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时 光 穿 梭 中 的 木 雕 楼 和 水 墨 宏 村 原来计划去宏村的添灯旅社借宿一晚,好好游览西递,宏村,感受徽派建筑的流韵的,但是黄山上的身心俱疲把我们彻底伤了,只能继续留在云海楼里逍遥自在。于是留给西递,宏村的时间就只剩下短短的半天了。没有办法,最后我们只好忍痛割爱,放弃西递了。 早上七点我们准时出发。车子在徽南的田野间穿行,可以看到一片片的稻田在晨光中染上了点点金黄。在接近西递的时候,太阳终于穿破云层,露出了浅浅的笑脸,我们的心情也跟着透亮起来。西递和宏村都在黟县,曾经共同申请世界文化遗产,具有典型的徽派建筑特点,浓厚的文化气息使它们宛如一幅韵味独特的水墨画。在西递的村口,我们看到了一座明代牌楼,巍峨的牌楼掩映在田野山峦间,炊烟袅袅,烟雾飘漫过牌楼,让我们有了一种时空的错觉和远距离的美感。村民在牌楼下进进出出,游客混杂其间,他们却依旧简单平和,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滑过的吧。 从西递再走半个小时就到了宏村。宏村附近还有个小村子,是卢村。卢村里有座木雕楼很有名,曾经在那里拍摄过很多反映徽州生活的影视剧。石雕,木雕,砖雕是徽州的特色之一,于是我们决定先去游览木雕楼。木雕楼建于明朝,是村中一个富商所建。该富商号称“卢百万”,可见起家产殷实到何等程度。木雕主楼是卢百万和他的大夫人,二夫人所居住的,门庭上的飞檐翘角雕工精细自不必说,连庭院里的窗格都是纹路细腻,意味深远。进了院子,我们惊呼出声------简直是走进了一个木雕的世界里,被目不暇接的雕刻仔仔细细地团团围住了。一整扇的门,一整扇的窗户,都是用一幅幅的木雕画接连而成的,人物的,风景的,花鸟的,细致到人物的嬉笑怒骂,花朵的盛开含苞,鸟兽的姿态毛皮,真是纤毫毕现,栩栩如生,无一雷同。图画中多表现历史故事,有三国时期的三英战吕布,有赤壁之战,有李白醉酒,还有很多的民间传说。我想,徽州人是内敛而含蓄的,他们就是这样用点点刻痕细细碎碎地隐晦地快乐着悲哀着,却永远不怒不争,永远沉静,每一幅雕刻中蕴涵的情思都能让我们怀想当年的点滴岁月。木雕楼的窗板上雕刻着的那一个又一个的故事,由于文革的原因,很多人物的脸部都被刀铲平了,却能从残留下来的人物脸上看到他们的快乐哀愁。卢百万的后代也正是通过这样“舍小保大”的机智才为我们留下了如此辉煌的雕刻精品,而没有在那场历史灾难中毁于一旦。站在天井里回望檐栏,精细的雕刻一排排一列列整齐地挨挤在墙头,是我们所见过的徽州建筑中最注重雕刻的一处。而我们,除了惊叹还是惊叹,历经百年沧桑的雕刻在这样的凝望中也有了自己的生命和生机。也许徽州人的坚忍,压抑,都在这样的一笔一划一刻痕中隐约而坚强地展现出来了。这座木雕楼仅仅是卢百万的一处住宅,在卢村里还有很多处偏房姨太太们住的房子,孩子们上学的学堂,无处不精致。徽商们虽然富可敌国,但是骨子里还是重儒轻商的,悠悠五千年的封建礼教早已深入骨髓了,所以当孩子们不用功上进的时候要被关进小黑屋子里接受惩罚。而徽州女人总是恪守着妇道,年年月月日日地翘首盼望着亲人,就这样在漫长的等待中白了头发,花了眼睛。幽怨着,也许短短的几十年,也许漫漫一生。回望一生一世,不过是白昼和黑夜,简单琐碎,不变的只有望眼欲穿的等待和点点逝去的青春韶华。从卢村出来,阳光下,压抑的情绪终于舒缓。穿越过木雕楼,犹如穿越过了时光隧道啊!好在,好在这一切都已经成为历史了! 距离卢村一公里的距离就是具有典型徽派建筑特点和文化气息的宏村了。宏村从空中俯视,就象是一只牛,入口是一个很大的湖,名为“南湖”。湖上有一座小石桥,过了桥就进村了。宏村里的水系很有特点,村落中一个月形池塘将山间的泉水和村边河上游的水汇集,再通过人工开凿的圳将水收注到各家门口。每家每户一出门就是水圳,村民日常的洗刷都在水圳里完成,至今都不曾变化过。在南胡边上有一个很大的书塾,进了门去,就看见大堂中整齐地摆放着书桌和凳子,后面墙上是宝蓝色的孔子古训,让我不由得想起了鲁迅先生的“三味书屋”,也许也是这般庄重和威严的吧。找了张桌子坐下,摇头晃脑一番,依稀听到奶声奶气的“人之初,性本善……”的诵读声,或许更变的是主人,但不变的却是心中的追求和希冀!绕着小巷子穿行,可以看到清清的圳中有小鱼来回游动,哗哗哗的流水声带来的是流动的音符,还有小小的水车“吱吱呀呀”地滚动着,流过水流过岁月。都说建筑是凝固的音乐,那么青山绿水间白墙黑瓦的宏村就是一幅泼墨山水画,是一首轻音乐了。村中心的池塘就象是牛的胃,会聚着上游的河水。池塘周围的建筑就象是画里的景致,无需任何的渲染和处理,照景描画,就是一幅各个侧面都韵味无穷的水墨画了。难怪远近美术学校的学生们都热衷于到这里写生,随处都可以看到支起画架,拿着画笔在涂抹的画家们。或许怎样的五颜六色在这里都是极其苍白的,黑白两色的简单纯粹沉淀了时间,也沉淀了徽州人的心绪。我曾经奇怪于安徽的牌坊、民居、祠堂这样的古建筑为什么可以这么长久地保存下来而几乎没有什么损坏。在宏村里我终于明白,或许他们并没有刻意地保存过什么,牌坊也好,民居也好,祠堂也好,古徽州的点滴早已是他们生命的一部分了,不可分割,不能磨灭,也永远不会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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