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俄罗斯

俄罗斯

一个萧条待兴的新国家

对我们这些六十岁左右，曾经学过俄语的人来说，或多或少都有一点苏联情结。我们小学时实行的五分制，就是苏联的教学模式；少年时代，我们都会唱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山楂树”和“卡秋莎”，是苏联歌曲；政治上，每个人都要敬仰苏联“老大哥”，那时谁说“老大哥”一句坏话，就是“反苏”、“反革命”。1959年，中苏反目，我们又称苏联为“修正主义”。那时，《九评苏共中央公开信》从机关、工厂、学校都要学习讨论，谁要为昔日 “老大哥”讲一句好话，又变成了“亲苏”、“反革命”。

世事变迁，几度春秋，如今苏联早已不复存在，解体为现在的俄罗斯及十几个小国。有关前苏联各国的现状，国内的报导几乎千篇一律，不外乎是“可惜”、“经济倒退”、“车臣叛乱”等等。可那里的人们到底过得怎样呢？苏联这座强大的社会主义大厦为何昼夜之间就倾倒了呢？它的解体又带给我们这些世人什么可贵的教训呢？这些都是我希望走访俄罗斯能找到的答案。

克里姆林宫和阿尔巴特街

“莫斯科”在古俄语中，是“密林”或“沼泽”的意思，因为过去这里是一片原始森林和沼泽地带。现在的莫斯科市内有100多个公园，绿化面积达47%，这在全世界所有国家的首都中，绿化环境都是首屈一指的。但这几年莫斯科的生态环境也在恶化，由于经济不景气，车辆多数老化，堵车时你能看到车尾排出的黑烟和闻到剌鼻的臭味，严重污染了城市的空气。1000万人口的莫斯科有300万辆汽车，平均三人就有一辆。严寒的冬天，为了融化积雪，方便车辆通行，大量撒在地上的盐给树木带来了严重灾难，道路两旁大批树木枯萎、死亡，这是摆在莫斯科人面前又一严酷的现实。导游说原先的莫斯科是一个风景如画的中世纪名城，现在正变成一座不断扩展的现代化大都市。当年苏联的决策者们推倒了城里的旧房舍，建起大量的饭店和多车道公路。卫国战争的胜利极大地激发了苏联人的雄心和豪气，为了赶超美国“帝国大厦”式的摩天大楼，苏联人造了许多斯大林式“高层塔楼”。这类大楼，不论是校舍、机关，还是旅社、住宅，外墙都贴白大理石，明快大方，门厅内挂枝形吊灯，富丽堂皇；外观大同小异，两侧或四角的配楼较矮，中央的主楼高耸，顶部是细细的塔尖，这种建筑风格充分体现出当时中央集权和振兴强国的思想，被今人戏称为“斯大林楼”。最典型的就是莫斯科大学、外交部、交通部、乌克兰饭店、列宁格勒饭店、起义广场上的“高知楼”和锅炉广场上的“艺术家楼”这七栋。但是莫斯科毕竟保留住了许多以往的特色，街道上仍然排满旧贵族们的新古典派宅邸。我们经过莫斯科河左岸时，那里有古老的城堡，修道院棕红色的围墙里古木参天，绿荫中露出斯摩梭斯教堂的五座金色园顶，漫步在远离主干道的僻静小巷，犹如回到了中世纪。

素有“世界第八奇景”美誉的克里姆林宫，是俄罗斯永恒的象征，也一直是权力的中心。1156年建成，共四座城门和二十个尖耸的塔楼，在其中五座最高的塔楼上镶嵌了红宝石五角星，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显得光彩夺目。克里姆林宫雄伟、壮观，不论其局部建筑或是建筑物群体间的配合，都很精美和谐，堪称俄罗斯文化艺术的瑰宝。据说克里姆林宫算得上是全世界戒备最森严的地方之一，大门都是双层的——由木头和金属组成，门前有三个紧密相连的汽车拦截器，其牢固程度别说普通汽车，即使是装甲车也无法将其撞穿。旁边的“无名烈士墓”显得庄严肃穆，修建于1967年胜利节前，以纪念二战中牺牲的人们，墓碑上的长明火，自点燃到今天一直燃烧着。这里长眠着二战时牺牲的二千万苏联军民，他们用自己宝贵的生命撼卫了祖国的尊严，墓碑上刻着：“你的名字无人知晓，你的功绩永世长存”。莫斯科是一座英雄城市，1812年拿破仑进入克林姆林宫，俄罗斯民众拼命抗争，战火点燃了整个城市；1941年希特勒曾夸下海口：“在几周之内，拿下莫斯科，铲平这座城市”，但结果他们都大败而归。外国元首访问莫斯科时都会到这里来献花，即使是意识形态对立的西方领袖们，每当来莫斯科或参加反法西斯胜利纪念日，也都会来这里表达他们对牺牲者的崇敬之情。我们看到许多美丽漂亮的俄罗斯新娘与伴侣在献花，据说这已成为年青人举行婚礼时的一种传统。

拥有500多年历史的阿尔巴特大街，是莫斯科市中心的一条著名步行街，紧邻莫河，是莫斯科的象征之一。阿尔巴特大街原是名门望族聚集之地，留下了许多古香古色的建筑，使这条街充满了欧陆风情。在不同的历史时期，这里住过许多名人，如普希金、莱蒙托夫、托尔斯泰、果戈里等。街角屹立着著名诗人普希金和夫人的铜雕像，站前面的夫人穿着宫廷式的长裙，稍后站着穿燕尾服的俊俏的诗人，吸引了不少游人。

