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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童年往事 |
2008-06-07cncn.com |
唐僧骑马东那个东,后面跟着个孙悟空;孙悟空,跑得快,后面跟着个猪八戒;猪八戒鼻子长,后面跟着个沙和尚;沙和尚,挑着箩,后面跟着个老妖婆;老妖婆,心眼坏,骗过了唐僧和八戒;唐僧八戒真糊涂,多亏孙悟空眼睛亮,眼睛亮,冒金光;高高举起金箍棒,金箍棒,有力量;妖魔鬼怪消灭光!
这几天,榕桦树高高的树杆上,在这个季节开出黄黄的花,落来地上,那些花的蜜糖粘在矮处的石头、泥土、树叶上;我记得在三川,这个季节栽秧了、山上羊奶果红红;地里,学校背后绕过中流河的田埂上,桑椹把田埂都染红了……
不知怎么,最近,对于人世的抱怨和期盼总是显得很多,怪自己错失了这,那;使得自己的心乱,梦也是乱的。
而我们童年时,在三川,能用三四样口音顺溜地念叨这个好听好看的歌谣,在那时已是莫大的乐趣。
三川这个名,因为盟川、济川还汇川三条河流汇聚于平坝中央的中流河而得名。而我们生活的地方,是名字叫做板山河的,那就是济川。
济川河的源,应该是属于永北府境内海拔最高的山峰他尔布子。经过了山高路远的跋涉,等冬天她来到三川的时候,已只剩下涓涓的细流了。然而这样的季节河,纵然不是四季水量都一样的,催生不出杨柳依依芳草萋萋的水色;却因为四季水量和形态的不断变化,使我们这些河岸上的孩童,和河一道,跟进了四季的脚步。
魏春兰、谢金梅、黄燕还我,都就是这样的孩童,全是女的。
小时候,不知怎么,心里总是害怕魏这样的姓;还有点害怕袁这样的姓。而且那时,魏春兰家的门是唯一用圆木头,而不是木板订起来,对他们家就更是有太多忌猜。然而真正最能引起我们忌猜的,则是谢家。
谢家的爹,是精明的生意人,在汇川桥的附近,开了大旅舍的,从来往的人客处得了银钱,养育谢金梅和她的弟弟谢金华。那时候每当讲到谢金华的名字,我就要联想到金华火腿,没来由地爱笑,那时人的心很细,很小的味道,都可从中嗅出甜或者香来,所以爱着笑。
冬天我们看到风吹,来路上灰沙蒙住行人的脸,看到那样皱巴巴的,在灰沙中的脸,我们就要疯笑;夏天早晨起来,西边光草老包的山顶有一朵云,有点像两个人在拥抱又有点像一个妖艳的舞者,也要笑;有一个脑筋急转弯,说的是远看是条狗近看是条狗就是不会走,答案是死狗,更要疯笑;笑得最多的,该是从济川河一路走到学校去,三四个人在桑树林、豆田边,梨园里所发的那些痴呆。
走吧,去梨园去吧。
梨园在济川河才绕出大山的那里,桥的一边是谢家的旅舍,另外一边就是梨园,过了桥,抬脚爬坡就是了。梨园里的春天烂漫,夏天馥郁,秋天丰硕,冬天则是萧瑟。因为看过梨园传奇这个书,我就还欢喜梨园这个名字,只是到了后来后来才知道这个梨园不是那个梨园。
当时的情况,我们夜晚的居所几乎都为白天的居所所占据了。
梨园里,花开花落的时节自是不消说的,我们坐在那些枝桠上、草地上,看那一树一树的花,开了,谢了,讲了和花瓣一样多的故事,里面的东西几乎还和国家大事有关的,也有言情,可是男主角,总是一个模糊的符号,另外的那些,也有友情有正直有古代那些事儿。
末了,又去等那一颗一颗青涩的果儿一天天大起来,后来那些青涩的果儿,真的大了,然后青涩褪去,成熟了。我在那时看了一篇文字,说是勿要在没有成熟的时候摘下果子,又看了那句正当年龄的得意话,心里都很以为是。
芝麻梨、黑地梨、宝珠梨,在梨园边地的灌木丛里,还有次生的棠梨,她们在开花的时候,甚至比大的梨树还要春带雨!有一回,我们摘了大大小小的梨回家,在路边停了一张高大的车,车窗玻璃也没摇起来,我们就约定,一人投一个梨进去,给来的人最后惊喜,可好!
