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票价搜索 > 旅游景点 > 游记 > [游记]乌兰巴托的牢笼生活 |
[游记]乌兰巴托的牢笼生活 |
| 2008-10-10cncn.com |
丝路上的歌者
苏赫巴托广场,夕阳西下,已近黄昏。此时对夏季的蒙古来说,仅仅意味着一天生活的开始。广场周围的酒吧,笙歌渐起,酷爱喝酒的蒙古人,渐入佳境。滑轮少年,吉他歌手,三三两两,聚向苏赫巴托的雕像,准备展示自己的才艺。暴晒褪去后,蒙古人的夜生活即将到来。
我路过广场的时候,李安顺(化名)与黄文徽(化名)双手搭在建筑工地的围墙上,正望着对面喷水池前照相的男女发呆。
他们身后,是主体工程已经完成的香格里拉大厦,乌兰巴托未来的五星级酒店。由北京建工集团承建的香格里拉,17层的玻璃面墙,傲视群楼,在广场旁边分外惹眼。钢管与木板围成的高大围墙,将香格里拉与外面世界隔开的同时,也将李安顺与黄文徽与外面的世界生生隔开。
“你们是哪里人?”一句中国话,一支中南海,将二人的话匣轻易打开。
李安顺,安徽郎溪县人,与生在绩溪的胡适可算作老乡。他原来是县城粮食局下属油籽厂的职工,2万块钱买断工龄之后,便随着同是安徽老乡的工头出来做工,到现在为止已有8年。妻子在家中经营小卖铺,女儿从南京航空航天大学毕业,已留在南京工作。
从今年3月算起,李安顺来到乌兰巴托已有半年,每天的工作是在这栋大楼里面看仓库管后勤。大楼的对面,便是熙来攘往那个的苏赫巴托广场,这个国家的行政中心,精神象征。
出乎我的意料,当我问他的时候,他却不知道广场正中的苏赫巴托塑像是谁。因为他从未涉足那里半步。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
谈到这里,老李与老黄便向我倒起了满肚子的苦水。
“我们平时不敢出去吃饭、喝酒,根本没有任何娱乐,连香烟都是有蒙古小贩早晨送到工地上来。”李安顺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激动。
“为什么不敢出去呢?”
“因为醉酒的蒙古人会找我们麻烦,轻则骂街,重则痛打。警察也会检查我们的护照,而我们手里只有复印件,原件都在老板手里。老板让我们平时不要出来,要是我们真的出去有了事情,老板就会说:‘说不让你们出去你们不听,现在出事了吧?’”
这样我想起了此次到蒙古之前朋友的忠告:自己一个人要小心,特别是晚上的时候,要离街上的醉鬼远一点儿。当时听来,并没当回事。到了蒙古以后,接触的中国人越多,才逐渐体会到他们的警告并非空穴来风。
蒙古人对中国人的不友好,由来已久。蒙古前华侨协会段会长告诉我,在蒙古的华侨基本上都有过挨打的经历,挨骂更是家常便饭。“在老家过的舒心啊,想唱就唱,想跳就跳,在这儿不行,唱之前还要先往周围看一看。”
我在二连浩特的一个朋友也有过亲身经历。前几年他曾在苏赫巴托广场被小偷偷去手机,谁知追到小偷后却被当地警察带到警察局,小偷被放走,自己反而挨了打。“当地警察偏袒蒙古人,这跟中国刚好相反,以后没事我再不会去蒙古了,太受气。”
李安顺曾亲眼看到,两个醉酒的蒙古人闯进他们的宿舍,在几百个中国劳工面前楞是将一人打成重伤。
老李愤怒地对我说:“当时我们每人吐一口吐沫,都能把他们淹死,可老板不让我们还手,说被蒙古警察抓去了要挨揍,还要坐水牢。”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李转过头去问老黄:“到底有没有水牢?他们都说有,谁也没见过。”
更惊险的事情发生在今年7月1日。因为民主党与几个小党对议会选举结果不满,党徒与民众聚集在广场周围示威,随后演变成骚乱,人民革命党大楼被烧毁,警察开枪,当场打死了4名示威者。
这本与中国劳工毫无干系。但是香格里拉大厦恰好夹在苏赫巴托广场与人革党总部之间,而大厦偏偏又由中国人承建。这个交集当然逃不过那些好事之徒的眼睛。
李安顺告诉我,那天有500多名蒙古人将大楼团团围住,正在大楼里面工作的中国劳工有100多人。最危机的时刻,骚乱者已经上到了第7层,中国工人则退到了13层,流血冲突一触即发。
“当时吓死他妈我了。”老李讲到这里时,脸上的肌肉有些抽搐。
最终,是资方雇佣的保安公司救了他们。“来了两大车保安,不是现在门口这样的老弱病残,是保安公司从全城抽调来的精兵强将。他们拦住了蒙古人,隔出一条路来,我们才得以脱身。”
为了更好地再现老李与老黄的恐惧,在这里我有必要交代一下我们说话时的场景。当时我是背对着老李老黄,身后是一个带喷水池的小广场,熙来攘往。老李与老黄身子在建工集团的围墙之内,只有头露在外面,正对广场。
当跟我讲述这些经历的时候,我观察到,他们的双眼就像站岗的田鼠,不停扫视对面人行道上的路人。
“你们看什么呢?”我问到。
“得提防着点儿,随时都可能有石头飞过来。”
“有那么严重么?”