阿尔巴特街上，商铺一家挨着一家，卖小商品的亭子把街面分成两半，摊贩们把照相机、望远镜、传统工艺品等商品摆得琳琅满目。有年代久远的苏维埃革命宣传画，假古董、雕塑品，还有俄罗斯历届元首的玩偶套娃——八字胡的斯大林、大鼻子的叶利钦、脱顶的普金。种类繁多的商品吸引着大群外国游客，有观赏的、有讨价还价的、语言不通的人用手中的小计算器比划价钱。有一段街上，艺术家们荟萃云集，只要你出钱他们马上就把你维妙维肖地画出来，露天的油画长廊上放满大大小小的油画，都是些非常不错的贴近生活的写实作品，不少游客止步欣赏。另一段街头是音乐人场所，一些人在这里用吉他、小提琴、手风琴、萨克斯、单簧管等乐器，演奏着古老俄罗斯乐曲，围观了一圈圈人，不时掏钱给他们。特别是一堵摇滚墙吸引了不少年轻人，男的光着头，女的染成七彩头发，都穿着奇装异服，以西方嬉皮士反叛的形象在表演。阿尔巴特街，正是莫斯科一道不灭的风景线，每天吸引着成百上千的游客驻足观望不愿离开。

列宁墓和邓小平街

接着，导游带我们去红场瞻仰列宁遗容。红场位于克林姆林宫的东墙外，占地9万多平方米，它是俄罗斯最著名的广场，是举行盛大庆祝活动和阅兵典礼的地方。广场的周围是古老俄罗斯风格的建筑群，庄严而古朴。红场的南面是著名的圣瓦西里教堂，北面是国家历史博物馆，为19世纪红砖建筑物。列宁墓用红、黑大理石砌成，据说斯大林的水晶棺柩早被苏联人民清出红场。墓室内庄严肃穆，这位无产阶级的领袖躺在水晶棺里，遗容十分安详。但他不会知道，由他创建的苏共早已成了在野党，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已经彻底解体。当然他更不知道，自己能否在这块宝座上长久“居住”让人瞻仰，因为来的人越来越少，今天的俄罗斯人甚至反对他躺在红场。我们接下去参观革命展览馆，这里展示列宁时期的史料，发现整个大厅几乎无人。管理人员是一位退休的原苏共老妈妈，她告诉我们，这里已经很少有人来参观了，我们团内几位党员要求在留言簿签字，老妈妈一脸笑容连连称“斯爸西爸（谢谢）！”，她感谢还有中国友人来看望列宁他老人家。

在克里姆林宫卫城附近的拉弗鲁申斯基胡同里，特列季亚夫画廊与革命展览馆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这是一座大贵族宅第的俄式楼阁，门前有特列季亚夫雕像，他是一个卓越的美术收藏家和思想解放的开明绅士。家族兄弟把几千幅珍贵画像捐赠给革命政府，当时列宁签署改莫斯科特列委亚夫画廊为国家博物馆。它有150年历史，收藏了13万件从11世纪到20世纪的俄罗斯作品。俄罗斯所有著名大师列宾、苏里科夫、彼罗夫等作品都收藏在此。来自世界各地热爱艺术的人们，每天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候进入这座世界闻名的博物馆。

坐落在莫斯科郊外六十公里的斯拉维诺镇，是一个新建的小镇，镇上有一条以邓小平名字命名的街，全长750米，建有27幢红色别墅，这也是世界上惟一一条以邓小平名字命名的街。邓小平街一号居民，斯维耶托斯拉夫先生接受了我们的拜访，他说：“邓小平理论使中国人民富裕起来，我们俄罗斯人也需要有邓小平这样政治家，他的改革开放确是明智之举”。他还说：“苏中原是亲兄弟，过去几十年少搞一些阶级斗争、互相争斗，多搞一些经济建设、多团结一致那就好了”。在一幢幢别墅的红色墙壁上，用俄文书写的一块块用兰底白字组成的邓小平街的街牌，使我们十分激动，说明邓小平的理论给俄罗斯提供了榜样。但苏联解体后的十多年间，俄罗斯依然挣扎着为建立一个现代化的市场经济、以及实现较强的经济增长而努力。

遭遇“梁上君子”

这次我们兴冲冲地去造访列宁、斯大林的故乡，却发生了团队集体被盗的事件，真是大刹风景。

事情要由从莫斯科乘火车去圣彼得堡的那个晚上说起。那天，送我们进站的地陪、莫斯科大学的导游一再告诫我们，进站一定要随身看牢自己的行李，一个紧跟一个，千万不要掉队，不要理睬车站上那些要帮你搬运行李的人。上车后，导游又含糊其词地提醒我们，列车上免费的矿泉水最好不要喝。说心里话，乱哄哄的莫斯科车站有点像广州火车站，让人很不放心。上车以后，大家松了一口气，我们四十多人的大团体占了一节车厢，每个包厢四个人，左右上下铺，全是自己人，总算有了安全感。于是一伙浙江商人一上车就摆开了牌局，我隔壁的四个商人从下午五点钟上车一直赌到半夜熄灯，人民币美金就放在桌面上。胖胖的女服务员几次到隔壁包厢送矿泉水、询问还需要什么服务。