由我带头,先就上了。我选一个上好的茶饼梨,举起来,蹑手蹑脚靠过去,轻轻把梨放下去,还没等谢金梅上,车窗里忽然冒出一个女人的头来,抄着一口牛街话问:你们搞什么!
我们立刻魂飞天外,跑开了,朝谢家的旅舍狂奔。
人们会以为冬天总是冷寒和凄凉的,然而在三川那里,原野上,冬天的豆田其实是最丰富的。豆田里的景色是柔和、翠绿;经过了一冬的沉淀,沟渠里的水是清亮、透明,是安静;在水底的泥土上,你甚至看得见蚯蚓在什么时候偷偷爬过了,留下长长的凸起痕迹;这里水和泥在一起并不混浊,这里冬天花草依然疯长,长满青草的田埂上,白色星点的野花,黄的苦菜花,紫花的绿豆草……原野像端庄的少女,娴熟而雅致,温柔又富于活力。
豆苗长到触膝高,有些豆笋子,躲在里面了,和老豆娘不同,豆笋子像小女孩一样软呵呵,嫩呵呵,叶片仿佛吹弹可破,笋子又是生翠甘甜。那时候谢家的厨娘,在每年冬天用水泽边的红廖草捂出最好的酱饼,选好日子在瓦罐里加了水和佐料,经过半年时间的酝酿,作出鲜红醇香的大酱来,正好给我们腌吃豆笋备了最好的香料。
那时只知好玩好吃,也全不去管豆笋子是要给农人结出最好的豆荚来的。四个人一小伙的女孩儿,仿佛羊群出没于广袤的草原,这里钻进去,过了好久,那边又冒出来,远处的路上,四个人的单车悄悄放在水沟里,斜靠在沟埂上,隐约剩下单车龙头翘得有些高高。
路上也没有人,风吹豆浪,隐约看见远处远处的田野有一两个勤劳的农人在投入地劳作,再远处的人家户,炊烟已经淡开去,我们一人手里一捆豆笋子,盆钵俱已满了。四个人大摇大摆回到路上,把车从沟里拉出来,把书倒在车前的篓里,把笋子放进书包,跨上单车你追我赶朝学校去。
那晚,下晚自习回来的女生楼,是为谢家的大酱味道和豆笋子豆叶子的清甜所弥漫占据着的。能得离家住校的女生也是最令人羡慕的女学生。那晚,我们的梦也曾经为青色的豆麦飘香的田野充盈过,梦里的香就仿佛余家那男孩所提及过的腊梅香。
桑林在学校背后,出了大门,偷偷拐下去,过了汇川河,河埂下面就是层层叠叠的桑林,一躲进桑林,人们就犹如猛虎放归了山林,石头沉入了大海,学校里的那些条条框框,还有那骇人的老班早都撵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吃到过桑林的桑葚,却没有去过桑林,这里所指的不是济川河坎上的那些,而是学校后面汇川那边的。
那天的下午,不知道我是去了哪里,原来的老班是要调离了,临走的时候预备把我们两个得意的门生也要带走,其时学校教务处的一个老师,后来成为了校长的,竭力阻止我们的老班那样做。我们这些孩子,不知道所有的迹象究竟意味着什么的,跟着老班去了一个新、大而且好的学校。
我坐在那新好的大教室里,满脑子竟然是我的学校操场上的绶草,圣诞树林里我们藏着在树洞里的信,还有学校后面的桑园,甚至教学楼四楼看出去,墙外面有一户人家的生活起居都一一为我记起,想这个时候他家的老人,该拿一些玉麦出来,在太阳底下漫漫剥了罢……
等回到学校,老谢和黄燕子俱乌黑着她们的嘴唇,问我去了哪里,我不说去了哪里,她们就拿出饭盒装好的桑葚来,说下午老师让上自习,人就都走了,全班女生都逃课去了桑林,我就不作声了,再说话就要哭出来。其实,我在从那新大的学校折回来的路上遇到英语老师校长他们,他们正骑单车来找我们,预备把我们从老班的那里夺回。我看着他们也不说话,是我们自己想好了的事情,基本上说什么也是没有用了。我觉得少年时代,我们最自信最勇敢了。
在采摘桑葚的人群里,唯独没有了魏春兰。
冬天三川的山是很凡高伦勃朗的,因为那种疯长的荒草,又密又粗,等到了冬天金黄一片,在高大狰狞的山体上,衬托着滇西的蓝天,实在是诡异得紧。在济川河两岸的高高山上,这样诡异的草丛里长满了虾脊兰、橄榄还有一群群蜜蜂,蜂巢在槟榔一类低矮的灌木丛里,一天比一天状大;其中有一些其实不是蜜蜂蜂巢,是危险的马蜂窝。
