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鞍山游记 第二回 三鉴客初游采石矶 俏红笺三笑傻哥哥 峰回路转,老黑、徐庆德、三鉴客终于到了马鞍山,当时是公元2003年9月25日晚7点。车灯照耀处,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车前有一位窈窕淑女和一位英俊少男露着期盼的眼神,凭直觉三鉴客断定,这就是红笺和佛洛伊德弟子。于是让司机停车,那二位果然走了过来。老黑在副驾驶位子上坐着,摇下车窗玻璃,那淑女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可来了,杨馆长快急死了!” 本来想象的网友见面的激动场面似乎没有发生,三鉴客刚下车准备与两位神交已久的朋友握手,红笺就隔着车子说:“咱们走吧,你们上车,跟着这辆出租车。”三鉴客只好又坐回车内,傻傻的,不知当时说话没有、说的什么,现在想来觉得好笑。红笺后来在文章中对这一节是这样描述的: “车一停,从车上跳下个人来,敦敦实实的,象个摔不碎的坛子;又跳下个人来,一看此人就感觉他把经纶都装在了肚子里,以至于那腹部显得沉甸甸地十分厚重;接着又跳下一个人来,憨憨厚厚地,看着就象是个动手不动口的人。热情寒暄,一一握手之后,让他们继续开,红笺和弟子在后面跟着,杨馆长伸手拦出租车。弟子自信地说:‘我认出来了。第一个是老黑,第二个是三鉴客,第三个是老徐。’红笺点头表示苟同。” 车子开进一个大门口,在一座古建筑前停了下来。下了车,杨馆长介绍说:“刚才咱们进的就是采石矶风景区的大门,这个古建筑群就是李白纪念馆。” 因时间太晚,三鉴客不及细看。卸过展品,饮过接风酒,红笺、佛洛伊德弟子、杨馆长各自回家,三位山东客便在李鹏总理下榻过的马钢宾馆安歇,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7点半,杨馆长如约来到宾馆,带领三位山东大汉向采石矶进发。 杨馆长年约四十五六,高个,犹竹挺拔而不显其瘦,声如锣脆,笑如菊花,一副银丝眼镜衬托着他的睿智、聪明,祖籍山东枣庄,虽然江南的水土已把他陶冶得一派灵秀,但仍不失山东人的热情开朗。 穿过采石古镇,跨过锁溪小桥,便看到了一座门楼。门楼上悬一块金字匾额,上书“采石矶”三字,三鉴客一看就知道是上世纪的大才子郭沫若的手笔。透过大门,看到一个壁照,上书“采石矶公园”,落款果然是郭氏。 车子从门楼的左侧沿着山脚在公园内环绕。杨馆长介绍说,这山叫翠螺山,因其像一只巨大的翠色螺狮卧在江边而得名。三位山东客连忙把头探出窗外,但见满山的青松翠竹郁郁葱葱,山颠露出一角画栋飞檐,电缆索道从山颠斜着插入半山腰。看这山虽比不上自家屋后水泊梁山的英雄气,但灵秀之气却足以让这三位山东好汉眼睛发直、心里发颤。 不觉间车子已经到了李白纪念馆门前。李白纪念馆位于翠螺山的南坡,东西一溜古式建筑,中间的徽式门楼上写着“李白纪念馆”五个金字,是毛泽东的笔迹;左边也是一座徽式门楼,门额上书“唐李公青莲祠”;右边是一排朱漆木格子平房,透露着江南的轻灵。杨馆长领我们跨进中间的大门,迎接我们的是一座大殿,上书“太白堂”三字,里面四壁上挂着与李白有关的名人字画,中间是巨幅李白浮雕照壁,照壁前陈列的是数十方砚台珍品。