夜里二点半，我被吵醒，我从睡梦中起来开门，只见我的朋友沮丧地说，他的行李被人翻得一地，2000元美金和一些人民币不翼而飞，连手机也被偷走，幸亏护照和一些证件扔在地上没有拿走。我赶紧穿好衣服走出包厢，整节车厢乱哄哄的，到处有人在打听，谁的东西被盗了，损失了多少。我隔壁四个浙江商人更惨，满屋子行李被打开，散落一地，他们被老乡从床上拉起来时，还迷迷糊糊的，像吃饱了老酒，同乡喷了他们一盆冷水才清醒过来。眼前情景顿时让他们傻了眼，最多的被偷走8000美金，少的也有1000多美金，还有人民币、手机、高级照相机。其中一位姓张的回忆说，半夜里他迷迷糊糊看见有个陌生男子进来，问他干什么，对方说是查夜的，还喷了什么消毒剂，他就又昏沉沉睡下了。他枕头下压着的衣服被拉出来，口袋里的钱全被掏乾净。经过清点，发现11节包厢中有5节被盗，全部是浙江商人的包厢，总共损失了三万多美金、四万人民币，还有手机、名牌手表、金戒指等贵重物品。车厢里有一股喷雾剂味道，再问下来，他们都喝过矿泉水，到现在还觉得头脑昏沉沉的。大家分析，显然是一起内外勾结的盗窃案。

语言不通的我们要领队去找车上的列车员和负责人。那胖胖的女列车员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花了半个小时才找到，可是她一口咬定，下半夜她睡觉去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责问她，过道车厢的门是锁着的，只有你打得开。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意思是这类事情车上经常发生，半夜里列车曾停过一个小站，可能盗贼是在那里爬上火车进来的，结果确实发现车厢两头车窗被打开过。究竟是谁干的？成了一个迷。列车长、服务员在我们的责问下哑口无言，那个胖胖的列车员这时也躲在里面不出来。列车到了圣彼得堡，我们团拒绝下车，要讨个说法，结果来了几个警察，向我们承认当地治安不好，说我们可以派人到警察局报案，作笔录，甚至可以找中国大使馆让他们来协调。在这种倒霉地方，还有三天旅游日程，谁会愿意留在圣彼得堡打官司呢？警员看我们没有跟他们去警察局的意思，就扬长而去。被盗的人看护照机票证件都还在，只好自认晦气。

来接我们的圣彼得艺术学院的留学生导游告诉我们，这种事情在莫斯科去圣彼得堡的列车上经常发生。上星期有个七人的东北政府代表团一只公文包被盗，其中公款就有三万美金，大使馆也派人来协助调查，了解情况后，这些官员也只说：“不多，不多。”就不了了之。

冬宫和夏宫

导游接我们这批扫兴的游客出了车站，带我们参观了圣彼得堡这座风光美丽的英雄城市。

圣彼得堡又被称为“漂浮的城市”，整个城市由42座岛屿组成，因而各式各样的桥就成了一大景观。据说共有363座，故又有“北方威尼斯”之誉。坐游艇观赏涅瓦河两岸的建筑和形形色色的桥，是一种难得的享受。我记得中学读历史课，1917年11月7日“阿芙乐尔”巡洋舰上，响起了列宁领导的无产阶级起义的炮声，在列宁格勒保卫战中，英雄的苏联人坚守九百个日日夜夜，终于阻击了希特勒法西斯的侵入，捍卫了苏联的独立和领土完整。

圣彼得堡的郊外布满了皇家行宫，留下无数古迹，整个城市成了一座博物馆，在这些古迹中最著名的当然要数冬宫、夏宫。夏宫位于芬兰湾南岸的森林中，始建于1714年，距圣彼得堡约三十公里，占地近千公顷、是历代俄国沙皇的郊外行宫。今天的夏宫的建筑群包括十八世纪和十九世纪的宫殿花园，由于它的建筑豪华壮丽，夏宫被人们誉为“俄罗斯的凡尔赛”。夏宫最引人入胜处是它举世无双的喷泉艺术，大宫殿前面是一个大的平台，平台下面的大瀑布由六十四个喷泉组成。平台两端各连着一个阶梯状的瀑布，瀑布逐级而下汇水为池。池中二十二米高的水柱，从“大力士参孙勇斗雄狮”塑像中的狮子口中冲天而起，蔚为壮观。花园里还有一百四十多个构思巧妙的喷泉，上百个造型各异的雕塑，散落在其间。每当喷泉全部开放，如同银河溅落、光怪陆离、情趣无穷。夏宫的喷泉艺术，不论其近乎完美的艺术观赏性，还是高超绝妙的技术工艺，均为世界所罕见。

冬宫，现在已成为艾尔米塔什博物馆。它坐落在圣彼得堡宫殿广场上，是城内现存最大的巴洛克式宫殿，是一座蔚蓝色与白色相间的建筑、高三层、面积四点六万平方米，原为俄沙皇的皇宫，十月革命和二战时冬宫都遭受严重破坏，以后又修复。冬宫面向涅瓦河、中央稍为突出、有三道拱形铁门，入口处有阿特拉斯巨神群像。宫殿四周有两排柱廊、气势雄伟。宫内以各色大理石、孔雀石、石青石、斑石、碧玉镶嵌，以包金或镀铜装潢，以各种质地的雕塑、壁画、绣帷装饰，色彩缤纷、气派堂皇。崇尚艺术的历代沙皇高价收购和巧取豪夺并举，搜罗了大量艺术珍品，达二百五十万件。