魏春兰,金梅子们,不知道约集了什么些伙伴,去山里摘橄榄。就在山坡上遭遇了马蜂的追杀,我们这些小的,没有经验不知道山里有黑杀。魏春兰可能是走在最前面,说是恰好踩上去了,大大触怒了马蜂们,蜂拥而上将她包围了,人们都竞相逃命,也没有谁认得抵御蜂群务必趴在地上去之类的策略。
春兰死去了!等最后蜂群散去,她的鼻眼血脉俱已被肿起的肌肤封堵,人们,大大小小的伙伴,哭喊着背她下山,走到谢家的旅舍,几乎就快没气息了,消息传到我这里,我母亲死活不让去看,说是蜜蜂蛰伤的人形容是异常骇人的,死活不准去。
那时候人的心,还是很细,会为家人的误解忧愁,也为家人的自私愤慨,也为伙伴的遭遇感觉到小小的心,会剧烈疼痛,痛得喘不过气来。我也时刻不相信春兰的死去是真,翻了好多的书去找寻一个医治蛰伤的方法,后来终于找到一个地方,说马蜂蛰伤的时候,只要拿许多的青苔,把蛰伤的地方严严实实敷上就会好。
我于是一遍一遍怪那同去的伙伴无知,就在济川河里,每年冬天河水减小的时候,在滴坎的地方留下许多处的深潭,里面有蝌蚪、牛蛙、水蛇,还有一直顺着水流飘到老远的青苔,好多青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青苔!我相信万物一物降一物,只要耐心找,一定能找到解药。
不知道怎么,初中就那么毕业了,我骑单车穿过田野去取一些留在宿舍的东西,田野里稻谷俱已收割掉,剩下一些枯黄进而枯朽了的稻草人,站在萧瑟的田野里。
学校没有什么人,单车棚、操场上……单车棚是由我们这一届学生集资修建的,一个叫黄旗和的奸商,在钢管里掺了石块,以此来增加钢材的重量,后来这样的丑行败露了,我们的校长召集全校师生在操场开紧急大会,讲述所发生的事情。
黄老板做丑事也依然惧怕名声败露的,不知立刻从哪里得了消息,闯进学校来骂校长,不许校长把事情讲给我们。我们在人群中起哄,叫把他赶出去赶出去,奸商奸商!
车棚拆除了,为了找证据,是直接锯断拆除的,留在地面以下的那些钢管,看得见里面卡满了石头……那些事情仿佛就在昨天才发生掉,今天,现在连我们经常打滚的草地,草也更加茂密,那些钢管也渐渐为伏地草淹没。
宿舍里没有人,没有那些不停歇的悄悄话,床铺都搬空了,一切更是显得荒寂。
多年以后,我回到三川,金梅燕子他们俱已为人父母,离的离,散的散。我们曾经背着斧头去爬山,金梅的母亲说背着斧头在身上,猛兽就不会来冒犯,母亲她们毕竟迷信,斧头,猛兽来了我们有力气去拿斧头吗,现在猛兽也就怕人,人是猛于虎的。
有一天我约集了她们去梨园,在那里打牌、野炊一下午。听到喧闹,守园的人赶来了,天色已晚,我们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守园人绕着我们走一遍又走一遍,我们发现了感觉好有趣,故意更是不走。
天都黑了,守园的人心急如焚,主动走过来说:你们喜欢哪一棵,自己去摘几个走了罢,我也要回家了!人心显然已经不古,但是这一样幽默的请求,逗得我哈哈大笑,豆大的泪水随着滚落而出,他很诧异,她们也都诧异了。
坚决的人在人前是不会轻易落泪的,她们知道我这一样脾性,然而我还我的伙伴们离开童年,渐渐都去为生活所困,有时已经不堪负累了,她们不确知什么击中了我的要害:梨园还是那时的梨园,我们不再是我们的我们,我仿佛喝醉了酒,拼命想跑回到过去,然而回不去了,只有一个守梨园的人,因为被自己的梨园栓牢了,想走走不得,想留留不得,考虑良久,只好舍些梨来,想引我们这些执著的人,速速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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