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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 梅花细雨 4月8日 星期六 阴天多云
天门山是张家界一处著名的风景区，前几年有国外的飞行表演队在这里做驾机穿越天门洞的飞行表演，使天门山名声大噪。天门山在张家界以南8公里，山腰有一个石灰岩构造形成的空洞，上下高200米，横宽70多米，站在市里马路上就看得见。三国吴永安6年(公元263年)吴景帝孙休以此山“峭壁中开，玄朗如门”为由便将当时的武陵郡一分为二设立了天门郡，山也依地名而称天门山。走近天门山，仰视山巅，只见悬崖绝壁之上巨洞如门，惊险万分，由于山高经常云雾缭绕，有彩虹瀑布多样景观。巨洞上端的岩缝中有一山泉，流出山崖时尚是一股细流，到了半空中就散开成无数水花，终年飞泻不断，有“梅花细雨”之称，据说若能张开嘴巴接到48滴梅花雨就是幸运的人，于是游人到此便个个仰面朝天张大嘴巴，看上去傻乎乎的却又兴趣盎然乐此不疲。相传鬼谷子在此学易，赤松子在此炼过丹，引得各路奇侠大盗纷至沓来。
昨天在来张家界的路上，对着天门山照了几张像片，因为已是黄昏，效果自然不好，便打算今天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再去照几张，没想到今天阴天，连天门山的影子都看不见了。不同的是，昨天的照片虽然不好，但我还没把它删掉，保存在相机里，而他们几个已经把它删掉了，什么也没留下。
看过张家界市里的“湘西土家族风情园”之后，让我对这一类精心编造的风情园恨之入骨，发誓今后再也不进这些表演场所。不信你也去看，小伙姑娘个个花枝招展，各种建筑设施富丽堂皇，展出的器皿用具精美绝伦，门前管弦丝竹，锣鼓震天，里面花天酒地、纸醉金迷，这是少数民族风情吗？门口有一块各项收费的牌子，说得明白无误，你掏500元，我为你表演寨前拦路唱歌，你再加500元，我就用牛角杯当场敬酒，让你不醉不休，如果有人再加500元，今天民族婚礼表演中的那位新郎官就是他了，到时候红袍加身，娇娘入怀，保你乐不思蜀，这还能算是少数民族风情吗？我以为：体验少数民族风情就必须到山寨里去看，那里有花枝招展，也有褴褛衣衫，有富丽堂皇，也有残垣败堵，有忏忏玉指，也有厚皮老茧，一切都原汁原味真实无瑕，少数民族风情应该是反映少数民族真实生活状况的风情，而不是商业化作秀。
从张家界出来，经过后坪，在石堤向南驶上去王村、吉首的公路，这是湘西重要的旅游公路，路面非常好，平坦宽阔，摩托车可以跑到80公里。快到高坪时，不见老宋老王了，只剩下我和老陆，等了很久也看不见他两人过来，老陆取出电话联系，才知道老宋的车胎又坏了，正在后边补胎。
王村古镇三面环水一面靠山，古老的青石板小街和临江的吊脚楼至今仍然保存完好，青石板被历史的岁月打磨得光滑园润，和几百年前一样从酉水边的小码头开始顺坡伸展蜿蜒而上，爬遍了小镇的角角落落。吊脚楼依山沿河，前面搭在街边的石坡上，后面悬在空中用木柱从下面支起，飞檐翘角，镂花门窗，从远处看整个古镇参差错落，古色古香，把个土家风情挥洒得淋漓尽致。