六月的圣彼得堡，称得上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之一，黑夜，似乎是畏惧它的华丽而悄悄地消失了。彼得堡罗要塞群建于1703年，建筑群用花岗石镶墙面，塞内的彼得堡罗大教堂内葬有始自彼得一世的许多俄罗斯沙皇及皇室家族成员。夜晚要塞的金色尖顶，威风凛凛的青铜骑士，蔚蓝的涅瓦河水，淡绿色的恢弘冬宫依然明晰可见。这里的深夜两点多，还亮得跟傍晚一样，这使我想起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白夜》。

二次遇窃，还被警员宰了

走访俄罗斯虽然大家很愉快，可是我们一想起被盗案就禁不住怒气难平，欣赏这些美丽风光的心情也大受影响。

回来的路上，我们自行组织了纠察值班，每个包厢用皮带、尼龙绳把门锁牢牢加固起来。导游告诉我们：俄罗斯的社会治安问题十分严重，他本人就碰到过飞机上的“能工巧匠”。更不可理解的是乘飞机托运行李也不安全。上月他带团从莫斯科到叶卡捷林堡，到达旅馆后一游客打开皮箱，发现所带美金不翼而飞，而且锁还是紧扣着，丝毫也看不出有任何撬砸的痕迹。听俄罗斯朋友介绍，在一些航空公司的飞机上有一伙不法之徒，他们与托运行李时操作计算机监控的人相互勾结，发现内有金钱或其它贵重物品，即做上记号，然后由会开锁的“能工巧匠”们偷偷打开取走贵重物品，再恢复原状。

在返回国时，导游一再叮嘱，宁愿出些费用，也要让机场服务员用牛皮纸把托运的行李包扎得严严实实，可见受害者不在少数。因为离上飞机时间还很长，大家要求再去一次阿尔巴特街，许多人再想去买点价格便宜、质量又好的民族工艺品。导游提醒大家市场人杂，当心钱包，一个半小时后一定要准时赶到停车场，否则就来不及赶到机场了。一小时半后，当大家集合登车时发现少了二位团员，导游又去寻找，回来时已是满头大汗，连连说出事了：原来这二位浙商在购物时露了财，被偷去了2000美金，在抓贼时与当地人打起来了，市场保安要带他们到警察局去解决。导游回来吩咐司机先带我们赶机场，他留下处理这事，否则时间来不及。在赴机场途中我们一直为自己的团员担心，因为路上车子堵塞得厉害，他们是否能赶得上飞机？真想不到俄罗斯社会治安这么差。

然而当我们刚刚到机场候机厅卸完行李后，看到一辆警车带着他们也赶到了，这时大家才松了一口气，心想俄罗斯小偷虽多，但警员素质倒还不错，急人所急、救人所难。等导游告诉我们真相后，差点昏倒。原来导游估计不会有结果，就劝说浙商放弃追讨被偷和遭打的事，因为如果时间再一耽搁，就回不了国。当导游处理完事，因时间太紧迫，于是急中生智干脆拦截警车。想不到的是，经过讨价还价，被警员狠狠地砍了一刀，花费100美金，才答应送机场，一路上警笛鸣响，猛赶才赶上。

导游告诉我们，这就是解体后俄罗斯腐败现象的表现，上级大贪，小警员以公谋私捞外快小贪，这种风气凡在俄罗斯生活的华侨经常遭遇到。导游还说，中国旅游团被盗事件屡屡发生，每次都只能自认倒霉。俄罗斯警员部门官僚腐败，就连旅游主管部门也无可奈何，中国大使馆经常接到这方面报案，但也没有解决的良策，这种事情给俄罗斯带来了极坏的负面影响。设想一下：我们团四十多人，回国后传给自己的亲友听，今后谁还敢到俄罗斯旅游呢？

此行俄罗斯，还有个印象就是物价太高，我们买一瓶普通的水竟然要60卢布（人民币20元），可乐也一样，吓了一跳，后来发现俄罗斯吃的用的都很贵。莫斯科目前是世界上消费最贵的城市之一，最贵的是房子，和他们的月平均收入（大约300多美金）比起来简直是天价。而且这里的消费，即使付出了很多钱，也还是享受不到高质量的服务，让人感觉很不平衡。物价的飞涨让俄罗斯老百姓痛苦不堪，连外国人都能体会出来。

导游大学生说，俄罗斯人有严重的种族歧视，特别对中国大陆人，他们不欢迎中国来的新移民，那些长期在俄罗斯生活的中国人也经常受到歧视，遭到敲诈，更不用说短期的游客。俄罗斯妒忌中国改革开放后的繁荣和经济快速发展，过去的“老大哥”比不上现在富起来的小兄弟。当然部分中国商人的不良行径也给自己带来了很坏的影响。有的商人为了发财，制假、卖假，自毁信誉；有的商人摆阔气，成迭的美金数进数出，像个暴发户，怎么不让俄罗斯穷人眼红，起贼心呢？导游告诉我们：现在俄罗斯人对中国人还算好些，早几年俄罗斯有一批“光头党”专门对付中国人，抢劫甚至杀害中国商人……。

