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证百丈湖 2002年3月24日 星期日 晴间多云 13~20度 照理,今天是晴天。早上从南溪出发,经宜宾到达资中这段地方,太阳都是很兴奋地照耀着大地的。车过资中以后,一直到顺利地抵达成都,天空便逐渐转为多云间阴的天气了。气温也由二十度下降到了十七、八度的样子。可见,成都受川西平原气温的影响,又正处在盆地正中偏西。因此,不管是春夏秋冬四季,气温都比川东南要低一至三度的。 今天几乎是昏昏绰绰的就睡到了成都。好在同伴蔡很清醒,对成都一路也比较熟悉。我也就懒得从记忆深处去挖掘早年储存在大脑中的记忆,反正跟着他走就行了。 我们乘坐的豪华大巴属“凯斯鲍尔”型,上午十点五十分在宜宾北门车站发车,中途在资中停车吃午饭(大约花去二十五分钟左右),下午两点五十左右到大成都五桂桥汽车总站。打的到双林路五粮液大酒店,我们工厂在五楼设了一个办事处。 稍事休息后,给外侄小伟打了一个电话,他将小车开到办事处楼脚,接我们到荷花池铁路局宿舍姐姐的家,叨扰了姐姐一顿晚饭后,又由小伟开车送我们回办事处。 车上外侄媳妇小马听说我们这次是专门到百丈湖取“物业管理资质证”的,于是便介绍她们铁路局的物业管理公司难经营,亏本的情况。我们取证的雄心便多少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不过,公司要求我们来取证的,好歹不能由我们说了算吧? 十多年没到过成都了。陌生又亲切中,给人的印象仍是那么的嘈杂,拥挤。红灯一过,象潮水决堤似的涌出黑压压的人群、车群,立刻汹涌澎湃,让人产生一种眩目与喧嚣,在拥挤而混乱的人流中,我感到相当的隔膜。而成都的大路又确确实实在我的脚下延伸着…… 2002年3月25日 星期一 阴间多云 10~18度 昨天一晚上没怎么睡着,窗外象奔腾喧嚣的河流似的车流声彻夜不息,同室的蔡的鼾声又如捏着二胡的高把位,撇了码子似的来回拉着锯。不想听却又阻挡不了,烦躁、头疼,直到黎明到来,才勉强眯着了一会。 不到八点,随着蔡起床的响动声,我也赶紧爬了起来。在楼下的五粮液职工开的面馆一人吃了一碗宜宾燃面,然后,打的到北门汽车总站,乘坐九点五十由成都开往雅安的长途公共汽车。 班车倒是准点发了出来,然而,光是出城就花去了一个多小时。车流臃肿是一个方面,故意的磨蹭才是至关重要的。你看它在城内那段路上,就如一个贪得无厌的“鸨婆”,每逢看见等车的,就要停下来将客人往车上拉,直到将所有座位塞满,才恋恋不舍地走了。尽管如此,看见路旁等车的旅人,还在不停地念叨“可惜”。我心里好笑,如果不是怕超载要被罚款的话,我想,“鸨婆”怕是管不到那么多的了。 刚刚到出城的立交桥旁的加油站,车便停了下来。原来,这趟本身打着走三一八国道的班车,现在要改主意了。老板叫每个乘客交五元的高速路过路费,一车人一下便嘈杂起来。这不是明明在敲诈么。老板已经打定主意,不交便不开车。大家无奈,只得先后交钱息事。然而,车上有八个(包括我和蔡)不愿意走高速。因为那样的话,我们就不是路过百丈镇,而是要直接被装到雅安再扯回销。 那不是走冤枉路吗?于是,我们八个人便被客气地请下了车。好在老板良心未泯,在我们下车前,给后一班车联系过了。就是这样,我们八个人在立交桥旁又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中午十二点四十五分才抵达百丈镇。 然后又打听“凯西山庄”,被告知,过百丈镇后还有三、四公里。显然,我们下错车了。好在那段路上“面的”较多,于是,又花去每人两元钱,才到了“凯西山庄”。 来到山庄大门口,看见右手有块挂牌,上面赫然书写着“四川省三产业职业技能培训基地”十四个黑漆大字。打好房间,在大厅里等吃午饭时,才四下大量起这里的环境来——第一感觉就是四周一遍阒寂,静得让人有些感到压抑。大厅的正墙上虽然挂着三个不同地区时差的挂钟,但仔细一看,纽约时间仿佛在动,但是因为电量不足,秒针只在那里来回踏步。东京时间干脆静静地在那里等着换电池。唯一走动的北京时间,已经是中午一点三十分了。 