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星月湖蝶恋花蜀山之行

几百岁的光阴，涉足之处已不是轻易可数，天地六合之间，但凡可到之处，几乎都留下了月凝眸的足迹，也都印在了她那双惊世的眼眸之中，可是，蜀中，倒还真是第一次来。

也许是在回避着什么，也许是故意留下点悬念，也许是想给对手留下点空间，也许什么也不是，只是单纯的不想涉足此地。一路上，月凝眸舍弃了坐骑，也没有施展那绝世轻功，只是凭借作为人而拥有的双脚，去丈量这片陌生的土地。她总是坚信，只有亲身接触土地，在能感受到自然的鬼斧神工，感受到造化的钟灵毓秀。仙，也不过是造物面前的一只蝼蚁而已，就算是神，又能如何，在造化面前，也终归是要付首称臣。说到底，神也好，仙也罢，同芸芸众生一样，都是造化的玩物，不一定那一天，这一族就不存在了。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从前总是不相信人世间会有如此的地方，想着人间断不会有比魔界的山岭更险峻的地方，想着人世间断不会有比碧落的小径更奇幻的地方。蜀中果然是个别致的地方，既有中原的厚重，又有江南的别致，况不失大漠的豪迈，不愧是鱼凫的故国，上古灵都之所在。“看来他这个人倒很会选地方！”月凝眸小声地自言自语。是呀，上古灵都的福泽，就算是神也不敢轻易触碰，何况是自己，若不是有这份福泽的庇佑，那个人怕也是活不到现在。自己虽不会杀他，可是，天下间能取他性命的人不多，想取他性命人偏偏大多修为都在他之上。这些年他的日子大约也不好过吧。

蜀道果然是一道天险，即使有着世间近乎最完美的护体灵气，月凝眸还是能感受到那横斜的荆棘在脚下编织一个个炫美的陷阱，婆娑 的古树肆意地勾撩着她的鲛绡长衫。虽不是自家庭院，月凝眸依旧自在而行，天地万物，本就没有什么划分，大家都是时光的过客而已，仅此而已。

好昏暗的洞穴，没有一丝的光亮，只是一片死寂。月凝眸皱了皱眉头，这不是他的风格，看来百余年的颠沛流离，他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只是从前就不了解他，现在怕更是读不懂了。月凝眸的脸上闪过一丝调皮的微笑：哼，你喜欢黑暗，那我偏要着洞穴之内蓬荜生辉。月凝眸伸出右腕，擦亮了腕上的光魄，登时间，六月明媚的阳光洒满了整间洞穴，温暖着四周寒冷的空气。月凝眸略微停顿了一会儿，眼睛适应了光亮，巡看四周：许是久不见阳光的缘故吧，洞内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苔藓，坐上去，应该是很松软的；没有一丝一毫绫罗绸缎的装饰，也没有鲜花绿叶的点缀，只是简简单单的几样必备石制家具，是主人全部的家当。月凝眸皱了皱眉头，往洞穴深处走去，洞并不很深，或者说，可见的地方并不大，至于内里有多少玄机，外人自是不得而知了。最里面的石床上，一个一身黑衣的人盘膝而坐，那人似乎有几个月没有梳洗了，干枯的长发几乎遮住了他的容颜，面容憔悴的让人已经分辨不出来他本来的相貌。月凝眸叹了口气：“大师兄怎生如此落魄。”那形如枯槁的人听到人的声音，抬起了头，费力地睁开双眼，满室的光辉让他一时无从适应：“你的功力是大有长进呀，经已经能幻化出如此明媚的日光了。”黑衣人倒不理会月凝眸的话语，又闭上眼睛，对室内温暖的阳光看起来很是享受。过了许久，月凝眸又开口打破了方才的宁静：“指点江山是怎么一会事？难道你忘了规矩不成，你怎么可以传给凡人呢？炳焰师兄！ ”看起来月凝眸多少是有一些气愤的。“规矩，你还知道规矩，你那风华绝代的无所不能的母亲可从来不理会规矩，如果她还记得规矩的话，就不会成为我的师母；如果她还记得规矩的话，你就应该被天生的阴寒之气活活冻死；如果她还记得规矩的话，公子就不会死了！”炳焰不复颓废的安静，此时的他仿佛一只受了伤的猛兽，随时都可能给对手最不顾性命的一击。起初月凝眸只是静静的听着，不做任何反应，可当炳焰提到哥哥的死的时候，月凝眸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凄冷凌厉的声音斥责炳焰：“是你杀死了哥哥，你这个杀人行凶手。”炳焰冷冷的笑着：“我？笑话，我要杀的人是你，是你！只要你死了，公子就可以继承师傅所有的灵力，公子就不在是一个平凡的剑仙，他就是魔界的君王！”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到炳焰如此诡异的声音，月凝眸不由惊呆了，当初他也无法面对哥哥的离去，特别是哥哥竟是被炳焰的剑刺中。哥哥体内流的是魔君和凡人的血，灵力是很弱的，可是哥哥很勤奋，在剑技一道上一直都是很出色的，况且炳焰和哥哥一向很好，虽然炳焰的实力高出哥哥很多，但是他是绝不可能伤害哥哥的。原来，炳焰要的是她的命！魔君的灵力从来都是传给灵力最强的后代，多少年来，这成为祸起萧墙的根源，可是哥哥居然是为了她而死的，最疼她的哥哥是为了守护她而死的！

“怎么，我最厉害的师妹，你是不是很愧疚！是不是很恨你的母亲，如果当初她没有去你舅舅那里偷拿日冕丹，你就不可能活下来，你也不可能获得日月调和的强大灵力，公子就不会被我误伤，你的母亲才是害死公子的罪魁祸首。”积攒了几百年的话，积攒了几百年的力量，在一瞬间完全的爆发，炳焰的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么快乐，只是更加的痛苦，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是在为你自己找借口，为你的错误寻找借口！哥哥从来没有想过要继承，我们只想救回母亲，然后一家人平平静静的过日子，这也是父亲最后的希望！”月凝眸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拿出了星月湖主仰天俯地唯我独尊的气魄，那自信而不懈的深情让炳焰想起了他的师傅，圆寂了的魔君。

“可是，我被天地遗弃，神魔不理的师妹，你有再多的力量，也并不是这世上最强大的，你也会有你的克星，也许是神，也许是精灵，也许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凡人，你等着吧，我们相对的日子不远了。”炳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硬挺着不至于瘫坐下去，当年和翳公子一战，他虽然赢了，但是也几乎失去了双腿，逃到蜀中之后，就只能蜷居在这个山洞之中，获得一线生机，如今的他已经不能再笑傲群雄了，但是，对于月凝眸，他有他最后的王牌，一张她逃不过的王牌。

月凝眸淡淡的一笑：“骆淡鸿，师兄如此高看他，看来，他倒也的确有过人之处，不过，”月凝眸话锋一转：“师兄，你最好还是真做一些，对手不堪，游戏也不好玩，不是么？你要学一学廖辰和珞珈，要不然，我会没有意思的。”

月凝眸留下了一个能倾倒众生的笑容，划破光线，转瞬消失了，只留下满室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