一路上，亲眼目睹俄罗斯的治安混乱现状，不由得使我联想起苏联的垮台与社会主义的弊病。大家惊叹：俄罗斯有着全世界最大的国土，最丰富的资源，又曾是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的天堂，人口只有中国六分之一，怎么今天还会有人吃不饱、因贫困去偷东西呢？

依旧萧条的俄罗斯

导游带我们去了叶卡捷林堡市，它属于欧洲地区，秋色非常美丽，它的工业总产值仅次于莫斯科居第二位。这个城市很少有现代化的高层建筑，我们住宿的饭店室内装饰和家俱都比较陈旧，电视也是老式的。城市道路和公共设施年久失修，坑坑洼洼，修补的马路到处都是，城市的衰老景象也令人惋惜。在这样一个机器制造业、采矿业、冶金业比较集中的工业城市，城市面貌如此落后，从中可领略到俄罗斯经济的不景气。

我不明白，俄罗斯既然已经实现了向民主社会的转化，为什么他们现在的经济还是如此萧条？听留学生小冯介绍，解体时叶利钦曾把国有资产大部分，公开分给了前苏联每个公民：现金一万卢布和住居、耕地。解体后俄罗斯的经济跌落至低谷但慢慢开始复苏，2000年俄罗斯国内生产总值2598亿美金，职工月收入仅100美元，2005年增加到7500亿，职工月收入上升为370美元；5%的人成为百万美元的富翁。不过，十五个加盟共和国发展水平千差万别，最高的爱沙尼亚居民平均月收入为593美元，而塔吉克斯坦仅为28美。这15年对老百姓来说生活经历种种磨难，但也充满期待与希望。俄罗斯人不愿意谈15年前的日子，他们心痛一个庞然帝国的轰然倒塌。普京有句名言：“谁不为苏联解体而惋惜，谁就没有良心；谁想恢复过去的苏联，谁就没有头脑”。这句话精辟地道出俄罗斯人对前苏联的“复杂感情”。但俄罗斯人也知道要重建昔日强大的联盟帝国苏维埃，仿佛白日做梦，因为曾经有的共产主义理想已经烟消云散。

因一党官僚体制没有进行整个制度的全面改革，苏联解体前的“双轨制”给手握政权的党政干部们的贪污腐败带来了历史性制度上的良机，监督形同虚设，贪饱捞足的党政官员想保住自己手中已被掠取到的国有财富，使它能合法为私有的企图，唯一的路就是支持“变天”——解体。事后既得利益集团理所当然得到新政权的回报，整个俄罗斯转型过程就是一个掠夺平民、堆积财富、大批制造富翁的过程。俄罗斯的首富尤科斯石油总裁霍多科夫斯基就是从一个共青团干部发迹成为俄首富、转而又变成一名阶下囚。五十多万新俄罗斯主义派（绝大多数是原共产党员）疯狂掠夺、变卖、像蛀虫一样啃光了留下的全部国有资产。这还不算，新贵们掀起的国内通货膨胀、卢布贬值，让许多老百姓几乎丧失了全部的存款。俄联邦政府在推行货币改革过程中，曾进行了三次换币。第一次发生于1993年6月24日，俄罗斯中央银行宣布，1992年前发行的货币全部停止流通，俄罗斯公民或持有俄罗斯居留证者在8月7日之前到银行兑换新币。俄罗斯司机谢尔盖告诉我们：他父亲原是工程师，在苏联解体前夕，家中存在苏联国家银行的钱有56万卢布。如果按照1988年外汇汇率1卢布＝2．7美元计算，其存款高达151万美元。在政府推行的第一次换币改革中，每人兑换的数额不得超过35000卢布，约合35美元，当时物价飞涨，许多老百姓马上一贫如洗，他家几乎丧失了全部存款。第二次换币发生于1996年1月1日，这次将外汇汇率定于1美元＝６卢布。第三次换币发生于1998年，将所有原卢布的面额都变成原来的千分之一。贪污腐败使得前苏联人民手中分到的钱、房产、土地又渐渐流失到少数新贵手中。与此同时，曾经全俄罗斯的股东人数达到4000万，马上变成了4000万月收入不足30美元的贫民。

苏联虽然“变天”了，但却基本没有“换人”，原共产党员在现政府高层中他们占75%，在地方政权中占80%，而在国内企业家或老板们中占85%。今天坐上新政权权力宝座的统治者，大多也是原来的共产党员，只是他们早在解体前后，就已抛弃了自己原有的共产主义信念。所以西方说：苏联解体最大赢家是原苏共党员干部，西方称是一场“文明与宽容的革命”。叶利钦通过政治手段和权力机制来改革和彻底结束苏共，却无意中培育了“寡头阶层”。90年代俄罗斯的私有化过程以瓜分国有财产的形式造就了一批与国家政权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金融工业集团，自1992年实行全面私有化到1996年间，别列佐夫斯基、波塔宁、古辛斯基、霍多尔科夫斯基、阿文和弗里德曼、斯摩棱斯基等“七寡头”巧取豪夺，逐步控制和影响了50%左右的俄罗斯经济和传媒。叶利钦没有让俄罗斯陷入一盘散沙，造成类似南斯拉夫解体时发生的战争悲剧，他也不愿意把俄罗斯带回以前的独裁状态，他更没有彻底摆脱过去的意识形态枷锁。俄罗斯民族中根深蒂固的盲目个人崇拜心理，这种集体守旧的心态，使俄罗斯的民主化大打折扣。旧体制留下的官僚、腐败还在困扰俄罗斯联邦，社会两极分化严重、治安混乱，如吸毒、艾滋病、色情服务、离婚率、各种犯罪率居高不下，我们在俄罗斯经历到的一些事多少都反映了这些问题。

