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北京市潭柘寺颓游记-户外旅游网站门户

动荡之处无答案，静息之地同样无答案。甚至，静息之地敷设更多迷障，令内心更显动荡。或言，迷障实不在静息之地，而在微尘自身，以业障太深，动不堪动，静不耐静，欲出欲入，又出又入，自然辗转往复，无休无已。

入京数日，得一日闲，往何处游，倒有些茫然。同行者曰，“你既然喜欢看寺庙，不如去潭柘寺！”同是京西，碧云寺是旧游，不如访新，于是径入房山。

潭柘寺过往已知名，据说寺侧有潭，又多柘树，寺原初的名便渐废了，径唤之“潭柘寺”，但在寺前搜索，既不见潭，也不识何种木本为柘，所熟悉的仍为杨树，秋风既起，一片萧杀，古乐府有诗谓“杨树多悲风”，周岂明先生作文也曾发此义，寺还未入，这声闻倒翻起种种颓念来。门票背面有数行简介，称“先有潭柘寺，后有北京城”，以示其历史的悠久。若当年果真一个游僧在此抛下锡杖，筑几楹茅屋打坐念佛，算是肇始，那么，至今确是已累千年的了。从卵石道上行，果然脚下石也见老，老得磨出了光；墙也老，老得斑驳起了花；檐柱也老，撑起康熙老帝手书“潭柘寺”的匾子也正适宜；树当然也老，不是银杏，便是老槐，绑了块时尚的名片，懒得细看，树粗已过三臂合围，荫覆寺庭，不老何能！这时游人颇稀，正好合意。数个殿子，内供塑像，不是如来，便是菩萨；守护者不是阿难伽叶，便是罗汉金刚。既不为瞻仰礼拜，一带而过，未多时，竟已行尽了全寺。这时于静处歇息，渐生起一丝惶然来。寺已看完，看了何物？有何观感？此寺与过去种种寺，有何异处？此时人还在寺中，竟也不能答此问，惶然更甚！遽然起立，往寺侧的塔林去。

塔林更老，竟无游人。众树林立，众塔林立。树有高矮，塔也参差。塔多中式，间有印式。中式砖砌，层层设檐；雕花繁缛，古色苍苍。印式石制，只具高矮；略敷莲花，简洁雄浑。方内方外，各据其所。大德大塔，小德小塔。大塔皇昂，与树争高。小塔卑陋，占尽荒寂。若干长凳，已不堪坐；只余一张，可供小憩。偃而又坐，坐而复偃。繁枝密柯并不能遮去秋空的邈邈，数只喜雀的噪啼只如撒下更多的怅惘。哦，游而不乐，反而惶然、怅然，此游谓之曰颓游也正恰当。不是说，看出这寺与种种寺有何相异，就不惶然、怅然；那是学者的勾当，不须我等张罗。也不是说，既好寺，既入寺，必欲有得；既无所得，便惶然、怅然。然而，一片历经动荡的微尘既入，一定是思慕此处的静了。除此之外，并无他求。这里一定也曾是思慕静息之人的最后净境。既入此境，何不得静？不静则已，反多惶惑？

此处其实并无答案。动荡之处无答案，静息之地同样无答案。甚至，静息之地敷设更多迷障，令内心更显动荡。或言，迷障实不在静息之地，而在微尘自身，以业障太深，动不堪动，静不耐静，欲出欲入，又出又入，自然辗转往复，无休无已。于是所谓的好寺，只如叶公好雕龙，非好真龙，也不能好真龙。如此而已。午后，仍惶惶无获，乃怅怅离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