王村的历史很悠久，五代十国时这里称溪州，因其位于酉水之北又被称酉阳，是酉水上的主要码头和物资集散地，那时候这里通川黔达鄂泸，顺酉水出沅江可去洞庭，素有“楚蜀通津”之说，由于交通便利，得天独厚，到清嘉庆、道光年间，王村又有了“小南京”的美誉。只是到了近代，古镇因地处偏僻才落后了，而正是因为落后，这青石板小街和吊脚楼才得以完整保存下来，直到八十年代初那个叫谢晋的导演被这里厚重的历史文化所吸引，带着姜文刘晓庆来这里拍了一部叫《芙蓉镇》的电影，小镇又再次名声大噪起来。当初拍电影时镇上连一条可以走汽车的路都没有，摄制组百十号人连同设备是分成十几批坐小木船顺酉水漂渡到达小镇的，如今是天翻地覆般地不同了，尽管小街还是那样蜿蜒曲折向人们昭示着过去的辉煌，酉水河还像千百年来那样静静流淌，但再也看不到牵着水牛缓步慢行的农人和吊脚楼里升起的袅袅炊烟，没有了旧有的安宁与休闲。现在小街两侧商铺林立，广告扑天盖地，“天下第一”“湘西独家”之类充满商业气息又夸大其词的金字招牌令人目不暇接，原本就狭窄的石板街被一辆接一辆的旅游巴士塞得水泄不通，司机们为停车吵得面红耳赤，每天来这里的游人比本地人口多出十几倍，无数戴着红帽子墨眼镜穿着奈克阿迪达斯的旅游者把小镇内外挤得满满当当。
小镇上的人富了，富到什么程度呢？镇上有个小学，学校有两部校车，这校车可不是普通的中巴大巴，而是大城市里的大牌旅行社才买得起的54座豪华巴士，每部都在百万元上下，孩子们中午在学校免费就餐，早晚坐豪华巴士上学回家，这恐怕在全国也不多见。小镇里外的商铺酒店多得数不过来，但镇上的居民并不直接参与经营，而是把房子租给外来户，自己坐吃红利，休息时我问过三家店铺，竟然没有一个是当地人。那本地人又在忙什么呢？答案出人意料，打麻将玩纸牌，还有就要看无处不在的“三天包治淋病”的小广告了。
这些现象并不影响我们玩耍的兴致，小镇依然好看，风味依然十足。青石板街上有座牌坊，街不宽，牌坊也十分小巧，前后各有两个字，正面是“圣旨”，背后是“贞节”，不知何年为何人何事所立。刘晓庆在《芙蓉镇》里饰演心地善良的米豆腐店老板，那家店就在石牌坊旁边，门牌113号，现在生意红火，游客在这里花两元钱吃一碗米豆腐，只是出于好玩，算是当地最正宗的米豆腐了。吃了以后才知道，所谓米豆腐和真正的豆腐没有一点关系，是用大米磨成水粉做的疙瘩糊糊，只是像豆花而已，吃时加上油盐酱醋辣子等调料，别有一种风味。青石板街上有许多更狭窄仅容一个人走动的小巷通向酉水岸边，站在尽头，看着酉水在吊脚楼下静静淌过，避开了街上拥挤的人群，这才看到古镇动人的一面。远处山坡上有座土家山寨，陈旧的瓦片发黑，年久的木板墙发黑，掩映在绿树翠竹之间，显得古朴、苍桑……。
这里很多店铺和人家都挂毛主席像，奇怪的是主席像的版式全是刚解放五十年代初时的版式，主席很年青，脸色孩童般红润，发式也是延安时期的样子，连画像下面“毛主席万岁”几个字都是老式汉体，横竖笔画的比例看上去那么别扭，这画像若出现在土改时期就十分自然，怎么在60年后的今天还挂在王村人的家里呢？
吉首是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的州府，按说也是大地方了，可满街的拖拉机、三轮车横冲直撞乱停乱放，红灯亮了，我们赶快停下，但当地的车子却熟视无睹飞也似地往前冲，简直没有章法。我们停在街边找住处，有许多旅社都来人拉生意，到其中一家去看房，女老板笑容可掬，甜言蜜语，但当我们不在她家住宿时，立刻就秀眉倒竖，杏眼圆睁，三番五次阻拦我们，甚至追到大街上威胁我们说：“你们外地人在吉首怎么也逃不出我的手心!”一副屏蔽词语老大的口气。
从张家界出来，路过古丈县，街边有一条标语：“欢迎来到宋祖英的家乡”，看了让人哑然失笑。今天过王村到吉首，行驶182公里，住华丽宾馆，两人一间，有独立卫生间，热水、电视、电扇，每人15元，是出发以来最贵最好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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