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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嵋*寺庙*雪
本不想写峨嵋，峨嵋只留给我一个剪影。不过与峨嵋相关的一些东西，还是让我感动。
看峨嵋的心倒是从一开始就迫切而执着。周末，大家达成共识——寻访峨嵋。从成都到眉山，要四个小时的车程。他们都睡了，只有我，斜靠不知所思。起伏的丘陵，无边的翡翠，染绿了心情。天不太好，阴、冷。
等到了报国寺，地上有浅浅的积水。寺前热闹，有好些人左搂右抱，上举下挂了猴子照相。只见一只猴子手脚麻利，倒挂金钩之余还在翻着客人的口袋，一包香烟被扔在地上，打火机掉下来。没吃的，没意思，小猴一幅无赖又无奈的表情。寺里安静，香火不是很旺。我和另一个同事，不烧香不拜佛，找好的对联来抄。
印象深的是伏虎寺。雄赳赳气昂昂的名字，原是女子的庵堂。门口是各位师傅的照片，很多年轻的女性，从她们的眼里看不出绝尘和悲戚。也许佛真是教人平静的。寺不算小，人少，清静。进门便看到端端正正的毛笔字“言需轻声”“行要缓步”，心下不由先起了肃穆。拾级而上，正殿里空无一人，观音两边的楹联更是奇特——“香象西来竹木昆虫沾惠益”“淋宫翠绕云山景色好留恋”。 全没有一般寺庙楹联的绝尘味，倒更象是描写自家后山的那一片翠竹林和善良人心里的一份慈悲和宽容。从偏门出去，经过细窄的台阶，以为到头，却来到一块更开阔更清净的所在——罗汉堂。有罗汉不希奇，希奇的是陈列左右的盆景，造型奇巧，修剪干净，融了细腻的心在里面。驻足流连。有人撞钟，古朴悠远的声音，带着颤音，扩张，鸣响。平——安，平——安。
要登金顶看日出，需在山里住一晚，凌晨3：30出发。山里的晚上并不象想象的那么有趣。早早没了天光，也没了人声，又下起小雨，寒气透衣，阴冷无比，无从浪漫。床、被皆泛着潮气，无心睡眠。电视就三个频道，换得紧了，满屏雪花。百无聊赖，不如打牌。一干人调侃，吊杀，拖拉机不知不觉开到两点。困极始寐，离动身却又近了。
起身，雨还在下，昏沉沉似睡还醒，路滑、弯急。再睁眼，突然看到雪，玉树琼枝，就在窗外。虽说从小见惯了雪，但在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地方，这么纯粹的雪白，倒不寻常。我们的兴致一下就被调动起来。同事出对“峨嵋山上行”，对“翡翠谷底游”他笑我迂，应是“做鬼也风流”（嘿嘿，也许他懂“无情对”）。到了目的地，车门打开，竟迟疑了。厚厚的雪，足有一尺深，不知如何落脚。沿了前人的脚印踩了，险些滑倒，不如另辟奚径。只可怜了双脚，雪从鞋口灌进去，遇热化了，透心凉，真想把脚揣在怀里。再看同事，一个个脸青如茄，哆嗦如箩。有山民过来，租大衣、售草鞋，坚拒不理。他们也不多言，默默地跟了，过一会问你要不要。台阶窄浅，看不清楚，愈走愈滑。无奈，买草鞋套在外面一试，真的可以防滑，而且脚底厚了很多，感觉没那么凉。刚才拒绝草鞋说是做人要有主见，现在买来又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己笑自己迂。
天光渐渐亮起，登金顶的缆车排着长队。后面的同事还没到，团了几个雪球在转弯处等着。感叹海拔制造的奇境——山下晴爽，山中雨微，山上雪厚。突然地，呆住了——身旁，是淡淡的雾霭，雾霭外，是空谷，有两座山峰的尖顶浮在其中，一个深岱、一个青白。雾霭慢慢上涨，山顶一点点变小，先是青白的那座沉没了，不消两分钟，深岱的也消融不知去向。雾气就这样蒸腾翻涌又悄无声息地扩散游移，渐渐地我也被包裹了，几步开外只有云雾，安静得有些怕。你知道的，那雪团没用上，也许现在还躲在那棵青松下。
要集体行动，自然选择缆车。不能一路登攀，不免遗憾。雪后的金顶别有情趣。那是一个开阔的平台，没有日出，没有相连的山峰——云雾笼罩，什么也看不见。就在这白色世界，就在新雪上撒欢吧，3700米并不会让人呼吸困难。厚厚的白絮一尘不染，都是你的。你可以笑可以叫可以打滚，可以恣意挥洒，难得的奢侈。用脚印排列出整齐的花纹，走出一种汽车轮胎式的，又圈出梅花图案。有个高台，可供窜上窜下，摔倒了，也不会太痛。大声高呼：“大山，大山，我是玉兰！”听得不远处有人应：“你是哪部分的？”哈哈大笑，笑僵硬在脸上，是冻的。冻得人直流鼻涕，冻得说话吐字不清，冻得语音颤抖不止，冻得手插在脖梗里取暖，冻得恨不得把过路的风擒下关起。所幸，心是热的。
峨嵋是四大佛教名山，应是普贤菩萨的道场，保平安的，寺庙自是少不了。时间紧迫，我们只看个大概，没有进去，也不知寺庙的名称。外观是明显的布达拉宫风格，这在所见寺庙里绝无仅有。影影绰绰地，不知是香烟还是云雾在缭绕，兴许是慈云呢。听说正逢四年一度，本世纪最后一次开光。遥遥合十，心中默念：保我亲人平安，保我朋友平安。菩萨应不在乎形式吧，或者峨嵋的菩萨不在乎形式。
祝你平安。
下面是我学会的几句四川话，你只要加上儿化韵，第一个字拉长尾音来读，很好玩的。
嘿俺怡 （好安逸，好舒服）
嘿烦 （好烦）
神搓搓地 （神经兮兮的。也可当“神人”解）
憨了唆？ （现在也没闹明白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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