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成都拾史二则

◎杜甫草堂

杜甫当年在锦官城西十里浣花溪边筑草堂，据说是先看中了那里的一株婆娑的楠树。国庆期间我在草堂，便摩娑了这株楠木，它就长在草堂的左手，树冠像面大旗。围绕楠树的尽是四川随处可见的笼竹。这株楠木为后人补栽。历经千年，杜甫草堂成了成都行的名胜佳地。

唐朝安史之乱，杜甫从长安逃出，他见到刚即大位的唐肃宗时，身着麻鞋，衣袖破的露出双肘。唐肃宗见杜甫对皇室忠心耿耿，便授于杜甫左拾遗之官职，掌管劝谏和荐举官吏之职，从六品。这样，后人又称杜甫为杜拾遗。杜甫得到这个官职十分高兴，可是，封建社会拾遗之类的小官随时有被上司责罚的可能，不久，杜甫被贬官，不得不离开长安。从此杜甫失去了政治功名的雄心。史安之乱关中闹饥荒，无奈之下，身为官宦子弟的杜甫不得不为了全家十多口人的吃饭问题着想，决定弃官入蜀。他是从剑门关南下成都的。那时，成都的生活相对安定，是人人向往的和平之地。

公元760年一开春，杜甫便在林塘之胜的浣花溪边，选择了留存至今的这株大楠树边筑成了一所有川西风格的穿逗式茅屋。浣花溪在唐时还是水深河宽，是洗染和造纸的地方，那里水清景美，成就了真正的蜀锦。如今这条河还在，只是溪浅水浊，不能通航了。

浣花溪在草堂荫茂中穿行。我们是边走边畅想，或许这个小径还是杜甫当年走出来的呢？树非树，草也不是那个时候的草，但气味犹在。浣花溪里还拥有杜甫自己的那条小船吗？他们一家在浣花溪里徜徉，两岸杂花生艳，多年的动荡，杜甫一家终于在草堂找到了片刻宁静、恬淡。

杜甫泛舟到过城南的武侯祠，瞻拜诸葛亮后，留下著名的七律《蜀相》：“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这首诗写的悲壮浑劲，广为传诵。

杜甫在成都没有官职，没有固定收入，生活比较贫困。虽然常有朋友接济，但终不是个事。时任成都最高长官的严武欣赏杜甫的才气，向朝廷奏杜甫为节度参谋、检校工部员外郎（从六品），于是杜甫又算有官职了。如此，杜甫又有杜工部之雅称。

如今的杜甫草堂游人如织，草堂中长得最盛大的就是翠竹，杜甫自云：嗜酒爱风竹。或许这是后人最好的纪念吧。进入草堂柴门，右手边三五株桃树，还是当年杜甫手植的唐桃？草堂是1996年复修的，整个草堂景区占地广大，由茅屋、清江、水槛、南邻、北邻、西岭等十多个景点组成。

——许多人忽略杜甫的生地和死地，却总忘不了这所成都草堂。

我们在草堂游玩半天，临行抱走一套新版的《杜甫诗全集》；坐在草堂竹荫下吃茶，看着鱼贯的行人，像是回归了历史，不敢相信。

◎望江楼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杜甫这首诗说的是自家门前的浣花溪，与长江相连。从浣花溪进入长江得先入城南的清江。成都的清江在唐朝还是条浩浩荡荡的大河。近年城市变迁，清江成了小河。

“杯酒送征帆，对杨柳楼台，几人同唱阳关曲？锦笺传妙制，过批杷门巷，千载犹称女校书。”这一副对联题在望江楼薛涛井旁小室。唐朝女诗人薛涛，生于公元770年，卒于832年，享年63岁。原籍长安，幼随父居成都，八九岁能诗，十六岁入乐籍，脱乐籍后终身未嫁。薛涛集子叫《锦江集》，共五卷，诗五百余首，可惜未流传下来。但薛涛的故事却代代传诵。薛涛晚年自制的“薛涛笺”赢得了无数文人墨客的赞语。薛涛曾居住过的地方现在成了成都最大的望江楼公园，园里现存薛涛井、薛涛墓，是一个以竹为题材的公园。满园幽篁。每到节假日，成都人会在此园消磨时光，浮生半日闲，聊天打牌，处处可观。望江楼的现代气息最能体现成都生活的慢节奏。

凡名胜公园，因名人而致远。唐代似乎人人会写诗。薛涛不仅诗才出众而且相貌美丽，还是个书法家，其字“无女儿家气”。可是，薛涛是个乐籍人。唐代规定，官府笙宴，乐妓一定得去酬唱。一个才女的生命就这样被锁定了。不过，薛涛即与官府酬唱，还与当时著名的大诗人往来唱吟，与元稹关系尤为密切。

等薛涛脱离乐籍后，便隐居在浣花溪，死后葬于清江边。后来在清江边建了一座成都标志性建筑，木结构的塔楼“崇丽阁”，又名“望江楼”。于是这块风流遗韵的名胜流长了。

园区规模很大。我们只游览了一小部分，在这里玩竹吟风，似乎最有情致。薛涛有诗：“蓊郁新栽四五行，常将劲节负秋霜。为缘春笋钻墙破，不得垂阴覆玉堂。”这里的竹苑不像山区的竹海那么浩瀚。竹海的竹看上去是一片绿，是有层次的那种绿，竹海鲜亮的扎人眼睛，绿中有油绿、亮绿、黄绿，还有蓝绿。就是一竿竹长得也不相同。电影卧虎藏龙那段竹海镜头，最能体现山区旺竹的勃勃生机。每竿竹随风摇曳，情趣盎然，在竹稍上舞蹈，特别的俏丽。这个望江楼的竹林，是一团团的一丛丛的笼生的，被石径分开，竹林形态千奇百怪，有高大的，有短小的，风竹带着翠色。虽然已迟十月，草绿不再鲜艳。成都的云天难得见到阳光。或许有人聆听风竹，他们在园地里等待太阳？午后，我们在竹下闲坐，清风徐来总能听到阵阵竹风。

古人常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薛涛是爱竹的，她的身世残淡，“风花日将老，佳期犹渺渺。”她又是贞洁的。于是，在纪念女诗人的公园里，人们遍植翠竹。望江楼观竹如婷婷美人，是另一种镜头。

走出公园北大门，能够见到江上拦蓄起的橡皮坝子，绿水从坝上泻入，盈盈地流向浩淼的东海。“清江一曲抱村还”，杜甫诗中的致远气象似乎还能在薛涛公园中隐隐觅见。

囗 廖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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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 3 次, 发表于 20点59分, 推荐给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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