红旗落地的教训

回顾苏联、中国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冷战了几十年，社会主义阵营拼命援助亚非拉穷朋友搞世界革命，企图推翻资本主义；而西方资本主义也拼命用基督的普世价值，来改变社会主义制度，希望共产主义理想彻底瓦解在第三代接班人身上。苏联的变天由赫鲁晓夫开始，1956年2月苏共十二大，他冒着巨大阻力彻底揭露了斯大林的所有杀人恶行。这一举动当时不但震惊了苏共高官，而且也震惊了所有苏联百姓和全世界。随之，赫鲁晓夫停止再搞“肃反”之类的严酷斗争，结束了警察恐怖，释放了数百万政治犯，为近 2000万人恢复了名誉。自1964年赫鲁晓夫下台到1985年戈尔巴乔夫执政，苏联经过漫长的勃烈日涅夫政治倒退时期。勃统治初期，苏联表面看起来经济很繁荣，这种繁荣其实只是赫鲁晓夫时期积极改革的后坐力，以后的苏联则经历了长期的经济停滞。
但是苏共再也没有犯过群体屠杀人民，屠杀不同信仰群体，屠杀反对派的恶行。因为斯大林时期群体迫害屠杀所造成的恐怖，在人们心中埋下的对苏共的仇恨。里根时代东西方愈演愈烈的军备竞争，最终彻底拖垮了苏联的经济，使苏联成了一个外强中干的军事强国和经济弱国。记得：赫鲁晓夫作反斯大林的“秘密报告”，毛立即对苏联说：“你们完全抛弃了斯大林这把利釗，最后会自食其果”。毛为了拚命保护这把独裁专制的利钊，搞了长期保红色江山不变的反修斗争，掀起一次又一次党内外的路线斗争与政治运动，结果又怎么样呢？冷战结局表明西方的普世主义价值观最后战胜了马列的共产主义价值观，‘变’才是唯一出路。苏联后期克里姆林宫连续死了三个主人——勃列日涅夫、安德罗波夫、契尔年科，党内外再也无法忍受接二连三的葬礼了，而戈尔巴乔夫凭借着年龄的优势脱颖而出，他是这个体制由于偶尔疏漏而被推上顶峰的人当中优秀的一员。戈访问过美国几次，看清了那里的真相，发现民主和自由带给美国社会的蓬勃生机，他希望死气沉沉的苏联也能像美国一样，这比捍卫一党专制和所谓的社会主义制度更加重要。戈说过一句名言：“我希望苏联人民是正常的百姓”。戈的历史贡献在于他了解苏联人民跟美国人民相比是不“正常的”，所以他干脆彻底解体了苏共，还给苏联人民一个民主与自由的“正常生活”。苏共祖师爷普列汉诺夫说过：“布尔什维克不能给人民以民主和自由，因为他们一旦实施民主与自由，马上就会丧失政权”。1987年冬戈尔巴乔夫以他首创精神提出民主与改变，自由与开放后，犹如潘拉果匣子一打开，自由与民主便从莫斯科开始飞翔，很快飞向东欧，仅仅两年多时间，整个苏联与东欧共产专政全部解体，也中了普列汉诺夫的预见。当时苏共的垮台真可谓石破天惊，立即震撼了全球。“819事件”是苏共高层保守派的一次全力反扑，但因为军队拒绝向群众开枪，两天后宣告失败，随后乌克兰宣告独立，加速了苏共垮台，接着白俄罗斯也在《别洛韦日协议》签署，三国正式退出苏联，成立独联体，这正式标志着苏联的解体。总统叶利钦的停止俄共产党活动的“废置命令”一发布，老百姓弹冠相庆。苏共二千万党员异常平静，没有任何人采取集会、游行、罢工罢课及武装斗争方式，表现出要保卫苏共的决心，相反成千上万的党员表示欢呼。坐上新的政权权力宝座的统治者，大多也是原来的共产党员，只是他们早在解体前，就已抛弃了自己原有的共产主义信念。所以西方说：既得利益集团是推动与加快苏共垮台的关键性因素。对全世界来说，这确实是一场完全出乎意料的世纪性变化。叶利钦曾说过：“我们不应忘记，前苏联发展到最后，民众的生活已经非常困难，不仅是物质上，而且精神上的。现在好象所有人都忘记了商店里空空的货架的样子，忘记了吃饭要粮票的日子，忘记了自己害怕表达那些无法同‘党中央’ 保持一致的真实想法的那种感觉。而这些，是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被忘记的。”叶利钦对于前苏联的腐败描写道：“你在职位的阶梯上爬得越高，归你享受的东西就越丰富……如果你爬到了党的权力金字塔的顶尖，则可享有一切：你进入了共产主义……共产主义完全可以在一个单独的国家里为那些获取权位的少数人而实现”。对于前苏联的解体，他说：“这是一个已经被确定了的历史过程，一个无法逃脱的过程”。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对苏联的解体众说纷纭。首先斯大林体制推行的是封锁消息的“真空化政策”，不仅靠暴力维持，也是靠欺骗和伪造维持的，建在“铁幕”后面的苏联社会既没有民主制度和传统，也不具备进行意识形态和经济竞争的机制。光借助镇压手段来保护政治上的无菌状态，结果社会丧失了对各种疾病的免疫力，而这些疾病在别的社会很容易对付。有的说关键是苏联制度失去活力和凝聚力，使社会进入停滞尚态；又有人说民族问题是毁灭联盟的火药桶，在苏联解体中起关键作用的是美国战略家们对乌克兰的影响；也有人说长期卷入军备竞赛和争夺世界霸权（输出世界革命）给国家建设造成灾难性的后果，冷战造成苏联八十至九十年代“日暮西山”的征兆。还有人说高福利政策拖垮了苏联，政府是“花钱买稳定”，从勃列日涅夫开始政府就是在吃老本，到戈尔巴乔夫时既吃掉祖宗饭又吃了子孙的饭。

