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阅徽州的历史,很多人会轻易地发现,在历史车轮的循环往复之中,角色的转换和来往,成了人文景观最显著的特征。 在不同的时期,声名显赫或者默默无闻的景观,就不知不觉地实现了互换。 被游人刻意错过的休宁万安古镇,就是这样的角色。 当无数商人和探险者,携带着罗盘,游走在天地之间的时候,万安,作为一个盛产精密仪器的小镇,早已经名扬天下。同时让人难忘的,当然还有它那个徽州小吃发源地的身份。所以在明清时期,万安的老街,曾领衔休宁县境九大街,闯出了“小小休宁县,大大万安镇”的响亮名号。只是今天,渐渐被人遗忘的万安古镇,显然不及屯溪老街散发的魅力。 在万安古镇的短暂停留中,我所能感受到的,就是那种无法回避的落寞,当然,那是一种无奈、还有淡然。 万安古镇,历史上是休宁县通往州府的要道,在陆路不发达时,一直是古徽州重要的水运码头,在商贾客旅的往来中,逐渐有居民聚集,成为集镇。鼎盛时期,据说镇街长约3公里 今天,万安镇街模样全变了,它被后来搭建的民居层层包围和蚕食,原来长约数公里的镇街,已经缩短了很多。街道两边的门面,也正被越来越多的农副产品商店取代。那些略带古典气息的商品,随之消融在名目繁多的现代物品当中,到了最后,几乎不闻叫卖的声音。 这恐怕就是难以回避的历史轨迹吧。 作为传统的地学仪器,万安罗盘曾经是万安古镇的骄傲,被广泛应用于航海、旅行和地面测量。走街串巷的风水先生,还把他捧在手中,为那些神情虔诚的居民,选择宅基和坟地。但是,今天已经很少见到这样的情形了。 万安镇上的很多少年,几乎不知道罗盘是什么做成的。当然,制作罗盘的手艺,更是很少有人懂得。想想,不觉是一种悲哀。 万安古镇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告诉记者,万安生产的罗盘,是用万安古镇旁边的万寿山上的特种木做材料的,先用工具开坯、手工车圆、磨光,才进入最后的制作程序。盘面中心凿一个圆孔,内装一枚能灵活转动的指南针。孔面覆盖一个透明的薄片,中心圆外盘面刻画纵横格度,依次布列八卦、天干地支和二十八星宿,最精巧的罗盘,能够放到掌心里。 听着老人的讲述,心中不由涌起很多的遗憾,且不说罗盘承载的使用功能,单单是它的做工和精细,就能反映出这个古镇、以及生活在这个古镇上的徽州人的精神风貌,然而不可预料的是,在古镇的喧嚣渐渐远去之后,它们引以骄傲的罗盘,在最终走近国家历史博物馆之后,渐渐疏离了它们的视野。 同时陷入沉寂的,当然还有古镇毗邻的万寿山。 在罗盘誉满天下的时候,万寿山上的木材,其实就是它最初的材料来源地。它支撑着罗盘走向广阔的世界,也赋予了古镇生生不息的活力。 现在我们循着它的足迹去追寻的时候,只能看到空空的宁静。 山还是那做山,矗立在万安古镇的东端,依傍在横江北岸,临水而立,肌肤上积淀了岁月的年轮,显得丰腴和迤逦。 山麓之上的两块巨大的石头,凸现出千年不变的姿态,俯视着古镇,当然,或许是在呼唤着什么。 走近巨石前方竖着的巨型石碑,才发现,那是一块“越国古城”的纪念碑啊。隋末的汪华,兴兵起事,保境安民,并最终归依朝廷,被李世民封为越国公。功成名就之后,他的荣耀的起点,当然就永远的交给了古镇和万寿山。 只是,岁月更迭,没有人意料得到,曾经作为县治驻地,统辖古徽州歙、宣、杭、睦、婺、饶六州的万寿山,又渐渐回归自然,成为休宁县城一个古镇的属地,怀抱着残破的庙宇和凉亭,郁郁寡欢地倾听来自外界的不同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