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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杨笙独行天下游记之二:一个人的长城 |
2007-07-16 tom.com |
杨笙·独行天下游记之二: 【原创】一个人的长城 作者:杨笙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可以一个人拥有万里长城。 也许是八达岭给我的印象太深,长城,在我小时候的记忆中,似乎总是与伟人政要,挥手留影的形象紧密相联,那上面永远是游客如云,人满为患。因此,我从未奢求我可以独自地拥有长城。 直到那一个冬天的下午。 火车呼啸着飞驰过早已冻成冰砖一般的密云水库,冰面上的巨大裂缝,就像地图上大开大阖、纵横交错的长江大河,惊心动魄,气势恢弘。列车过铁桥时发出的“咔哒咔哒”声震耳欲聋,隔着车窗,仿佛可以看到那冰面裂缝下随着震动声隐约起伏的水光,吞吐闪烁着不甘蛰伏的绿芒。 这是一辆从北京北站开往辽宁阜新的老式火车,中途我在古北口下车。古北口车站僻处荒山野岭,一下车就仿佛被抛入天荒地老的隔世苍茫中,看着西天血一样的夕阳,我忽然想起了一句古诗“日暮苍山穷”。而我要去的卧虎山长城,就在这暮色中的苍山顶上。 如果不是车站工作人员告诉我——他们站长可以在八分钟之内登上铁道对面的那座巍峨的卧虎山,我一定会打消立刻登山的念头,因为这座山实在雄伟峻峭,至少在山下仰望时,确实如此。站在空寂的铁道边,仰望山颠上的长城烽火台,虚幻的就像一个高天流云下的历史剪影,遥远的如同卡夫卡笔下的城堡,既不能接近,又无法避开。 鼻子几乎紧贴着冰冷的岩壁,方能攀爬上去,尽管依稀仍能分辨出通往卧虎山山顶的小径,但险峻处仍得手足并用。如此近距离地看清楚了北国山石的脉络纹路,重新熟悉了土木草虫的自然气息,一种童年时久违的感觉浮现心头。悄然回眸,山下那个小火车站仍然沐浴在夕光中,在冬日的严寒里孤独安静的像一个小小火柴盒。 有点后悔贸然决定登顶,因为太阳就要落山了,要赶在日落天黑之前下山,的确是显得行色匆匆。不过倥偬一世,难得浮生,独自出行,本来就是故意地让自己与各种各样的偶然性擦肩而过。置身于不断出现的陌生环境里,行动并不依赖于周密详细的计划,若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谋定而后动的话,那恐怕至今的我仍只是呆在家里看地图,遐想着万里长城万里长,而不像此时此刻,万里长城就真的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沿着乱石石阶而上,仿佛推开历史尘封的记忆,明代长城的断垣残壁,终于在登顶之后,近在咫尺地浮现出全部的轮廓。这么荒凉的长城,显然很少有人来,何况这么寒冷的冬天。残败不堪的城楼上只有风在呜咽,一块块石头如同一页页散落于岁月风声中的残缺书页,无声地诉说着斑驳的往昔。毕竟是北国的冬天,山阴的一面仍有积雪未融,山阳的一面则是山下的河西村。从山顶上俯瞰,冰结的潮河蜿蜒流淌于寒凝霜冻的大地,仿佛突然停滞的光阴,就这样凝固在静寂的北国山村,只有依稀传来的犬吠,是唯一能打破这冬日冰一般静谧的声音。 躲入云层中的暗淡夕光为古城墙平添一份萧索,悄然登上烽火台,展望天边蜿蜒如游龙的万里长城,仿佛史前巨兽的遗骸,蜕化于岁月风雨的雕琢。想起古代那逐草四方的游牧民族与中原日出而作的农耕社会,就是隔着这样一条城墙比邻而居。长城外桀骜不驯的大漠天骄与长城内那位南面而居的孤独帝王的古老约会,也就是在这里点燃了熊熊烈火,秦时明月汉时关,金戈铁马,折戟沉沙,烽火戏诸侯,痛饮黄龙府,却也隔不断驼铃声声,胡笳悠悠,公主和亲,番王来朝。战争与和平,隔阂与交流的悲喜剧都是在这座巨大的舞台上轮番上演。然而,历史的车轮终于轰然碾过,一切化为齑粉,一切重归尘土,只剩下这一堆西风残照下荒草萧萧的断垣残壁,吃力地抵挡着光阴和遗忘。 坐在这历史的废墟上,任凭古往今来的风吹过我的脸庞,带着空山薄暮的寒气,日色更加黯淡了。回首遥望西天,云层中的夕阳就像逐渐淡去的风烟,苍凉的余辉把大山清冷冷的剪影勾勒出来,仿佛海水退尽后浮现出远古荒岛的轮廓。然而,月色尚未出来。 虽然早已习惯了漂泊,也习惯了孤独,但是在那些独行的岁月里,在那些陌生的城市和村庄,每当黄昏和夜晚降临的时候,仍然感到自己血液里有一种想要倾诉的声音,仿佛酒坛里燃烧的烈酒渴望着火一样的奔流。 忽然想到,我竟然是一个人独自拥有了这座长城。 