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北京日记创作手记

June 08

《北京日记》创作手记

摇晃的画面，平凡的场景，这是我们在《北京日记》中看到的；此起彼伏的声音，这是我们听到的。《北京日记》是一条声音与画面的蒙太奇。

确定内容与形式

某个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比如北京，然后又要离开它，如果怕“身在此山中”的体验逃不脱消散的命运，或是想要在回家后和没有同游的亲朋好友分享自己的见闻，做一个像《北京日记》这样的视听纪录是再好不过。我想，Angelika的创作初衷就是这样简单吧。我们作为小组成员，欣然出力满足她的这一“私心”。

想在短时间内了解一座城市几乎是不可能的，讨巧的办法就是找一些生活在当地的男女老少，透过他们来了解它。如果让我做一部《斯德哥尔摩日记》，我也想先认识一帮当地朋友，向他们请教，这样可以避免我这个东方人犯猎奇的毛病——哇，欧洲，哇，建筑，哇，蓝眼睛，哇，白皮肤……

就像伦敦给人的印象是大本钟、双层巴士和皇家警卫，北京最容易让人联想到的是天安门、天坛等。那些被人拍滥了的东西不是Angelika想要的，她的好奇心在于平凡的街道和人们的日常生活。城市生活意味着独特的衣食住行方式。我们闻城市独有的气味，经受它独有的气候，听它独有的乡音，钻进它独有的角落，吃它独有的小吃……Angelika在前期设计的一些采访问题就是围绕着衣食住行这些平凡的话题。

内容确立了，形式呢？

灯光、三脚架、轨道诸如此类一律作废，我们只用手持摄影，持摄像机者无意的摇晃与抖动赋予了影像天然感、质朴感。Angelika给我们看了某艺术家七十年代拍摄于纽约的影像作品，里面镜头非常随意，构图和平稳似乎根本不在作者的考虑范围内，指着小小的液晶屏，她告诉我们这就是我们要的风格。

主修剪辑的Angelika很擅长画面的取舍和组接，而短片的结构在我看来似乎没有什么内在的线索，而外在，则通过穿插其中的文字动画划分出了几个段落。

片中风格化的文字动画是模仿一出取材于披头士乐队传奇的多媒体舞台剧中的大屏幕投影。不同的是那段投影是黑底红字，我们将背景及字的颜色做了变化。

捕捉素材

我们使用Sony DSR-PD150 DV摄像机摄取影像。拍摄是分组进行的，有时曲佳和周苑一组，有时我和曲佳一组，还有另外几种组合，灵活调度。我们去了老北京的胡同、朝阳门外的摩登区域，还起早去了天安门广场。我们所拍摄的城市风景并不是模式化的北京，而是这座城市一些最平凡的街道风貌，或是不常看到的“月球背面”。拍好的DV磁带我虽没有数过，但十几盘是有的。我想，从浩瀚的素材海洋中选择我们所见的这些无需也无法进行过多的斟酌，因为有趣的素材实在太多了。Angelika选择的少先队员、街头象棋和各种楼宇的镜头我都很喜欢：聊天中得知Angelika来自原东德，也曾经是一名少先队员，而男人们在街头下象棋实在是中国典型的街头风景，建筑又能体现一个城市的“气质”。

我们游览北京的各处景点，一路上随时用摄像机拍摄有趣的画面，玩和工作两不耽误。我们应该是最随性的一个团队，比起那些为租摇臂和汽车伤神的小组，我们的镜头基本都属于“妙手偶得之”。

因为是“速写与笔记”，所以手持摄影的拍摄风格用于本片再合适不过。Angelika并没有因一个镜头拍得过于摇晃而将它舍弃，而是将手持的特点凸显到极致。我认为手持也属于一种镜头运动，在剪辑时可以在这种“随机”的运动中寻找剪辑点。

声音的录制工作体现了国外影视制作者对声音质量的高要求。主修录音的Immo使用由两枚森海塞尔传声器、一台Tascam DAT录音机和监听耳机组成的立体声录音系统采集环境声。说说轶事吧，出租汽车的结账声音是我协助他录制的，录制一遍要花10块钱，在本片中这个声音的成本算高了；西单电报大楼的钟声每隔半小时响一次，录第一遍时录音机开迟了，只好站在原地等半小时。

有些声音烘托了氛围，但并不易察觉，比如片中用到的交流电声，是在一座北京居民楼附近常见的小变电箱旁录制的。

采访对象的选择和联络主要由周苑负责，她在一个网络社区征集了一些志愿的采访对象，然后我们就带着Sony PD150去录他们的谈话。曲佳还邀请了家里年过八旬的长辈，老人家的声音也在片中出现了。

北京九月的天气虽然还有些热，但和阳光一样，蓝天的供应也十分充足。我们就在这澄明的蓝天下的城市中捕捉素材，很累，但充满欢乐。

后期和音乐

后期的工作主要有三方面：Angelika的剪辑、Immo的声音剪辑与处理、我的文字动画。Angelika使用的是安装在一台笔记本电脑上的Avid Express Pro。她用快捷键的熟练程度让当时还没有碰过Avid的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她还利用软件自带的较色工具对不同镜头进行了细致入微的调整，虽然我们的监视器不够用，她还是以笔记本电脑的液晶屏幕、Sony PD150自带的液晶屏幕及一台硕大的等离子电视三者作为参考，统一了各个镜头的色彩特征。

Immo在Steinberg Wavelab软件中采集音频素材，他管理素材十分规范，我也从中学到一些新窍门。他使用Steinberg Nuendo进行声音剪辑及处理，可以边看画面边制作音轨。听他最终的成品，各种声音安排得错落有致，杂而不乱。有些声音的处理富有创造性，如给老爷爷的谈话声音加上了延迟（Delay）效果。他对声音的处理十分细致，里面的一些把戏恐怕我永远不会想到。如果说Angelika的剪辑是十分老到的，那么Immo的音轨丝毫不逊色于画面，真是珠联璧合。

Janina和周苑将选用的采访录音的英文翻译稿交给了我，我就开始制作文字动画了。每段文字都是音轨中受采访者谈话的英文大意，我负责将语句安排在不同的层（Layer）上，并在Adobe After Effects中制作这些动画。这些文字动画技术含量并不高，但调整关键帧直到满意还是需要很大耐心的，既要考虑段落的时间长度，又要考虑透视感，还要考虑文字的可读性……我花了许多时间（虽然记不清确切数字了）来调整，真的。

再说说片尾那首歌。从词曲、编曲到演唱都由我一人完成。这并不是专门为《北京日记》所作的歌，但Angelika听过这首歌后很喜欢，也觉得和我们的实验短片还比较搭调，更希望有一首来自我们团队成员自己创作的歌曲。于是Immo和我抽空并排坐到电脑前，为配合片尾的时长将歌曲的结构作了重新编排，Immo又非常专业地重新缩混了歌曲。歌的名字叫《有时》。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不知道本书中别人是否也用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