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而写,怀念穿越西岭雪山时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最近一段时间,脑海里总是浮现起诗句中的情景。5个月前和西岭雪山的约会,仿佛浪漫之光就发生在昨天。 仍那么真实和迫切,挤压着今天的神经,由疯狂地跳动着逐渐归于不甘的平静。烟雨迷雾中穿行于悬崖边沿,仿佛就在昨天;岩羊般跳跃过的无数河流,仿佛就在昨天;醉眼朦胧地倒在藏人的牛棚里,仿佛就在昨天;有生以来第一次被蚂蟥给咬了,仿佛就在不久前;又大又蠢的牦牛没出息地被来访者吓得乱跑,仿佛就在不久前;听说大熊猫吃熟铁的故事,也仿佛就在一刻钟以前…… 那么近,这么远。我身处在狭窄的走廊里,身子靠在窗子的边沿,望着楼下不远处的篮球场,有一些风华正茂的中学生,在那里叫嚷着玩耍。 8月份,我随四川一所高校的队伍穿越西岭雪山,实际上走的路更多。135公里,八天的山地穿越,从柳落村到大邑县,连绵起伏的山峰,各种白色的、黄色的、粉色的、紫色的小花,点缀在无边无际的山野中。 我陶醉于吐烟的一刹那,那袅袅升起的蓝白色气体,让我陶醉于那些零星的记忆之中。 聘请的背夫是邱家兄弟五人,他们的纯朴和耐力让人难忘。老大是前西岭雪山的镇长,我叫他邱道长,我经常叫他:“邱道长,等等我,我走不动啦。我真的走不动了。”他说:“就快到了,咱们马上就翻过这座山了。” 目光是天空,直到最顶处,才见绵延千里山峰的雄姿,远方大姑娘的俊俏。可是邱道长不知何时又跑远,还嬉笑着对我喊道:“快到了,咱们翻过这座山就行了。”我说:“F@@K!咱们已经过三座山了。” 连续翻越4000米以上山峰,对于初次涉足长途穿越的小伙子来说,很是吃不消。四川的雨是下不完的,她们忽然地来,一点点地浸透冲锋衣,把内衣粘在皮肤上,再紧紧地与我交融在一起。忽然雨又停了,路上的泥巴深没脚腕,踩下去,用力才能拔出来。穿徒步鞋,泥巴都钻进了鞋口;换上大雨靴,又沉重无比。总没有合适的一样,正如世间的两难,取舍之间,最痛苦的是茫然。也如我混乱的生存标准。 我不知道还有多远,身体机械化运动最好,可却不停地折磨着神经打小报告,强烈要求休息。我记得云南孔老师的一篇文章写过,他有一次因为过于疲惫,倒着走路,走了八公里才到目的地。我也转过身走,但是不行,因为更加畏惧前方的不可知。 路总是陡的,让人最大期盼甚至是平路。总下去也可以,别再让我上上下下了。我抬头一看,邱道长几个人在对面山峰上,是几个鲜红的小点——我落后了……我总不想承认落后于身边的人,但是这一次,我体会到了有心无力。小雨忽然而来,我对自己说:“哥们儿,这他妈的是什么防水透气,这冲锋衣你也相信。 野牛、羚羊远远地看到我们就逃跑了,畏惧人类的本能已到极致。我疑惑着它们真的看到了我,反正邱道长是这么说。 他们兼职菜药人。没有帐篷,就砍柴搭建房屋,一呆就是四十多天,所以他们是山人。他们的辛苦是因为贫穷,贫穷的人相信自己的命更硬。他们也悲愤,但是更加忍耐,因为很久积累下来的经验,是清楚无能为力的现状。 该死的大雨。清晨,我蜷缩在帐篷里瑟瑟发抖,冷也不想起来,饥饿和困倦就是权利,无可改变的疲惫。 可是妈妈呀,我起来了,来四川之前,给妈妈打电话说:“放心吧,没事的。走不动了,我就坐缆车上去。” 从第四天开始,进入无人区,黑暗的原始森林,没有人经过的草地,暗藏着各种危险。稍一不留神,就踩偏了,下意识地用手抓草,草茎上面全都是小刺。我终于跌下悬崖一次,起初很害怕,后来莫名地兴奋了——紧抓着带刺的草茎,快速地爬了上来。那一瞬间经过得很快,如今我苦苦思索,也解释不通当时经过如此之快。 长草笼日,枯木绊脚。摔了大概比27年以来总和还要多的跤。乱石堆的石头踩上去一滑一个跟头,老子的屁股都要被摔烂了。试图让自己唱唱歌,脑子里想想美女啊什么,可是,很快就一片空白。我害怕空白,害怕的缘由是恐慌,恐慌是因为寂寞,不敢再深究下去,我认为深处暗藏神秘,不想解释的浅薄。 杨大哥的藏名忘记叫什么了。下午两点钟,他带着我们去他的牛棚,牛棚在他的牧区。原木垒起了围墙,我们纷纷钻了过去,我想今天不错,路走得不算多,这么快就休息了。渐渐地,一个小时过去了;慢慢地,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我忍不住地喊道:“杨大哥,什么时候才到你的窝。”他居然说:“再过一个小时就到了……”无语。 据主人讲,一直走下去,还要六个小时才出他地盘。我怀疑这个地方比北京的四个区还要大。然而这里每个月只住两个人,他们孤独地看守着诺大的牧区。土地是跟大邑县政府租的,不要钱,因为带动了牦牛市场的运行。他应该不知道,他一年赚到的钱,在北京的东城区,买不起一平方米的空间。 我好喝酒,经常喝醉。但是,酒醉后头脑仍然清醒,就算是拍马屁,也比平时更到位。我父亲这一点就不如我,所以他一生在工作岗位上都不如意,最后干脆下海。 在一个叫孔家棚的地方,老夫喝多了。我大叫着:“都他妈的算个屁(没人知道再说谁,我也不知道)。”然后就人事不省。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人事不省,被人抬进了帐篷。而我,只喝了两口白酒。 出山的时候,没有疯狂的喜悦。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或许还是一种空白。当时我不清楚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感觉,应该怎样表达出来。我只是想道:哦,结束了。 操场上的一个小伙子,来了一个很漂亮的突破上篮。我惊讶于现在的高中生的球技,真是青出于蓝。那么,我的四川,我的雪山,还有很多被遗忘的东西,都是怎样过去的呢!不经意间,匆匆离去,颇为不满。 昨天晚上,在俱乐部大会上,我在下面看王勇峰讲他们走南极的情况。我和下面所有人一样,很是向往。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位女同志,老半天都热泪盈眶,最后烦得我转过头来,看窗外,说不出是什么情感,若是比喻一下,衣服上穿了一针,还用力地拉线。一边拉,一边还安慰地不满,不满地安慰。最终,缝好之后留下一排永无消失的印记。 帅帅帅帅帅帅帅帅帅帅帅帅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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