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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 州 之 行（组诗）
初 到 广 州 从早晨6点半的广州西郊车站下车
大沙头——广州的一角呈现在我的眼前
我还记得踏上广州土地时的兴奋
三辆麾托车就来争夺我这无名的乘客
“我要好好看看广州！”我对他们友好地说：
“我要自己亲自走一走！”然后抬头东张西望
仿佛出于对陌生的拒绝，一步跨上了公共汽车
任凭它把我的眼睛拉走 首先是宁静的街道，接着是奔腾不息的车流
汹涌的人群脸孔，一闪而过的高楼大厦
七拐八弯，立交桥纵横驰骋
新鲜的广州扑进了窗口，又扑了过去
我背着贫穷的包袱，分不清东南西北
就被拉进了广州 广州火车站，我风闻扒手盛行的地方
我下了公共汽车，来到这个人群密集的地方
到处都是陌生的面孔和戒备的心灵
四处云集的人群使得它龙蛇混杂
大贾与小民摩肩接踵，出没其中
广告和商品的气息弥漫在这片大面积的土地
而更高的天空俯视着这城市进进出出的人群 立交桥悬挂的电子显示牌打出7月的交通事故
让我明白160多人踏上了永远的不归之路
我无暇欣赏下去。又踏上了33路公共汽车
沿着朋友提供的路线继续出发
再次感受了广州的车潮拍上我的肩膀
“广州像什么呢？”我问自己对广州的印象
然后我对自己的提问感到可笑
所有的印象都是一瞬间——没有印象…… 上九东，《广州日报》的报业集团
我找不到要找的朋友，立即拨打他的呼机
小姐说：“你呼叫的号码不存在！”
——有没有搞错？！……仿佛是上天的捉弄
给我喜悦的心情当头泼上了一盆冷水！
面对人海茫茫的广州，叫我如何大海捞针？
我呆在电话亭旁边，无可奈何地看着滚滚车流
听天由命，还是自找出路？……
正在这时，一个身躯晃入我的眼帘
“江风扬！”我大叫一声…… 广 州 之 行 我来到了广州
这是它的一个早晨
仿佛为了给我留下好印象
到处车流汹涌，我晕头转向 广州，它是我的邻居
富甲一方，却长年没有来往
我很早就想去走一走
看它能不能给我一碗饭吃？ 我在广州呆了六天
我并没有进入，进入的只是金钱
我只是一双随便走走的脚印
转眼之间就擦掉了…… 我去广州，并不是为了发财
发财只是别人的梦，我只想去看望江风扬
我看到的是钱在走路
街道和商店，挤满了梦想发财的脑袋！
1998年8月16日草于广州 广 州 印 象（之一） 我的邻居富甲一方
人们争相求拜，踏破门坎
耐不住寂寞我也来串门
贫富对比使我明白金钱的力量 我看到金钱里渺小的自己
我马上抬头看天
天上太阳炎炎
我身上荒凉一片 热火朝天的广州挥金如土
四处云集的人群使得它龙蛇混杂
大贾和小民并行不悖，错综复杂
他们的汗水和路数流进了珠江三角洲 我看着“广州日报”——
历史——它远离开它，却又在创造它
真不可思议，却又仿佛从来如此！
谁也不提往事，大家只干好手中的活计…… 街头的少女，我看见你们
一语不发，只向生存和目标奔去
公共汽车到站了
你又该搭乘哪一辆车呢？ 现代科技它无所不在
与平民生活并行不悖
它逼使人像一架架机器
在社会的链条转动不已 这样，你的时间是别人的时间
你的金钱是别人的金钱
你的时代是别人的时代
你找不到你自己真正的灵魂…… 我开始还想说点广州什么
后来我越来越无话可说
生存就是最严峻的事实
它逼使我像别人一样哑口无言 富，才能活下去；穷，只能滚开！ 广州印象（之二） 天天生活在城里的人
像瞎子一样
视而不见这个世界 形形色色的人聚集在这个世界
个个想发财，渴望一夜暴富
钱从这个口袋跑到那个口袋
跑来跑去，有人哭了，有人笑了 公共汽车和的士的天堂
到处人满为患，车满为患
到处挤满了梦想发财的脑袋
——没有钱你寸步难行！ 这东方的好莱坞，
多么好吃好听好看好玩！
新风潮新时尚、情人和二奶
一片片地冒出来…… 我对广州的第一印象：
广州像一个老财主
靠着土地放债