天风振衣,俯仰天地,眼前这莽莽苍莽的古长城,万古长新的北国山河尽收眼底,思接千载,视通万里,真正是一天一地一个人,独与天地精神往来,大快胸襟,豪情陡生,忍不住悄立城堞,对着远方的一个个烽火台,引吭高歌,唱得是《古月照今尘》: 一部春秋史 千年孤臣泪 成败难长久 兴亡在转瞬间 总在茶余后 供予后人说 多少辛酸话因果 百战旧河山 古来功难全 江山几局残 荒城重拾何年 文章写不尽 悠悠沧桑史 悲欢岁月尽无情 长江长千里 黄河水不停 江山依旧 人事已非 只剩古月照今尘 莫辜负圣贤 效历朝英雄 再造一个辉煌的汉疆和唐土 空山寂寂,关河冷落,一曲唱毕,不禁释然。山那面的铁道上传来火车的鸣笛声,一列遥远的列车正驰过栈桥,在古铜色的夕阳光辉下,像一幅在回忆中瞬间定格的铅笔速写素描。不知那列车的舷窗里可否有我熟悉的面容?昨日弦歌一堂,今朝却独自把万水千山踏遍,只可惜早生了华发,独坐空山夕影,忍对无情流光。太阳就要下山了,那列孤独的火车还将驰向何方?但愿前面的漫漫长夜里,桥都坚固,隧道都光明。 日色更是西斜,山上寒气逼人,寻得一条山后的羊肠小径,借着微弱的夕阳余晖,终于在天黑之前下山。下得山便是古北口一号隧道,跨过暮色中静谧的铁道,便进入了河西村。 暮霭之中,村子里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感觉自己就像倦于漂泊的天涯孤旅,望门投止。在这一个陌生的山村里,前面又将有什么在等待我呢?在那命运的下一个街角。 “你,一个人走,不觉得孤独吗?”坐在我对面的那个来自协和医科大学的戴眼镜男生很好奇地问我。他们三个人是结伴同行。 “呵呵,我们现在不也是走在一起了吗?有什么孤独的呢?”我笑道。 室中一灯如豆,温暖如春,四个人分别来自不同的地方,却相聚在今夜的古北口。在这家当地农民旅店里的萍水相逢,使得同为年轻人的我们倍感欣悦。这种旅途中的短暂邂逅,在独自漫游的岁月里,早已经历了无数次,但每一次都让人感觉到永久的新鲜,如同即将打开的香槟酒那样,令人充满期待。 “和朋友一起走的话,彼此间能有个照应,比方说照相,就不需要叫别人。” 另一位男生似乎也对这个问题很有兴趣,他就读于华东理工大学,来北京看朋友。 “你说得对,和朋友一起走,确实好处蛮多。但一个人走,却可以突破日常生活尺度的约束,体验一种更自由,更放松的精神状态,可以看得更多,体会更深。”我回答。 “这一点,我也有相同的感受,一个人走,确实更自由,”另一位女生插口说,刚才的谈论中得知这个女孩也曾经一个人到过很多地方,“但是,和朋友一起走,除了帮忙照应之外,也有助于彼此增进了解,相互交流感情啊。” “呵呵,那你是从乐观的角度来看待,一起走,有时候并不总是带来积极意义。”看得出这位女生与另两位男生也是初识,他们是在网络上相约,第一次出来玩。 “害怕发现真相,是自己不敢面对的?还是一个更真实的自己,并不是自己所期待的呢?”这位就读于北师大中文系的女生确实娴于辞令,微笑着,辞锋中却有一种淡淡的犀利。 “无论哪一种,那也只能接受,”我只好苦笑,“因为你永远无法成为别人。” “但,至少,我还有选择一个人承受的权利。” 仿佛感受到空气中微微的压迫,我又补充了一句。 夜已深了,屋外天寒地冻,这一家农民旅店里却灯火通明,谈笑风生,竟不知时光流逝。这一夜,我们三个男生睡一屋,女生另睡一屋。 天光微曦,店主徐大叔如约叫醒我,看着尚在熟睡中的同伴,我轻轻地背起背包,往外走去,准备雇车前往金山岭长城。 黎明青黛色的天空上尚有半片稀薄的残月,像慢慢沉入水底的古代青磁,闪着若有若无的辉光,淡淡地洒在农家大院里,马在打着响鼻,呼吸着北国乡村清晨的新鲜空气,即将到来的新一天让人充满活力。 “不等他们一起走吗?几个人雇车也省点钱。”徐大叔不解地问道。 “嗯……不了,我还是一个人去吧。”我笑笑,“早点去,可以看日出。” 其实,我也在想,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走呢?不是很谈得来吗?不是也相处的很融洽吗?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我要赶着去金山岭,观赏长城日出吗? 还是因为,我们每个人的内心深处,其实都有一座长城,说着拒绝的故事。 用骄傲的城墙,来保卫自己脆弱的独立,和敏感的心灵。 杨笙2007年5月5日 于北京 欢迎光临我的博客: http://yes_lin2008.blog.tom.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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