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九寨游记－叠溪海子

石 破
天 惊

──“叠溪海子”的故事

早就从报纸、电视中见过有关九寨沟的报道了，那神奇、童话般的意境，多次进入我的梦中。正好赶上休假，我们一行六人，从成都出发，去圆那强烈无比的九寨沟梦。

出了成都市，公路宽阔，一路顺风。一眨眼，便到了郫县，待看到路边滔滔的河水时，车子已经过了都江堰。我问，这是什么河？朋友说，这就是岷江。岷江是顺着岷山山谷从北向南流的，我们则是沿着岷江逆行而上。岷江发源于松藩县北、弓杠岭南麓，流经松藩、茂县、汶川……向东折入灌县境内，都江堰即利用的岷江水。岷山是从松藩到都江堰的主体山脉，南北走向，主峰雪宝顶海拔5588米，4500米以上终年积雪，藏族人民非常崇敬雪宝顶，称之为“神山”。眼前的岷江，浪花翻滚，汹涌澎湃，十分壮观。她是当地藏、回、羌、汉等十几个民族的母亲河，不仅养育了这里的人们，还养育了千百种珍稀的植物、动物，包括人人喜爱的国宝大熊猫在内。

出发前，同行的朋友提醒我们：路上绝对不许睡觉！因为公路多是沿岷山山体开凿的盘山路，且路况不佳，要警惕迷迷糊糊中出事。果不其然，走过都江堰没有多远，道路就由宽阔的柏油路变成了坑坑洼洼的“水泥烂路”，并且不时遇上塌方。路常被塌下的泥石占去约三分之二。这时候，大小不等的各种车辆只能车头咬着车尾慢慢地向前移动。

车子沿盘山路艰难地行进，道路泥泞无比，一路颠簸。公路原来在岷江的左边，过了桥就变到了右边，这样绕来绕去，蜿蜒而上。一边是深不可测的悬崖峭壁，岷江就在崖底奔腾，另一边是望不见顶的陡峭山崖。公路沿山开凿，自然就险象环生了。有古诗云：

鸟道盘顶峰，壬阳恨未平，

石影蹲似虎，山势直入城。

雨润苍苔滑，岩崩古树横，

萧然人景外，何事苦虚名。

这蜀道难，原来只在李白的诗中读过，但到底有多难，在这次九寨沟之行的行程中，算是稍稍有所领教和体会了。

路很窄，还有对面的车队，我们虽然乘坐的是一辆越野吉普车，但走在这艰险的蜀道上，想快也快不了。

我们紧跟着一辆满载货物的大卡车，卡车上装着货物的纸箱摞了好几层，一堵墙似的挡住了我们的视线。大卡车摇摇摆摆似醉汉，又像是扭秧歌。我们车上的司机尽量看着它的车辙，挑选“落脚点”。突然，大卡车的右后轮陷进了一个泥坑中，车子倾斜了，货物偏向了一侧，可车没敢停，而是加大了油门，想冲出泥坑。骤然间，它横着滑向路边，眼看就要翻倒了，我不由自主地喊出了声。但它怒吼着，稳住了，没有再横滑，终于艰难地冲出了泥坑。好险啊！离悬崖也就半米多点。

路面终于稍好些了，也宽阔了许多。不少客车从对面开过来，那是旅游局组织的旅游团。还有许多运货的卡车，驾驶室挡风玻璃上方垂挂着一条丝线流苏，色彩各异，玻璃下方横贴一条哈达。朋友告诉我，这是藏族的风俗，意为祈求神佛保佑他们行车安全。

车速加快了，我们轻松了许多。路旁不时有房屋一闪而过。还有藏族、羌族的老妈妈提着篮子在卖东西。

“叠溪海子”到了！当地人管湖泊叫海子。

我们下车后，先活动活动腿脚，就顺着路边到了一个小商店，店里有些小食品和各样纪念品，当中摆着几张方桌和小凳，在这里可以吃茶点。穿过小商店的后门，来到一个木栅栏前，需要买票才能进去。

我顺着一条被人踩出的小道走到一个乱石层叠、震痕累累的岗子上，石块缝隙中长着开出黄花的野草，我顺手采了一束。走到尽头高处，平坦的水泥基上矗立着一座两层顶的六角亭子，亭子中央竖着石碑。

站在高高的石阶上向下眺望，深涧下一片绿色的“海水”，平静的水面映出对面高山的倒影，山是绿的，水也变成了绿色。向左看，水面上一个乌龟形的矮丘横卧在海子中，头伸向对岸，使水面狭窄，龟山那边水面又宽了。向右看，远处层叠的山峦缝中钻出岷江的激流，奔跳的江水流到这里，马上就变得无声无息了。似乎也怕惊扰了深埋在山底、水底的亡灵。这片蓝绿色的平静水面就是“叠溪海子”。

在一进木栅门不远，竖着一块大木牌，上边讲述了叠溪海子的由来，令人惊心动魄。

以前这里是“叠溪城”（现为茂县城北的较场乡境内），因两次地震形成了眼前的湖泊，被人称为“叠溪海子”。

那是在1933年8月25日，叠溪发生了震级为7.5级，烈度达10度的强烈地震，银屏崖崩塌堆积，堵塞岷江，构成大海子的天然坝（此坝长800米，坝底宽170米，坝高160米，最深水位98米，容量7300多万立方米）。小海子的天然坝则由大桥山崩及叠溪溃塌体冲淤而成。小海子之下还有一个小海子，三海之水共达2亿立方米。由于地震引起滑坡、山体崩塌和地裂，“叠溪城”中心部分在剧震发生的几分钟内几乎笔直地陷落下去，附近21个羌族村寨全部覆没。这场灾难，共计有6865人死亡，伤1925人。震后时间不长──当年10月9日，三个海子的天然坝又同时溃决，洪水以每小时30公里的速度翻滚直下，直至180公里之外的灌县（今都江堰市）。高达14米的水头所到之处横扫一切，沿江损失惨重，记载中说乐山大佛亦水洗脚面。水过之后，海子成为两个。

1986年6月15日，大小海子的天然坝又一次溃口，6米高的洪峰将松（藩）茂（县）公路、桥梁冲毁，县境内有54辆大小旅游客车被困，后被奋力抢救，才安全脱险。

现在，大小海子共长5850米，最宽处达590米，最深处98米，二海蓄水容量合计约1.25亿立方米。

从公路边向海子望去，岷江水由浑黄色突然变得碧蓝，一条分明的界线呈曲线形，犹如两面不同颜色的镜片悠然而卧在谷底，真乃天下奇观！问其原委，这里的人说，由于江水流至此处时，突然间海子垂直深度达90多米，光照反射出的颜色就截然不同了。而且在天晴时，还能看到水下的城市民房的残骸。但我们到时天阴着，所以未能看到。

近年来，海子已成了木材流放的集散场，在海子的一侧，聚集着大片原木，一根挨一根靠在一起，成不规则的月牙形漂浮在水上。凭高俯瞰，犹如一根根火柴棍并排在一起，这里脚下是海拔近3000米的高山，公路离海子水面起码几百米吧。

我把捧着的那束淡黄色的野花投向海子，默默地祝福沉睡在水下、山石下的人们。

如今，公路修通了，人们的生活正在进一步改善，地震遗址修了纪念亭，改革开放的成果可以告慰那成千上万的亡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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