马鞍山是唐代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李白绝笔之处,终老之地,他先后七次来此漫游,在此留下了50多首脍炙人口的动人诗篇,故马鞍山人民建馆纪念之。 绕过大殿里的照壁来到殿后,登上数十阶石台,迎面又一座大殿,殿额上有三个金字:松云居。杨馆长说:“咱们的书法黑陶展就在这里举行。” 老黑、徐庆德、三鉴客迫不及待地闯进松云居,里面白墙红柱格外清新,前后两壁是木格透窗,显得明快空灵。杨馆长说,这是他们为迎接这次展览新修整的,三鉴客就有点感动。出得门来,但见左右两棵巨松直插云间,站在巨松下,似乎能听到天庭仙子的嬉笑。 松云居右旁是一片小竹林,风动竹摇,不由你不心旌荡漾。竹林后边是一个能容纳数千人的广场,广场里有一个能容纳五六百人的平台,平台后壁是毛泽东手书李白的《将进酒》,气势宏伟,痛快淋漓,观之则想把酒临风、放声高歌。杨馆长介绍说,这台就是吟诗台。为纪念一代诗仙、弘扬民族优秀文化,自1989年开始,每年的农历九月初九(重阳节),这里都举行马鞍山国际吟诗节,许多崇尚李白的中外客人,汇聚马鞍山,吟诵李白诗文,传承李白精神,共享李白文化留给人类的宝贵精神财富。 三鉴客登上吟诗台,遥想太白一生,默诵青莲诗文。“人生在世不称意”呀,“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举杯邀明月”,“同销万古愁”,可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只好空怀满腹才华,来到马鞍山下,散发跣足下江捉月。李白啊,你捉到月亮了吗?我想你一定是捉到了,你的豪气足可以俘虏调皮的玉兔。今天的月亮,还散发着你的光辉。 吟诗台左边,一株二百余岁的银杏树挂满了果实,一些金黄的叶子和熟透的果子零星地飘落在地上,祭奠着这位空前绝后的巨星;银杏树下立着数块石碑,记载着历届吟诗节的盛况。银杏树的左边、松云居的后面又是一座殿堂,上面有鬼才范曾题的匾额——叠翠楼。透过叠翠楼的陡脊飞檐,可看到满山的苍松翠柏和其它杂树,真不知道是山因楼而叠翠还是楼因山而得名,让人感受到的是山楼一体、相得益彰。 因还要布置展厅,上午杨馆长只好先领客人参观这些。 在布置展厅的时候,红笺赶了过来。她是因采访市里的一个活动来晚的。人还没进门呢,就听她娇喘吁吁地说:“哎哟累死我了!”三鉴客一扭头,只见红笺穿着一袭长裙袅袅地飘了过来,两脚还没站稳呢,人就顺势靠在了椅子上。昨天晚上卸展品的时候,红笺也是这么“累死我了”地叫着坐在台阶上,看她那小巧玲珑、弱不禁风的样子,三鉴客就想到了自己曾经改造过的一句话:“身较黛玉轻六磅,腰比西子细三分。”没想到这句话用在红笺身上还挺合适。所以在接风宴上,三鉴客醉眼朦胧地说:“没想到红笺是个小家碧玉。”红笺当即“嗯?”了一声。后来听杨馆长介绍才得知,红笺是位大家闺秀,因生得苗条,又天资聪慧,才给人小家碧玉的感觉。这是后话,咱且按下不表。单说老黑正专心致志地在梯子上拿着钉子往壁上挂字画,听红笺过来,就有些心猿意马,手中的钉子也不往壁上钉了,却往房顶一根檩子上铛铛钉了俩,扭头对红笺说:“以后你看到这俩钉,就想起咱们这次活动来了。”红笺“咯咯”地笑弯了腰。 在翠螺轩吃过午饭,杨馆长带领我们坐索道到翠螺山顶上游玩。刚下缆车,就看到一座画阁巍峨入云,阁额是中国书协主席沈鹏先生题的:三台阁。