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波密了。 我们从林芝地区所在地八一镇沿川藏公路走了240多公里,越过排龙天险和临时搭建通车的通麦大桥,来到藏东南重镇——波密县城扎木镇。 波密古称“波窝”,藏语“祖父”的意思,也即父亲的父亲。帕隆藏布发源于昌都地区八宿县然乌湖以南的来古冰川,流经扎木,向西南汇聚喜马拉雅山脉和横断山脉的水,奔雅鲁藏布而去。它的流域集中在波密,集中在“祖父”的家园。当地同行告诉我,帕隆藏布,藏语就是“父亲家乡的江”。 父亲家乡,祖父家园!猛然间,一股浓烈乡情冲袭着我的心境,象青稞酒、酥油茶;象马奶酒、炒米奶茶;也象九江双蒸米酒、乌龙茶,天南地北情意顿时交织在一起。四海为家的人,喜欢的地方就是家乡;虚怀若谷者,到哪里都能融进民族同胞风俗情感中去。 耳边便响起了《弯弯的月亮》忧伤的旋律,那是我老家广东水乡的歌谣: 遥远的夜空有一个弯弯的月亮 弯弯的月亮下面是那弯弯的小桥 …… 阿娇摇着船唱着那古老的歌谣 歌声随风飘啊飘到我的脸上 脸上淌着泪象那条弯弯的小河 弯弯的河水流啊流进我的心上 生我养我的故乡有一条流溪河,河水早已流进我的心上。 接着飘过来《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令人潸然泪下的歌声,那是我视为第二故乡的内蒙古草原上经久不息的思乡曲: 父亲曾经形容草原的清香 让他在天涯海角也从不能相忘 母亲总爱描慕那大河浩荡 奔流在蒙古高原我遥远的家乡 …… 我也是高原的孩子啊心里有一首歌 歌中有我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 走遍内蒙古自治区12个盟市的我,对草原、对草原河总有一种深深眷恋。 如今在波密,因了“父亲家乡的江”,我又平添几缕乡愁,几缕对藏东南这块云集喜马拉雅、念青唐古拉和雅鲁藏布的热土的情思。上次进藏没来波密,但已神往,波密县常务副县长李桑给我说过,这里有雪山、森林和原野,酷似欧洲瑞士风光,是香巴拉一样的神仙居住的地方。现在我们来了,李桑却调任朗县县长了,由广东援藏干部、波密县委书记许典辉把我们接到扎木。县城位于雪山脚下,皑皑雪峰就像祖父的白胡子;帕隆藏布穿城而过,就像父亲激情迸发的胸腔。且不说这里曾是古波密王朝长期据守的宝地,今天扎木依然雄居藏东南一隅,名声在外。山美、水美,也培植了醇厚的民风。人在秀美的环境中,心态一定美好,会有一种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感悟。倘若换了穷山恶水,长期压抑只能导致麻木或者焦躁。确实,第一眼看到波密的雪山,我便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喜欢它叫“波窝”——祖父,喜欢它有一条“父亲家乡的江”。祖父的家乡、父亲的家乡,不也就是我的家乡么? 帕隆藏布江水滔滔,流淌千年都是这样气势如虹、精力充沛,不象西北一些江河依季节变化莫测,常现断流危机;也不象南方丘陵地带的小溪,涓涓细流气若游丝。因为它流过的地方不但有高山涌出清泉,有密林蓄存雨水,更有雪峰冰川融化成雪水补充,三者汇合方有如此澎湃的水量。西北有高山清泉、冰川雪水,却无密林蓄雨;南方有密林蓄雨、山中清泉,却无冰川雪水,都少了很大一部分源泉。只有青藏高原,才兼其所有,江河水量为世界之最。而帕隆藏布,无疑是藏东南水系的代表。人类生存本能,使逐水而居成为家园建设首选。波密历史上可以兴旺一方,离不开帕隆藏布父亲般滋润养育。称它“父亲家乡的江”,如同称长江黄河作母亲河一样,一点也不过分。 中午,许书记在帕隆藏布江心岛用具有藏族特色的午餐,接待我们送医送药爱心团队一行。青稞酒、酥油茶、风干牦牛肉,还有波密姑娘的歌声,让大家疲劳尽消。午餐后,我们要举行捐赠仪式,留下广州医药集团送的20万元药品和南方医院贾满盈、蔡绍曦两位教授,为波密群众义务治病,其余人马继续前行,踏上由扎木通往墨脱的“天路”。 江心岛让我们有机会直接亲近帕隆藏布江水,用手掬起的江水是冰凉的,似乎还带着雪山的寒冷。然而我热血沸腾,因为“父亲家乡的江”流进了心坎,与早已在心中的老家的流溪河、巴尔虎草原上的莫勒格尔河汇聚一起。“河水在传唱着祖先的祝福,保佑飘泊的孩子找到回家的路。”今生今世要回的家,除了现在的家和老家外,还有草原河边的蒙古包、青藏高原上“父亲家乡”的家。有离别家乡的日子,也有回到家乡的时候。就像身边这条帕隆藏布,将与我们暂别,它流向老虎嘴注入雅鲁藏布,我翻越嘎瓦龙雪山走进雅鲁藏布大峡谷出口处的墨脱县城。我和“父亲家乡”的江水还能会面在雅鲁藏布,四天后,我们又从墨脱返回波密……
共60篇内容,不可能一口气发完,成集子的篇章可以到博客http://tiansang.bluezone.cn/blog/user1/5697/index.html上看,书名为《心中有路——向着墨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