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转）陕北日记：吴堡黄河古城_猫全杂院_猫全网

锦瑟 2005.5

绥德去吴堡的路永远都在堵车，虽然司机事先预知了情报而选择了相对绕远的另一路线，却也仍然不得不在中途停下脚步。一辆一辆全是运煤的大货车，接龙一般在蜿蜒的山路上延伸而去，一眼望不到头。司机们早已对此现象司空见惯，乐得悠闲。挎着篮子卖矿泉水方便面的婆姨们如流水般换了一拨又一拨，我的瓜子嗑了一堆又一堆，3个小时就这样无聊的消磨过去了。这有些像在去佳县的路上，可是这里的黄土高原没有佳县那般壮丽那般恢宏，烈日炙烤下的土地似乎已在发出焦灼的叹息，可是仍有执着坚强的生命，比如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轻轻的飞过。

一条黄河分割开了吴堡与对岸的山西，一条黄河静静的伴随在吴堡这座小城的右岸，她在这里是如此的好脾气，平缓、安宁、温婉，尽显母性的光辉。她甚至还给吴堡打造出了一大片柔软的沙滩，让人们可以如此奢侈的在洒满夕阳余晖的河边漫步，赤着脚踩过潮湿的沙地，坐在岸边吃一口水灵灵的黄金瓜，你还以为这是北海的银沙滩或者海南的亚龙湾，如果，不是那一阵阵尖厉刺耳的喇叭声搅破了这份宁静的憧憬。

可惜了，这座本可以充满诗情画意的小城，它偏偏与万恶的山西接壤，在城中仅有的一条大路上，日夜不停呼啸而过的全是拉煤的大货车，噪音与污染充斥在空气中，再无安宁。

在一家小饭馆吃了一碗钱钱饭，这种昔日穷人家的口粮如今也变成了粗粮细作尝鲜的特色。老板的手艺不错，据说还是在北京学过厨师，他说吴堡有一座古城，一座建在山上的古城。

原来以前的吴堡也是和佳县一般雄踞山头，始建于五代时期的吴堡寨方圆10万平方公里，是一座石头城，设有四城门，城中的中心街道曾经也是店铺林立、买卖兴隆，后一切都毁于日军的炮火，千年的光阴流逝而去，古城渐渐的荒废了，吴堡的名字给了现在山下的宋川镇。

听我要去古城，饭馆老板还关照我带着水啊，上面没有卖东西的，然后又说，还有几户人家，都是老人儿，没带水也没关系，可以跟他们讨口水喝，不碍的。

沿着吴堡县城的街道向北而去，路过中学，穿过村庄，黄河始终都在身边，待走到山脚下，却丝毫望不见有城墙的影子，村里的人告诉我，你上去就看到了，半信半疑。山坡上还有几处窑洞人家，走的高了，黄河流在脚下，放眼对岸望去，便是山西的民居了，一条黄河哺育着两岸人民，一样的黄河水，可是山西与陕西又是多么的不同啊。

枯藤老树昏鸦，古道西风瘦马，当我看到那掩于荒草之中的破败的城门洞时，不着边际的想起这么两句来。那坍塌了一半露出夯土基的城墙门洞，荒草已长得老高，昔日车水马龙的热闹场景仿佛只存于一个电影画面的定格，空气中似乎还存留着一些气息一些回响，一些窃窃私语般的声音你方唱罢我登场，可是定睛一看，又是什么都没有，眼前只是一条碎石子小路，延伸进城。进城，这哪里还是个城，说是进村还恰当些。找不见中央大街的路标，只有乡间小土路的中间立着一块黑色碑石，证明着这座古城曾经显赫的出身，一块黑板报一般的通告栏寥寥数笔大而化之的勾勒出了古城的历史。一千年就这样走过去了。

古城里静得发狂，偶尔才能看到一个婆姨坐在门口静静的织毛衣，一只小狗冲着陌生人狂吠，真的走近了它就掉头跑掉。一户一户的宅院多是人去院空，木头的门窗早已破败得东倒西歪，石砌的窑洞却还是原来样貌，虽然看得出久已无人居住，可院子中还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柴草堆井然有序，杂物收拾得纹丝不乱，仿佛刚刚有人来过，仿佛那石桌石凳边还飘着茶香，回首，一棵老槐树依旧守着四季的约定，绿意幽幽，只有那寂寞的石碾子再无用武之处，默默地守着古城的岁月，波澜不惊。

有一些院子还能看到完整的窑洞四合院格局，虽然那些用于建造的砖石是简陋的，似乎看不出任何雕琢的痕迹，自是无法和米脂的那些庄园媲美，可是古朴之中又蕴藏着一份天然的风韵。偶然的也看到一两座保存还算完好的如意门，一些清朝时期的砖雕工艺，唤醒着一些曾经富庶的记忆，只是推开门去，没有影壁，没有红漆栏杆，呼啦呼拉风刮着窗户纸的声音，一位小脚的老太太脚步蹒跚的走过院子，每一天就这样平常的走过去了，风风雨雨，无怨无悔。为什么留在古城中的居民多是老者，或许是他们心中记载了更多往昔的辉煌，也承受了更多苦难的创伤，只有一份对于家园执着的眷恋始终不曾改变。

刺眼的太阳光照在这片黄土地上，脚下的黄河水腾起烟雾，迷茫中留下的是难以名状的感慨和叹息。就是在这里，主席东渡黄河而去，他曾经无限深情地向着吴堡回望：“陕北真是一个好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