杨馆长介绍说,三台阁始建于明崇祯年间,供奉的是天上的文曲星文昌帝君,后毁于兵燹,近年重建。走进三台阁,文昌帝君雕塑气宇轩昂,壁上是历代吟咏三台阁及采石矶的诗文。为首的就是当代作家余秋雨先生写的《三台阁题记》。余先生写道:“三台阁是采石矶的制高点,采石矶是万里长江的结穴处。”“长江流到这里,已足可证明自己 具有世间一流的文化品相。”屈原的吟咏地、流放地和自沉地均在长江流域的上游,杜甫曾在长江流域的西川遥想李白,苏轼的放逐地黄州也在长江流域,此地又是李白游历和自沉之所,所以,余先生感慨地说:“千古诗魂,系于一江。”“中华文明在本性上是大河文明,而黄河与长江却有着不同的性格。如果说,中华文明的早期思考和丰功伟业大多在黄河岸边完成,那么,它的诗话风范则更多地托赖于长江。正是这种诗话风范,使中华文明由深厚走向瑰丽,由庄严走向辉煌。” 杨馆长在这篇佳作前饶有兴致地讲述着请余先生作记的经过,阐释着文章的要义,从人类文明说到大河文化,从大河文化说到长江,从长江说到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又从伊拉克的这两条河流说到海湾战争,让三鉴客听得如痴如醉,直叹“杨馆长博学”。恍惚中,三鉴客觉得此地又多了条大河,万丈波涛正在杨馆长的嘴里翻腾,眩人耳目的都是璀璨的文化。 扶着红木楼梯爬到阁顶,往前一看,但见浩浩长江在阳光下银光闪闪。三鉴客忽然觉得不对劲:分明是下午二时许,太阳怎么已经转到了大西北的高空?红笺笑说:“三鉴客先生,你迷向了。太阳现在挂在西南方向。”三鉴客辩道:“大江东去,太阳明明挂在江的北岸嘛。”杨馆长忙解释道:“长江的主流是往东去的,可是从天门山往这的长江却是往北流的,俗称横江。所以李白《望天门山》诗中写到:‘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因这段长江是向北流的,所以有的版本把‘至此回’的‘此’写成‘北’。历史上称的‘江东’就是指的马鞍山一带。遥想项羽当年,兵败垓下,拖带残部一路远遁,最后来到采石对岸今安徽省和县乌江,面对滔滔大江,回想由于自己刚愎骄横而导致的惨败,愧悔交加,自觉无颜过江见江东父老,因而把心爱的乌骓马托付乌江亭长,转而自刎在江边,由此引出中国历史上最为凄婉和令人扼腕的落败英雄的动人故事。相传他的乌骓马被乌江亭长渡过江,但却因痛惜主人的惨死,而日夜嘶鸣,滴水不进,最后羽化升天,背上鞍鞒飞落江边,化做山岳,这就是马鞍山的来历。”三鉴客听此,又一次着了迷,一边称奇,一边向红笺道歉。红笺抿嘴一笑:“长江都可以横过来,人怎么不可以转向?”三鉴客暗想,历史上有多少人经常像自己今天这样转向啊。若是小人物转了向,只会影响到他个人的生活;若是皇帝老儿转了向,全天下的人都要跟着他指东为西,指南为北了,这样有多少明白人要受昏君的无知摆布哇!想到此,三鉴客暗自庆幸:幸亏自己不是皇帝。 环阁一周,马鞍山风光尽收眼底。苏平凡先生的《题三台阁》在三鉴客耳边响起—— 牛渚月, 翠螺朗照波如雪。 青莲醉饮, 蹈江飞越。 惊涛万顷竞激烈, 诗仙草圣天下绝。 天下绝, 三元洞险, 三台阁叠。 想到还有那么多的景点需要参观,三鉴客便与老黑、老徐、红笺随杨馆长来到了山下。在经过一座小桥时,三鉴客看到石桥栏杆上端雕的图案很漂亮,便“呀”了一声,指给同行者说:“莲花!”