三个地区,不同时差的大钟挂在大厅内,走动与否似乎是无关紧要的,它其实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仿佛在说明,这里的规格是足可以接待外国来宾的。尽管挂钟在没有外国来宾到来之前象聋子的耳朵——摆设,但仿佛也是很可以起到装点门面的作用的。 也许是饿了,中午的青椒炒肉丝和青油吵香菜感觉特别可口。 2002年3月26日 星期二 晴 10~20度 今天早晨一起来,直觉应该是个好天气。可不,太阳干干净净地从东边升了起来,窗外的树林是那么的亮绿,松花在丛髯中探着头,阳光给它们镀上一层惑人的炫光;鸟们早就起床了,敏捷地在枝桠间跳跃觅食。空气是那么清新,怡人。此起彼也起的鸟鸣使得四周显得那么宁静。嘿,这是一副多么美妙的清晨日出图啊!让人置身其中,感觉到那么的灵动,那似云非云、似烟非烟,似雾非雾的烟霞袅袅于丛林中,沟壑旁,旷野上……让人置身其中,倍感清爽、精神! 吃过早饭,顺着山庄右侧石级而下,环境更觉清幽。特别是站在山腰的石坪上眺望湛蓝平静的百丈湖,便恍若有一种闯进世外桃源般的梦幻感。湖泊如明镜似地镶嵌在松峰与杂树相间的低峡处,让人产生一种尽收眼底又美不胜收的慨叹。微带寒意的晨风夹裹着绿叶松花的清香在拂面中不忘了吹皱一湖绿水,朝霞有情,漫漶着为她洒上一层粼粼的金色,于是,湖光的颜色便立即有了生命般的生动,让人凝眼一望便会感叹不已了。这个时候,无论用什么词语去描述,都显得多余,我不由自主地将眼睛闭上一小会儿,眼前的美景刹那间消失,而感受到了美景的大脑立刻浮现出一个意境——处子般的文静,青春般的诱人。 而故乡的长江呢? 那似乎又是一种意境了。磅礴豪壮中又显得那么的娟秀流畅,江上的白帆,梢公的号子,画面始终是那么动态着,演绎着,象连续剧似的给人鲜活的动感美。“欸乃一声江水绿”,“春来江水绿如蓝”,“春江水暖鸭先知……” 当然,美是多层次的,如眼前的湖光山色,就是婉约而文静的美,她虽然偏居一隅,然而,还是不失小家碧玉似的温婉可人的。 总之,百丈湖的清新幽雅,是比较适宜清心寡欲之人做学问的。 今天由“航院”的林老师主讲《物业管理概论》。 林老师,一个很文静又有些偏瘦的女孩子,大约也就二十五六岁吧。她能够将一门枯燥的《物业管理概论》驾轻就熟,并且讲得那么深动而吸引人,真有些不可思议,因此,一天的课程竟不知不觉地便坐了过去。她那严谨的思维配上比较标准清晰的普通话,让人听起来真有那种口若悬河的感觉。 2002年3月27日 星期三 多云转阴傍晚小雨 10~18度 雅安号称雨城,看来确实名不虚传。当然,这段时间已经接近清明,雨水本身就开始多了起来。不过,象我们这些长年生活在川南的人来说,对这里每每总要低个二~三度的气温还是比较新奇的。再加上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整天在半封闭的“山庄”里无聊之极地溜来逛去的,实在有些不习惯。 学员们开玩笑说,这里只适合一个蒲团,一个木鱼,一盏青灯,慢慢地在入定中修身养性。我虽然没有这种感叹,但仿佛也好不到哪里去。 晚饭后,往百丈镇方向散了一个多小时的步,一个很深的印象是:“人气不足”。 公路两旁有大量的在建工程还没完工就这样空置在了那里。更惨的是“怡湖苑”,连窗都还没来得及装完整,便象“弃妇”一样被撂在那儿了。 据说,这是因了“成雅高速公路”建成通车的缘故。可见,“要想富,先修路”是个真理;而“不要你富,改道路”也是不无道理的了。 从百丈镇到凯西山庄短短三公里的路段上,顺着百丈湖就修了一连串的“山庄”。它们分别是:“百丈湖休闲娱乐山庄”、“怡湖苑”、“松林山庄”、“凯西山庄”、“宏名山庄”、“植物园”等。 百丈湖的风景的特别之处,是在早上和黄昏。你看那成群的野鸭泊在湖面上,优游自在地嬉戏觅食;轻盈的扁舟悄悄地划过湖面,漾起绸缎般的微波。通往湖畔的石级上,苔痕上阶绿,而林间小道上则落满厚厚的松针,阳光在不高的山顶耀眼而温暖着,但是,一走到浓荫的林间,却顿感清凉而宁静。傍晚,竟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洒在山庄庭院内阔大的棕叶上,有一种雨打芭蕉的错觉。要不是有一台十八英寸的边框已经磁化的彩色电视机,要不是电视机还能勉强收看中央一套和浙江卫视两套节目。