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哥哥最后一次上海之行

张国荣最后一次到上海是去年12月底。那天，他给我打电话，很有些激动。他说，听说上海博物馆正在展出72件书画国宝，他非常非常想亲眼一睹，不看会后悔一辈子的。

接到张国荣的电话后，我随即便去找博物馆的朋友，预先买了参观票。张国荣是很钟情中国传统文化的，对文物也很有鉴赏力，他还特别喜欢收藏现代著名国画大师的作品，对齐白石、黄宾虹等人的墨宝爱不释手。那天我们是下午去博物馆的，张国荣心情非常好，他对我说，能亲眼目睹这些国宝，是人生的一大幸事。他在展品前细细观赏，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若不是我催促，他一定会捱到闭馆的。但即使这样，也还是留下了遗憾，因为《清明上河图》的观者实在太多，而且不少人还认出他来，为了不影响参观，他只好退了出来。他说，我下次再去北京看吧。

张国荣这次来上海，情绪一直很好，而且作息特别有规律。除了有时说胃不太舒服，我真的一点也没有看出他有什么不开心。在上海的这几天，我们基本上就是喝茶、泡吧和聊天。张国荣很喜欢新天地的T8酒吧、瑞金宾馆的FACE酒吧和波特曼的大堂吧，他认为那儿环境幽雅，装潢既浪漫又典雅，所以，他和朋友就常常在这些地方聚会。张国荣还很喜欢去外滩的米氏西餐厅，那儿的露台是看黄浦江两岸景色的极好视点。张国荣感叹说，上海真是太美了，一段时间没来就很想念。其实，他也特别钟情上海的弄堂旧里，时常会去那里随便走走。对陕西路边吃到的生煎馒头、茂名路边吃到的小笼馒头，张国荣赞不绝口，屡屡鼓动我去一吃为快。在路边小吃时，许多人认出他来，跟他打招呼，有的还让他签名，他一点都不耍“派头”，微笑着点头示意，并放下筷子，认真地签名。

可有一件事我看了生疑，就是发现他握筷子的手有时会微微颤抖，其实这情形也有几年了，可这次好像严重了一些。他解释说，可能是神经方面的病症。我劝他多保重，要去看医生，不要掉以轻心。他说没什么大碍，还说现在生活很有规律，绝不熬夜，晚上12点以前一定要就寝，早上一般睡到10点才起床，早上的食谱也定下了“规则”：一杯咖啡、一杯牛奶、一小袋麦片、两片烤面包、几片木瓜。张国荣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他是以此保持自己的形象，因为他随时得准备着站到镜头前面。

上海之行结束后，我又陪张国荣去了北京，他说要去看望一下张曼玲老师。年近70的张曼玲是中国京剧院著名的青衣演员。1992年春节过后，张国荣为拍摄《霸王别姬》，专程赴北京拜程派传人张曼玲为师。在4个月里，他每天在张曼玲的指导下，用4个小时练念白、水袖，拍京剧名作片段，两人由此结下了深厚的师生情谊。张国荣是一个重情义，对帮助过他的人心怀感恩的极好的朋友。本来张国荣说好过几个月再来上海的，可现在已是阴阳两隔。我定好了7日的机票。那天晚上，我会去为张国荣守灵，因为他第2天就要出殡了。我想，我会在他的灵前默默祈祷，愿他在天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