叶利钦寄希望于挑选的接班人走得更彻底完善，在交班时叮嘱普金“保护好俄罗斯”，而普金在保证不重新审理私有化结果的同时，也终结了“不听招呼”的“寡头政治”，对贪污腐败行为使用了铁腕手段。苏联解体后，新成立的俄罗斯失去51%的领土及其全部战略资料和近二千万人口，与美国抗衡的超级大国地位从此消失。普京说：“首先应当承认苏联解体是20世纪地缘政治上最大的灾难，对俄罗斯人民来说这是一个悲剧，我们数以千万计的同胞流落在俄罗斯土地之外。苏联解体就像流行病一样也波及到俄罗斯自身。人们的积蓄化为乌有，曾经的信仰不复存在，许多部门机构或被解散或是匆忙地进行了改革，而国家的完整因恐怖主义的影响和随后的妥协遭受损害。寡头集团完全掌控着大众传媒，它们只为自己的小集团谋取利益，而普遍的贫困开始被视为正常的现象。但要知道，所有这些都是在经济急剧下滑、金融动荡和社会瘫痪的背景下发生的。”2005年5月，普京接受德国电视记者采访，谈到苏联解体时还形象地说，这确实是千千万万人的悲剧，“我们在泼水的时候，连同孩子一起倒掉了”。普金的民族主义思想和部份俄罗斯人的民族主义情结是联结在一起的，虽说普京个人聚财也已经成为富贵一族，但他坚持把“主权民主”作为俄罗斯政党的指导思想。

苏联解体也受宗教和地域的影响，苏联横跨欧亚大陆，西边毗邻富裕的欧洲国家，西方的发达经济、文化、民主自由的思想在意识形态不断地渗透，造成了苏联人意识形态的不断演变。很多苏联人信奉的东正教，与天主教、基督新教同属基督教世界，教义大同小异。“虔敬上帝、热爱和平、对人博爱、宽容与随和”是东正教的基本理念。今天曾经被迫逃往国外的“白色东正教”与被改造艰难留在国内的“红色东正教”随苏联解体又重新走上分合之路。现在俄罗斯人宗教信仰成为时尚，他们有理由激动，对人民来说旧时代信仰宗教遭劫的一页被彻底翻过去了。所有俄罗斯东正教徒都刻骨铭心：自从1918年十月革命胜利后，列宁为强推“无神论”政策，签署的第一份文件就是迫害教会，直到1990年列宁的“反教会法”被撤消，俄罗斯有千年传统的宗教文化精神遭受长达七十年的的迫害和摧毁，被杀害的神职人员数以万计。总统普京就是一个虔诚的东正教徒，他说“没有东正教就没有俄罗斯，俄罗斯复兴的伟大事业中，东正教将起着特殊的精神作用。”他把东正教列为国教，来取代74年来前苏联公民唯一的信仰——共产主义。普京曾多次指出:“我们在近70年的时间里走入了一条死胡同，偏离了人类的康庄大道，无论承认这一点有多么痛苦，经济意识的理想化扭曲了最基础的财产关系，导致我国远远落后于发达国家。忘记过去，就意味着没有良心，但要想回到过去，就意味着没有脑袋。”

冷战时西方价值观更是不断地渗透和冲击苏联，最后终于冲垮了共产主义价值观。1991年，苏联人民用鸡蛋与石头迎接从克里姆林宫滚蛋的贪污、腐败官员们，人民随后的追查、清算运动，更使不少贪官闻风丧胆，逃到了外国。“贫困、二极分化、严重分配不公、政权的腐败”正是前苏联及东欧共产主义“颜色革命”的内部共同根源。对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俄罗斯的历史，有人这样评价：戈尔巴乔夫治死了那个病入膏肓的病人（苏共），叶利钦签署了死亡证书；戈埋葬那个神话般强盛的帝国，叶为其举行了葬礼。一个是旧世界的终结者，另一个是新时代开拓者。在前苏联解体后的一段艰难日子，叶利钦公开向俄罗斯民众表示道歉：“我很抱歉，我没能实现你们的期望，把一个繁荣的俄罗斯带入新世纪”。这种真诚令很多刚刚经过几十年共产集权统治的俄罗斯人热泪盈眶。甚至很多叶利钦的政治对手也对之心悦诚服：“你可以不喜欢他，但是你不得不尊敬他”。现在俄国学美国政体，议会分上下院，司法独立，军队国家化，总统直选产生，四年一期，最多可连任两期。俄国实现尊重人权，新闻自由，言论自由，信仰自由，自由市场经济，个人产权得到法律保护。俄罗斯已于1991年、1996年、2000年和2004年举行了四次总统选举，俄国共产党随着一次次选举不断溃退，到2004年大选中，普京获得71．31%的选票，而俄共推举的候选人哈里托诺夫只获得14．7%的选票。