那么,侵人的寒意与悠长的静夜就真的让人有“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的错觉了。 今天给我们讲课的老师也是“航院”的,姓姚,圆圆的脸,个子不高,讲课有些慢条斯理,条分理析的味道。她给我们主讲《物业管理法规政策》。这是一门更为枯燥的课程。但不愧为大学讲师,她用不慌不忙的普通话,偶尔罗列一个案例,将枯燥恰倒好处地嵌进于形象化中,让人听起来也还比较轻松。 我突然想到一句成语:公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2002年3月28日 星期四 早上小雨转阴 10~19度 今天学的是《房屋结构构造与识图》。老师是男的,矮壮敦实,确实如建筑物一样的结构。姓徐,讲课也很是系统化的。 到今天为止,由老师主讲的三门课程就全部讲完了。很有意思的是,三个老师的形象基本上就与所讲的课程等同。 “物业管理”是一门新兴的行业,物业管理公司在内地也才刚兴起不久,说明还很稚嫩,并且多少还带有一些弱不禁风的味道。于是,主讲《物业管理概论》的林老师便以纤弱的身材演绎着物业管理的幼稚与娇小,以她楚楚可怜的形象呼吁着社会的扶持,告诉听课的我辈:你们要敢为天下先啊,要在发展中胜出。当然,物业管理在沿海一出现便已给人展露出蓬勃的生机,一如林老师的口才。 第二门课《物业管理法规政策》。这是一门法律法规的入门课程,政策性比较强,但毋庸讳言,确实又相当枯燥,给人一板一眼的味道。讲课的姚老师便以冷静,委婉,又慢条斯理的的性格演绎着这门课程的精髓。你看她圆圆的脸上常带微笑,以掩饰法律的严肃,她那稳重端庄的身型,又在暗示着法律铁板钉钉的枯燥和乏味。 第三门课《房屋结构构造与识图》,讲课的徐老师矮壮敦实,不苟言笑,以他在讲台上那么一站的稳固充分道出了建筑物的沉稳、厚重、牢固…… 对物业管理这门新兴的产业而言,目前惟有“航院”一家开设了这门专业课程。听说今后还要开设本科。嘿,即使是目前只有专科吧,三年的学业,要来自四面八方取证的老少爷们,姑娘妇女们在短短的六、七天时间内将其掌握、消化,并完成考试。是有些抬举了“同学们的智商”的。于是有人戏曰:强行灌水。就象对放了血的猪们进行注水一样,一天的课听下来,一个个被灌注得表情僵直,面无人色。 再说学员吧,我们这期是第十八期,总共有五十来个。来自川西北的占大多数,有四五个来自内江,只有我和蔡是最远的,来自“万里长江第一城——宜宾”。 这批学员中大多是有着这样那样头衔的人物。什么经理、主任什么的。于是,当大家饭前饭后在山庄的坝子里或站或蹲地聚到一起时,你冷眼在旁边一望,就会看出许多“内容”来。 大多数人自我感觉良好,不管站或蹲,都喜欢以自我为中心,巴怜不得以自己为中心,围成一个半圆,这是“官心态”在作祟。 学员们高矮胖瘦各领风骚;老少咸宜共集一堂。大家都故作矜持状,深沉状,满腹经纶状。不时有人冒出一两句弹薄环境、洗刷组织者、幽默伙食的冷语,意在引起人们的刮目相看。而似乎又都并非幽默大师,因此,哪怕尽量在挖潜,而大家的幽默感、机智感都显现出捉襟见肘、穷途匕现的味道来了。而一天时间的消磨,到晚饭后就更是见出了弹尽粮绝的地步了。 嫌得无聊时,我将一天的二十四小时作了大致的记录: 早上七点左右起床,洗漱毕吃早点,八点半正式上课,十一点五十左右下课,十二点吃饭,饭后闲聊或散一会儿步,小睡一个小时左右,下午两点上课,五点左右结束。吃晚饭,饭后闲侃、散步或到山庄的ok厅娱乐一会儿,回房,看电视,晚上晚间新闻播完,息灯睡觉…… 天天如此,对在滚滚红尘中裹了一身尘泥人来说,仿佛都生出几许打熬不住的闭闷来。于是,常常听到某一间屋子偶尔会传出啊——啊——或嗷——嗷——的怪叫声,以此发泄胸中的压抑与挥去浑身的磨皮造痒。许多人不断给主办者提“提前结束培训”的建议。得到的回答是三个字:不可能。 于是,只有去看山看水,看到处的浓绿;到马路上去看车看人,看农民们收明前茶…… 如今,午饭后又静静地坐在寝室的窗前,看窗外青春蓬勃的松树,柏树,杉树。细细地盯着那虬髯般的松针,恍惚间,仿佛看见那虬髯的松花就如一团团刚出炉的蛋糕…… 2002年3月29日 星期五 晴 11~22度 今天是到百丈湖的第五天。