大家围拢过来观看,唯有红笺哧哧发笑,说:“这哪里是莲花呀?分明是莲蓬嘛。”三鉴客仔细一看,果然不见莲花瓣,只有莲子在莲蓬里突然欲出。原来,三鉴客生长的鲁西南大平原很少水塘,莲花自然也就成了他的稀客,所以他常把与藕有关的东西都叫莲花。这样在自己的家乡还不算希奇,到了江南水乡,自然要受到红笺的笑话了。 越过小桥,便能闻到数不清的奇花异木散发出来的香味。杨馆长介绍说,现在是桂花盛开的季节,香味最浓郁的就是马鞍山的市树花——桂花了。老黑、老徐像两只蜂王攀着桂花枝嗅了又嗅。三鉴客注意到,在一些高大的花木下,遍布着一种小草,无叶,直婷婷的玉杆擎着几片粉色花瓣在山坡静静地开放。杨馆长说,这种草是一种无名的野草,花儿败了才开始发叶,并指着一丛兰草似的生物说,它就是这种花的成年模样。三鉴客想,人若能像这种花草一样有一片适合自己生长的土壤,静静地吐露出自己的芬芳,虽无名也不枉虚度此生啊! 三鉴客正在暗自感叹,突然一对黑色的精灵呼扇着翅膀掠过头顶,便欢呼:“看,蝙蝠!”众人皆仰头观看,只听红笺笑道:“哎呀三鉴客,你看仔细了,大白天哪有蝙蝠呀?那是一对蝴蝶。”三鉴客疑惑地说:“蝴蝶哪有肚子那么丰满的?”红笺道:“那是肚子吗?那是爪子。” 大家笑过之后继续前行。抬头望,山坡上有一古寺,寺前有一香炉,香炉上浮雕着三个大字:广济寺。香炉旁有一亭,亭下有井。杨馆长说,该寺始建于三国东吴赤乌二年,建寺时掘井一口,就是亭下的这口井,后世皆叫它赤乌井。传说掘井时掘得一块五彩石,被雕凿成香炉供奉在广济寺内,作为镇山之宝,于是此地也由牛渚矶改名为采石矶了。 从广济寺顺坡而下,便到江边。江水的一部分在这里直冲山崖,打着旋汇入主流。顺流而望,山崖高约50米,突兀江流, 峭壁嶙峋,这就是著名的采石矶。该矶与岳阳的城陵矶、南京的燕子矶合称“长江三矶”,而采石矶尤以山势险峻,风光旖旎而名闻遐迩。李白有诗赞曰:“绝壁临巨川,连峰势相向,乱石流江间,回波自成浪”。三鉴客本来也想在此留下一首绝句感慨一番,然看到李白的诗太好,只好作罢,随着杨馆长沿江顺流而游。 杨馆长领大家来到一块凸向长江的石台边停了下来。石台上刻着“联壁台”三个魏碑大字。杨馆长说,这就是传说的李白下江捉月处,山坡上有李白衣冠冢。三鉴客先前听杨馆长说过,大多数学者认为李白病死在当涂的青山谢家,初葬于龙山东南麓,后迁至青山西南,便不再信此处真的是李白自溺处。然李白捉月的传说和此台的附庸,却足以说明人们对李白的热爱和敬仰,也表明了李白的浪漫主义思想对人们的影响。鉴于此,三鉴客还是望着石台凭吊一番。透过石台两旁的树枝,便可看到滚滚的江流。斜阳照射到水里,泛起片片碎银。想起余秋雨先生“千古诗魂,系于一江”的感慨,三鉴客眼前便幻化着屈原、李白、杜甫、苏轼等诗人的伟姿。 因下午还要继续布展,杨馆长便领大家穿三元洞,历峨眉亭、然犀亭、李白雕像、大脚印等景点,经太白楼、青莲祠回到书法黑陶展厅——松云居。虽是走马观花,然有杨馆长这位高级“导游”的精彩讲解、有红笺这位红袖的伴游,老黑、老徐、三鉴客还是觉得开眼、开心、长知识。其中还有些精彩的情趣故事,待小可下回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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