“上次我们一个工友就在这里被一个蒙古小青年给袭击了。”李安顺说。
谈话期间,我不时递上去的中南海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老李同意带我上到大楼里面去看看。进门的时候,门口的蒙古保安本没有过问之意,老李还是特地跑过去对他们说:“这是我的朋友。”然后回过头来对我说:“要不是我在这儿,你就进不来了。”
5层的宿舍里,用木版隔出的库房就是他们的宿舍。房间里唯一的家具,是几张有床垫或者没有床垫的宿舍床板。老李从一个大木箱的深处掏出一包绿茶来给我沏上,边对我说:“这是家乡的茶叶,胡锦涛小时候都喝过。”
在这间逼仄简陋的工棚里,黄文徽给我讲述了另外一个他亲身经历的故事。有一次他与两名工友一同乘坐电梯,同乘的还有三个蒙古人。电梯行进中,其中一名醉酒蒙古人突然掐住中国工人的脖子,老黄的另一名朋友气不过,就上去拉那个蒙古工人,却不料上来就遭到一拳。
“太他妈受气了。”老黄气愤地说。
一直对我埋怨说没有肉吃的老黄,已经是50多岁的人了,身体单薄,骨瘦如柴。同老李一样,他也来自安徽郎溪,家中有十几亩薄田,老婆至今在家务农。有一儿一女,儿子是汽车司机,女儿已经嫁人。当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大的岁数还来异国他乡干活儿的时候,老黄无奈地说:“农村儿子结婚就得十几万,不出来挣钱儿子怎么办?”
的确,每月3500元钱的工资,比起家乡的种地生活,已经好上许多,这便是吸引他们继续留下来的根本原因。
下楼的时候,老李又专门跑过去对蒙古保安说:“我带朋友来这里看看,他这就要走了。”老李为了我的安全,执意要求蒙古保安送我出门到苏赫巴托广场。我执拗不过,只得从命。从大楼到广场不到百米的路上,二人将我夹在中间,像看着一个犯人。我注意到老李的眼睛在不停地四处张望,像一只惊恐的羚羊,搞得我这个在乌兰巴托大街上平安游荡了一个星期的人也紧张起来。最终,在老李再三的叮咛下,我们互道离别。
此时,已值华灯初上。苏赫巴托塑像旁,已经聚满了前来玩耍的年轻人。他们也许并不知道,马路对面的那栋大楼上,一群中国劳工,将他们看成是危险人物,处处提防。蒙古中国大使馆的朋友告诉我,这样的务工人员,在蒙古有2万人左右。
我回过头去,整个香格里拉大楼漆黑一片。老李和老黄,或许正在某个角落里注视着我。城市的灯红酒绿与他们咫尺之遥,他们却像犯人一样将自己囚禁在工地,不敢越雷池一步,这样的花花世界,对于他们,交像两条平行的直线,永远没有交集。唯一另他们欣慰的,是每月几千元的收入与妻儿受到汇款后的微笑。
此文已卖,转载请注明《世界博览》http://blog.sina.com.cn/silkroader
|
| 转自:http://www.cncn.com/article/99574/226阅读 |
游记文章由机器自动选取,来自其它网站,不代表票价网观点。 |
网友评论: |
| 共0篇回复 «上一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