓碑上，看到了儿
子的微笑。之后，她来到了珍宝岛，贮立在杨林树下，长久地抚摸着树干，默默
无语。那神情，像是在抚摸儿子那高大的身躯。江风吹立了她头上的白发，她全
然不知，完全沉浸在对爱子的抚慰之中。陪同人员提出给她照张像，她摇头拒绝
了。因为这是儿子的殉难地哟！她不愿意打碎自己营造了十年的梦幻情境，她至
今仍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已永久地留在了这块土地上，已永远地离开了人世，离开
了自己！直到即将离开珍宝岛的时候，她让人给她在珍宝岛三个字下留个影，她
要告诉乡亲们，她到珍宝岛看儿子了，儿子还在珍宝岛上站岗巡逻，还在守卫祖
国的边防线。
回去后不久，这位伟大的母亲便与世长辞了。她是珍宝岛英雄的母亲，更是
我们中华民族优秀的母亲。
在1969年3月那场为期很短的战斗中，与杨林同样表现出大智大勇的还有陈
绍光、于庆阳、孙征民、王庆容等，他们与孙玉国、冷鹏飞、周登国、华玉杰等
一起被授予珍宝岛自卫还击作战十英雄。陈绍光的女儿考上大学的时候来到珍宝
岛，她要在上大学之前来告慰英雄的爸爸，她将在知识的海洋中掌握为国服务的
本领。于庆阳的妹妹是佩戴着少校军衔来到珍宝岛的，她接过了哥哥的钢枪，也
继承了哥哥的遗志，志在军营，为国戍边，让哥哥在九泉下有知，含笑安眠。老
营长冷鹏飞在离休之前来到珍宝岛。这些年来他没少来，只是这次是告别军营，
离职休养了。作为营长，他指挥了那场以弱胜强的战斗。他目睹了他手下的战士
是怎样视死如归走向潜伏地域，走向战场的。他要最后看一眼他作为职业军人所
指挥的最后一场战斗的战场，看一看在他手下英勇牺牲战士的墓地，为他们扫一
扫墓地上落叶。孙玉国是以公司总经理的身份来到珍宝岛，他这几年富了以后，
还是没有忘记过他所战斗过的地方，当他一有机会便决定在他出生入死的地方建
厂投资，为的是让我们的边疆人民尽快地富裕起来，也好让在地下的战友安静长
眠！
在营房的前后，道路两侧，撒播着战士们从家乡邮来的花籽。其中有一种“
不干花”，春天播种，夏天开花，秋天不败，就是在冬天大雪覆盖大地的时候，
它还亭亭挺立在雪中。“不干花”的花瓣虽然干得没有一点水分，但仍鲜艳夺目
，陪伴着战士守卫珍宝岛。“不干花”不正是我们边防战士那种英勇顽强，坚贞
不屈的性格的化身吗！这不正是我们中华民族勇往直前精神的化身吗！
战士们把“中国珍宝岛”五个大字镶在大门上，把两米多高的旗杆立在碉堡
顶端，升旗成了官兵每天的一件大事。
岛上的战士来自祖国的四面八方，他们为了守岛建岛，还自己开荒种地，不
但有本地菜，还有南方菜，这几年又有了几种“洋菜”，官兵们在执勤之余，种
种菜，不但能自给，还有节余。如今的守岛战士，都是在珍宝岛自卫还击作战的
枪炮声平息多年后出生的，孩提听父辈们讲过珍宝岛，也羡慕过珍宝岛的英雄。
而如今，他们自己来到这里为祖国守卫珍宝岛。看着他们向游人介绍珍宝岛作战
经过的情形，真好像他们当年参加过战斗一样。
据随行的连长汪明义介绍，近几年部队始终把珍宝岛作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使前来参观各界群众受到深刻的爱国主义教育。他们有的带着好奇、神秘的向
往，从祖国的四面八方来到这里，亲手摸一摸弹痕累累的英雄树，亲自站到当年
击毁入侵者“乌龟壳”的“发射点”，亲自感受品味一次战地黄花香。据介绍，
在一批批旅游者中，许多老者是来重温当年炮火的，他们抚今思昔，感慨万千；
很多胸前挂着红领巾的少先队员把红领巾系在英雄树上，在英雄岛上感悟人生，
学习做人；很多年轻人旅游结婚来到这里沐浴生命不息的阳光；更有一些探秘者
想到这里来探求当年毛泽东主席提出的那句震撼人心的口号“一不怕死，二不怕
苦”的深刻内涵。
原中央军委副主席、国防部长迟浩田上将，担任中国解放军总参谋长时于1989
年中秋节上岛亲切接见了守岛官兵，并掷地有声地写下：“宝岛卫士，功垂青史
”。
珍宝岛！英雄的岛！我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大地》 〔2003年 第1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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