苏联从“乱”中求“治”得到教训，一直以来，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错就错在把资本主义合理、好的东西都“割掉”。 夺取了政权，推翻了资本主义制度，消灭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并不等于创造了高于资本主义的劳动生产率。没收了资本主义工商业，消灭了小农经济，恰恰是阻碍和破坏生产力。公有制和计划经济带给社会主义的是票证配额经济，这是二十世纪社会主义阵营各国的共同失败经历。为什么市场经济不可用？为什么忽视民主？为什么始终要维持一党专制？事实上当代的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是相互衔接、难以割裂的，资本主义国家出现社会主义因素，而要搞社会主义亦必须借鉴资本主义的文明成果。可惜苏联认识到这点花的时间太长、直到垮台才醒悟过来。

苏联从前和中国完全是同一体制，同样走过一场空前规模和空前惨烈的“左倾”社会主义模式，为了赶超美英资本主义国家，光一项经济建设“大跃进”浮跨风，结果付出了5000万饥民的代价（苏联1000多万、中国3000多万）。试验的结果都陷入困境泥潭。现在苏联走向灭亡解体，而我们走上了“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然而真正成功的新式社会主义制度却是在北欧并仍将继续磅礴于世界。中苏在整个体制改造变化中，存在和暴露出来的问题有非常相似的地方：例如高度计划经济造成的许多积重难返的局面大家都经历过，苏联被拖垮解体了，而我们通过改革开放在化解。中国改革开放“双轨制”转型的改造，从国有到私有，国家资源同样控制在权贵们手中，真正的监督管道同样没有建立起来。国有资产大量流失、两极分化严重、贪污腐败厉害、社会治安恶化（过去少见的吸毒、艾滋病、卖淫通通有了），富起来一小部，贫穷了大多数。这些都不得不使人感到疑惑：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在通向民主化的道路上直接把西方的制度搬来是否合适？我们到底是为民主而民主，还是为人权和人民的生活幸福而民主呢？经济上的自由主义是否符合普通百姓的利益呢？经济的改革是否应该同时进行政治的改革？……苏联解体教训的重要一点，就是一党制造成的腐败专制局面。立法、执法、监督存在很大问题，三权合一，都是一家子、一个姓，右手监督左手能不出问题？能不腐败吗？老百姓惟一寄托的希望是政府的“良心”。而中国改革开放已近三十年，还在立法、执法与监督三者关系上迟缓地探索徘徊。为什么我们年年叫廉政反腐，几十年来却越反越多越大？如果有一天人民提出要重新审理国有企业改制私有化的过程，那些蒸发掉的几万亿账目怎么办？谁能把这些吸血虫贪官从国外抓回来？谁又能把赃款追回来还给人民？事实告诉我们，中国今天国有资产的巨大流失和被侵吞，跟当时苏联解体前夕的情况非常相似。世界的经验与教训明摆着：多党制轮流执政的社会很容易建立民主法制，它的立法、执法、监督三条线分工明确而独立，监督体制完善，能代表全民利益，建立真正的和谐社会。

中、苏建国已有半个多世纪了。如果在过去的年代里，少一些阶级斗争为纲和极左思潮，多一些实事求是精神，少一些坐井观天、夜郎自大，多一些开放意识，襟怀宽广、海纳百川，我想我们的国家一定会比现在建设得更美好。列宁的老师虔诚的马克思主义领袖普列汉诺夫早预言：资本主义不会被埋葬，马克思的共产主义也永远无法实现。他指出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对资本主义的分析在蒸汽机工业时代是正确的，但在电气时代已开始失去意义。主要原因是科学的进步将使无产阶级变了样子，真正一无所有的无产阶级者将逐渐减少，而知识分子在生产过程中将跃首位，从而缓和了阶级矛盾。他认为：自从马克思逝世后，他发现资本主义是一个灵活的社会结构，它会朝着适应社会主义运动的方向调节，变得人道化，成为自由民主的资本主义。由此他推断，资本主义不会被灭亡，亦不需要掘墓人，因此马克思说的无产阶级专政是永远实现不了的。整个共产主义阵营的土崩瓦解，加上中国被迫走“特色道路”，就是他的先见之明。苏联的红色年轮转了74圈，红旗落地的教训值得人们思索。人们有理由向历史发问：苏联发生的一切会不会成为现存四个社会主义国家的一面镜子呢？会是重蹈覆辙？还是会出现主动改革以避免“镜像”？所有这些教训对处于改革开放关键时期的中国，有着深刻的反思和借鉴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