由于昨天下午提前观看了该今天看的介绍物业典范的录象带,今天便放大家一天假。于是,早饭后,不约而同地都想到去名山县城逛逛。 从“凯西山庄”到县城,也就是二十多分钟的路程。这里,最多的交通工具几乎全是“面的”,统一的青杏黄色。我们戏称其为“蝗虫”。 从成都往雅安走,到邛崃就几乎进入了丘陵地带了。百丈在邛崃至雅安的中间,从车窗口望出去,远处是绵延起伏的山峦,袅袅地氤氲着薄薄的岚气。这是绿色植被较多造成的独特景观。那岚气似烟非烟,似雾非雾,只是淡淡的一抹。仿佛仙女半遮玉眼的薄纱,让人心里痒痒的。快到名山县城时,一溜的长坡弯曲而绵长,丘陵地区的感觉就更加突现出来了。 名山县城环境还比较优美,街道也很整洁,进入县城不久,便能见到路中间有两棵被保护得很好的古树——风杨。象风水树一样生长在街心。老干虬枝,仿佛要从它那历尽沧桑中折射出名山县城的历史似的。走到十字路口和较为热闹的街道,都可以看见街边设有三三两两伞状的大花坛,插满目前时令的金盏菊、竹叶梅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花。虽然不名贵,但那是一种装点,是一种象征,是一种文明,是一道风景…… 名山县城也流行人力三轮车,但似乎没有家乡的那么密集和“野性”。人口密度似乎也没有南溪大。因此,走在异地的街道上,就有一种较为宽敞的感觉。 也许由于到处都在进行的大开发确实有些供过于求了吧,名山县城也随处可见转让门面或门面出租的字样。 在名山城里逛了一圈,没看见什么土特产之类,只好在“西南茶叶交易市场”买了半斤“明前甘露”,作为一种不虚此行的见证。 2002年3月30日 星期六 多云 今天“毕业考试”。上午复习。 由科代表将“模拟试卷”上的试题答案告诉大家。于是下面便沙沙地记。偶尔有个别“同学”没听清,便不时提出请求,念慢一点,或者再念一遍。后来,见这样很慢,于是就叫大家记题目,简答题指出在某某页的哪段哪截。这样一来,效率就提高了不少,没花多长时间,三科的“总复习”便顺利完成了。 下午两点半开始考试。 先考《物业管理概论》。由于提前获得了答案,于是不到一个小时,便都陆续做完了。接着考《房屋结构构造与识图》也是这样。 两科考下来,如果说先前还多少有点“考前综合症”的话,这时便已经彻底地“药到病除”了。 于是晚饭后,大家的笑声就空前地爽朗了,有的同学在晚饭后散步时讨“折耳根”、蕨菜,还有的甚至与农民讨价还价地要买农民喂养的乌骨鸡,有的同学开玩笑要买农民喂养的正怀着小羊羔的母羊!说晚上开篝火晚会好庆祝庆祝……农民很认真地回答不卖。于是便随口加码道:五百、一千……农民到这时才看出是在开玩笑,于是不了了之。 紧张的学习松懈下来后,大家又开始挖空心思地弹薄组织者李老师,甚至连他在晚宴上的结束语也进行了“再创造”:“毕业后——同学们回到各地,不要宣传培训班的方针、政策……” 模仿得惟妙惟肖,立刻引来大家的一阵心照不宣的哄笑…… 2002年3月31日 星期日 晴 20~26度 今天上午考完最后一科《物业管理法规政策》,还不到九点半,而此时,大家早都已经归心似箭了,于是各人匆匆忙忙收拾好行装,与见到的同学们一一道了别,来到公路边上拦由雅安开往成都的班车…… 说老实话,真正到了大家要分别的时候,仿佛才有些开始珍惜起这短短的七天的相处来。同学——哪怕是只有七天,但还是“同学”了一场的。我之所以珍惜,是因为我们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取证”而走到了一起。尽管短短的七天还来不及展示一个人的多面性来,可以说,大家几乎都是在矜持中或故作骄矜中匆匆错过了大家交心的美好一面。但是,说老实话,我是很怀念同期学习的同学们的,尽管,人手一张的同学通讯录至今仍然悄悄地静睡在我办公桌的抽屉里,而我们最后的合影至今也没有收到。但我仍然怀念同学们的燕瘦环肥,老少咸宜以及现在已经无法叫出的那么多的姓名与职称。不过,我仍然要在这里问一句: 同学们,你们现在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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