吃了外资又吃银行
吃了利息又吃打工仔
他肥得流油！
（现在还有谁说：我们穷得只剩下了钱？） 这珠江三角洲的水面
不知流走了多少打工仔的汗水！ 广 州
——我的邻居名叫广东 我来到了我的邻居家里
作客、观光，随便走一走
我的邻居富甲一方，我久闻其名
我很早就想来走一走，却一直没有时间
今天我来到了他的家里
他的家里果然财大气粗
我看到了一个暴发的土老财
长工、短工挤满其中
小姐和二奶油头粉脸，为了饭碗明争暗斗
他的家一面是陈旧的房子，一面是富丽堂皇的新楼
布局气势不凡，人进人出，热闹非凡
在他家的墙角，我看到了一个乞丐。 “如果我来你家打工，会怎么样呢？”
“那就看你的能力和运气了！”他说。
“我只是来作客观光，并不是来发财！”
“反正以后还有机会！无所谓！” 我在广州呆了六天，
跑了大半个广州
只认识了一条道路：
有钱直通天堂，无钱直入地狱！ 夜 宿 广 州 这水泥的地面
这金钱的地面
这广州的地面
真热！——天气真热！ 罗冲围，广州日报的一栋宿舍楼
六层，我和江风扬席地而坐
喝了两瓶啤酒，谈论怎样生存
江面上吹来了珠江三角洲的风 广州不需要写诗的诗人！
它需要一架架机器和流通的金钱
它需要打工仔的汗水和老板的智慧！
没有金钱的甘谷列，今日为金钱发愁了！ 外面的街道，万家灯火不断闪烁
巨大的花城，上演一出出夜剧
别人的笑，别人的泪，仿佛都与我们无关
此刻，我们只能关心自己的生存！ 夜宿广州
没有床，
我席地而眠
我没有想起历史，我只想现在！ 我最终选择了回家 这令我伤心的广州
这令我痛苦的广州
这令我看到我无能的广州
我只住了六天，就一个人走了 广州只是我六天的影子
东奔西跑
找来找去，
却还是找不到一碗饭吃！ 我差点迷了路
在广州的街道
金钱是最好的引路人
它能把你带到你需要去的任何地方 我看着地图和一个个陌生的地方
羊城晚报、人民日报华南版、南方日报
接受一次次陌生的考验：
你能不能拉广告？我们需要的是钱！…… 我告诉自己：在广州
你的目的只有一个：挣钱！
什么都是一个钱字！
其实在哪里的生存都是一样！ 如果你要写作，你就回家去；
如果你放弃文学，你就留在广州！
咬了咬牙，我再次击败了发财的梦想
我最终选择了——回家！ 生 存 际 遇 所有的机会都是一次
所有的日子都是一天 在广州
我感到自己的命运被谁的手捏住
金钱？上帝？文学？还是生存？ 我找不到我自己，在这一片喧嚣里
我仿佛是一架机器人，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
在这大城市里，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人群之中谁认识你，没有一个人！
你仿佛一颗尘埃，在空中飘来飘去
身边是无数的商品和广告：“可口可乐！” 说不出的沉重说不出的难受
最后都留给自己——
让广州在我的身后笑话：
“甘谷列曾经到这里来过，又滚了回去！”
1998年8月21日草于回广西车上 人民日报华南版招聘 你熟悉广州吗？
你来广州多久了？
你能不能拉广告？ 8楼，电梯刚刚载我上升
现在又拉我下降 我走出门去
还回头看了一眼
人民日报华南版，8楼 沙顶 这个地方没有沙
我经过沙顶
真想不明白
这个地方为什么叫沙顶？ 迎面碰上一个招聘广告
它已经记不起我是第几个应聘的人
“你的名字叫什么？”
他奇怪我的名字为什么叫甘谷列？ （后记：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去广州写下来的诗歌，它们反映了我1988年8月的广州之行的见闻与感受，这是我命运中的诗歌，真实地表达了我内心的思想与痛苦的选择，在物质与精神、金钱与写作的两难选择之严重冲突中，我还是抉择了精神的写作，因为它是我生命中的事业。……）
本贴由甘谷列于2002年12月17日22:25:15在乐趣园〖回归诗歌——回归心灵 回归自然 回归传统〗发表. | 