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2：34—— 6：02 南京至屯溪
2005年1月20日，周四。
下午想起来去黄山。
想不出什么理由不能去。于是下班去买周五晚上的票，居然不到五分钟就买到了，总感觉这么顺利应该不会是好事。
到屯溪下车后才想起来保温壶落在车上了——值一张单程票啊！
6：30——8：00 屯溪——汤口
出站，雨！买好了第二天的返程票，上中巴往汤口去。同一目的地的只有自己。
我赶在了黄山最冷清的一天。
8：25 汤口——慈光阁
淡季门票85。售票员生怕听错，问：就一张？
8：30 慈光阁出发
来过三次了，都是云谷寺上山，所以这次选择慈光阁。
没有确切的路线，也没稍做停留，上山。雨。好在装备应该能防水的吧？
9：15 立马桥 1Km
没想到第一段路程用了这么长时间。“立马空东海，登高望太平。”回望来处，仅在雨雾迷朦处看见被风吹开的一段山色。如果是中国画，也应当是最不羁的泼墨了。
9：50 半山寺 1.5Km
走进一家店里，放包，喝水，问人。
在我之前还没有人经过。难道整座山只有我一人在游荡吗？
10：00 天都峰路口 0.5Km
依旧封山。在铁丝网前来回转了几圈。上？不上？……
最终决定是不上，理由是：雨，一个人，剩下时间去穿越西海大峡谷。
11：15 玉屏楼 3.5Km
雨去雪来，依然不见其他游人。雪势很大，不一会儿就铺满所有石阶。
将至天都峰北山脚时，经一石缝方能过。缝很窄，低头弯腰才将背包挤过。小小的成功，忽然让心中充满喜悦，有爽利的感觉，不由大笑数声。
于天都商店望天都峰北路，竟似从空中垂直挂下，一时不知我的放弃正确于否。
蒲团石，小心坡，蓬莱三岛……每次峰回路转之际总给人路到尽头之感，回头，台阶上自己的脚印转眼又将被雪覆盖。忽然想起遗世独立四个字。难道我真的在逃避什么吗？
偶尔看见前方雪地上鸟类的爪印，仿佛提示我大诗人对人生际遇的著名诠释：
人生到处知何似
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
飞鸿那复计东西
……来之前，一位朋友再三劝我不要来，而此刻这位朋友也许也离开我出发的城市了吧？……
自己呢？以往周六此时的我，也许正从长江上经过吧？……
快到玉屏楼，终于听见久违的人声。但人少的出奇，全无往日的喧闹。未能免俗在迎客松前留影，也算对得起自己的一路跋涉。
11：15——12：15 经莲花峰路口，于园林管理站休整，午餐；
在莲花峰路口稍作犹豫，又一次放弃了。也不奇怪，天都峰从未上过都能放弃，何况已上过三次的莲花峰呢？
打招呼敲开一处管理站的门，吃饭，看电视，攀谈。在这种气候下，人总是显得比以往热情些。
13：15 海心亭
往海心亭的路是最爱走的，螯鱼峰、一线天、百步云梯……行走中望群山或环抱或低伺，总给人元气淋漓的感觉，但现在只能在山风吹开雪雾的片刻，望见几座山峰仿佛银钩铁划般挺立在空中，象极了某位风格劲健的版画家的作品。
大块文章！
经过每一个给台阶铲冰的工人，都说声谢谢！
虽说此行毫无计划，其实步仙桥——排云亭的穿越西海大峡谷的雄心还是潜藏于胸的。之前遇见一位导游说要五个小时，但自信用时会少于此，争取在六点前到达排云亭住宿。
14：25 往步仙桥去，又折返海心亭
路口有大峡谷封闭的告示，毅然不顾。前行。耳眼之间唯有风、雪、偶露的山峰、身后的脚印。真正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啊！
愈行愈怯，惧意渐渐上来。是啊，一个人，大风雪，谷底，已经经过的几处岔道，还有渐合的暮色……
出发前对劝阻我的朋友说我会有分寸的，现在这句话给了自己放弃的最大理由。是啊，帽檐已挂下两处小小的冰溜子，背包的罩子已冰硬如龟壳，裤管“如一对空心的国家柱石”，最要命的是靴子里已经进水。又想起一个领队的话，不要让故事成为事故……
终于决定放弃！在一处回转的路尽头决定回头，即使这琉璃般的童话世界再美丽也已不能吸引我。
放弃，但不要遗世独立！
14：50 光明顶
遇见工作人员，告知明天将有更大雪。
唉，放弃了天都峰，放弃了莲花峰，放弃了大峡谷，这趟毫无计划的率性之旅注定以失败告终。既然如此，何必再待上一天呢？索性彻底放弃，决定当天就下山去。
于是经过光明顶，竟没有上顶处眺望一眼。
逃离的心思一来，便真正象个逃兵了。
15：25 白鹅岭
一步一滑，用了两个半小时下山。而往常上这段路也不过一个半钟头。
18：00 云谷寺大门
18：30 汤口
19：30 屯溪火车站
把第二天的车票改签成当天的，寻得一家小饭店，换衣袜，烘鞋，要了两个小菜，喝自己背了一天的二锅头……
想起劝我别来的那个朋友，发信过去，仅回了寥寥数字……
当年令狐冲在小店喝酒，有莫大先生的胡琴，此刻如果也有莫大先生的琴声，情境到也仿佛，可是只有店家放的碟片。忽然就听见谢霆锋对成龙辩解道：我什么时候害过你？忽然就莫名其妙地想落泪。
一直以为走过山山水水，就能把心里的事放下，其实心里的事就一直在自己心中，只有靠自己了。
22：33 上火车
黄山的始发车N520次，很空。一人占据了一格，一觉无梦。
5：15 南京
5：45 相隔31小时，回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